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漢軍依然執行著以撤退為主進攻為輔的戰略。蝶影再未上過戰場,這樣長的時間足以讓她平復自己的心情,經歷過血腥洗禮的蝶影想明白了好多事,好多在她這個年齡無法理解的事,這讓她更加睿智又理性了。
這日,劉鳴急急走進蝶影的大帳。
“公主,為什么總要撤軍,將士們快沉不住氣了。”副將軍憂心地說。“看來,我等的時機到了!”蝶影想著,“傳本將軍的話,眾將士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整裝待發。”“是!”“副將軍你留下,我有話說。”蝶影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副將軍點頭,眼中滿是敬意與敬佩。
英布這邊。“將軍,這幾日敵人總是撤退,我們根本無法命中他們的要害,要想快些結束戰爭我們不能被動了,要乘勝追擊啊!”“是該反擊的時候了。傳我的命令,明日在葫蘆灣埋伏,待敵人進入灣內上下一同向漢軍營寨進攻。”“將軍,為何又用同上次一樣的計策?”“你明白什么要‘兵不厭詐’嗎?”“您是說……”“對就是這個意思!”英布兇殘的眼中迸發出期待已久的勝利的光芒,“一個小姑娘畢竟經驗太少,成不了氣!”“哈哈哈……”恣意地笑聲傳遍整個軍營,似乎是在慶祝唾手可得的勝利。
第二日的黎明來臨,漢方已做好一切準備,公主親自帶兵出征,士氣空前的浩大。號角吹響,鼓聲隆隆。而在人不注意的營寨后,另一批部隊在副將軍的帶領下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殺啊!”在葫蘆灣兩兵相遇,刀光劍影。
經過第一次戰爭的經驗,蝶影已在這并不熟悉的戰場上展現出超人一等的從容,一套越女劍使下來,倒在她劍下的士兵有二三十人。一個士兵猛然從她身后偷襲,蝶影翻身從馬上躍起,騰空又轉身,一招“玉女無痕”,劍影如花四濺,士兵看不清來劍的虛實,反映間已覺鮮血噴涌,劍刺入他的喉腔,倒地。
蝶影回身,看到若天正與英布交手,十歲的孩子畢竟抵不住四十歲男人的臂力,漸漸的敗下陣來。蝶影閉氣一提,身體縱然間身輕如燕,踏著士兵的頭盔,飛到離英布不遠的一個騎馬的將士面前,劍光一閃,“咝咝”兩聲挑瞎將士的雙眼,將士掉下馬,被受驚的馬兒正踏在胸前,口吐鮮血,死了。蝶影騎馬來到英布身前,一招“平沙落雁”向英布肋下挑去。英布反手一擋,若天趁勢揮劍刺向英布暴露的胸前。英布見蝶影到來情勢變得對他不利,用盡力氣,一掌“摧心掌”正打在若天胸口,若天無法控制身體,墜下馬。蝶影飛身想去扶起地上的若天,但英布密如雨珠的劍氣,已讓她無法有喘息的時間,急急去當刺向胸前的劍。
蝶影使出幻劍,在英布身前身后飄來飛去的攻擊,英布漸漸眼花繚亂,有些招架不住。忽然,劍光一閃,一支劍赫然刺向蝶影,蝶影飛身躲閃,露出前胸,英布抓住空隙一招“震山有虎”向蝶影拍來,蝶影避開,英布打了個空,險些墜下馬。蝶影飛身來到若天身邊,若天此時正受一群小兵的圍攻,受傷的若天力感不支。“嘩”劍影襲來,一圈士兵齊齊倒下,露出站在他們身后的蝶影。蝶影伸手抓起若天的手臂將他提上馬,自己騎上另一匹,“劉云,撤!”遠處的劉云正與英布的副將軍打斗,“聽令,立即掉頭撤兵!”后續部隊掩護,主力撤向葫蘆灣口。英布覺得是小孩子打累了,于是趁勢追趕,未發覺自己的兵力幾乎全進入葫蘆灣。
灣口,漢軍停止撤退,長平公主帶頭在前沿打頭陣,與英布軍隊交戰。忽然,英布使出一招“白虎雀尾”,直逼蝶影右胸,蝶影閃身下馬向左躲去,而此時,英布副將早已看準時機,順勢向蝶影左身刺來。“小心!”若天焦急的喊,向蝶影身邊飛去。蝶影自知僅能躲開其中一劍,可這里任何一劍都能要了她的性命,眼一閉,她躲過英布的劍,等待左身劍的刺入。“啊!”一聲悶聲的叫聲傳來,蝶影睜開眼睛,身前卻是若天的身影,那劍分明刺入他的前胸,“天哥!”蝶影抽身,一劍殺了那名副將,劉云率兵趕來,為蝶影與若天擋住英布軍隊的進攻。
“天哥,支持住!”那副將中劍倒下前已將若天胸口的劍拔出,若天傷口流血不止。蝶影用力壓住傷口,若天臉色慘白,嘴唇漸漸失去血色,望著虛弱的若天,蝶影十分焦急。這時,灣邊兩山的山頂上多出了許多兵馬,向谷底呼喊。“哈,哈,哈!”英布大笑,“漢軍亡期已到,兄弟們,沖啊,大漢馬上就是我們的了!”他傲慢的聲音在山谷回響,山頂上的軍馬卻絲毫未動。
只見蝶影站起身,慢慢走到漢軍前,緩緩舉起手,忽然用力一揮袖,一支“沖天響”射出,霎時間,兩山軍隊齊向谷底放箭,大大的石塊也由山上滾下。英布軍隊立馬在慘叫聲中渙散開來。英布揮劍力擋飛來的箭,他不明白自己部屬到哪里去了。眼看部隊所剩不多英布急喊:“中計了,快撤!”軍隊顧不上手中的兵器、腳下呼救的同伴,狼狽逃竄。蝶影靜靜地看著這慘烈的景象,“每場戰爭都是這樣殘忍的吧,父皇經歷過,劉伯伯經歷過,好多好多人都經歷過,難道他們不怕嗎,不心寒嗎?為何還要不斷地挑起戰爭呢?和平,多美好的詞語,呵,又是多陌生的字眼!”蝶影輕笑。
時機已到,蝶影揮手發出進攻的信號,兩山間的箭赫然停止,山上山下的士兵齊沖向英布大軍。蝶影命人送若天回營,自己帶兵向英布大寨趕去。追上英布,他已是滿身血跡,不顧屬下的安危徑自逃向山中,“好冷血的人,留在世間何用!”蝶影策馬趕上,提氣,腳尖輕踏馬背,順勢向英布飛去,就在英布回首揮劍抵擋之時,只見劍光一閃,蝶影以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劍削下英布的頭顱,鮮血噴涌,染紅了這已血跡累累的戰場。天空也泛起一片慘烈的紅,印襯著蝶影冷冷的臉龐,冷冷的笑容。“哎,終于一切都結束了。如果,這是最后一場仗該多好,為何要做那么多無謂的犧牲,到頭來,自己也只會是被人劍下的亡魂,哎!”……
公主得勝的消息很快傳到高祖耳中,高祖長嘆,心中焦慮的大石終于落地,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這消息也如箭般飛梭于長安的大街小巷,百姓歡呼雀躍,不僅僅是為了迎接親人的回家,更是為擁有這樣英勇的公主而驕傲。
皇宮中張燈結彩,偌大的琉璃瓦閃爍著金色的光澤,白玉石欄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莊嚴而震懾人心的氣息,龍騰柱也在一片火紅色的絲綢中煥發出從未有過的輝煌氣派。宮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欣的笑容,是公主的得勝點亮了他們心中幸福的小燈吧,畢竟能夠服侍馳騁沙場英勇無畏的長平公主,這是他們一生的榮耀。
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只有一個地方依然那樣寂靜。在這靜靜的城樓上,花葶獨自一人站在這里眺望遠方,她那企盼又充滿希望眼神,雍容又恬靜的容顏,給這郊外的在一片夕陽渲染下的靜謐景色填上了最美的一筆。她在等待蝶影的歸來,等待那個從未離開過她的另一半,飽受鮮血沖擊心靈的另一半,離家良久歸心似箭的另一半。不似焦急,卻勝過焦急。
若天的傷不足以取他的性命,但并不輕。軍醫面色憂慮地走出若天的營帳,等候在帳外的蝶影趕上前:“軍醫,天哥的傷是怎么樣?”“唉,長公子的傷勢不容樂觀啊。雖然劍鋒未觸及心臟,血也止住,但傷口太深,一但觸及便會浸出瘀血,一時半刻怕是好不了。這里離長安路途遙遠,此時回朝,怕是經不起旅途勞頓啊。”“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留下來,讓天哥靜心養傷,待傷勢好轉再回宮,對吧。”蝶影若有所思地說,太醫點頭。
第二日,大軍整裝在一片山清水秀的林邊重新安營扎寨。
東方的天氣不熱卻充滿水氣,帳中的空氣更是讓人覺得膩膩的潮,蝶影害怕在這樣的天氣里若天的傷口會感染,于是日夜守護在他身邊,替他搖扇換藥端水喂飯。“公主,我自己來。”若天掙扎著坐起,虛弱的他一動便浸出一身的冷汗。蝶影倔強的端著茶杯,嘟著嘴:“不許和我爭!”“公主,在宮中您是至寶,如今又立大功,勞煩公主為我倒水,我怎受的起!”看著汗水從若天的面頰滑落,他一臉焦急又刻般的神情的逗得蝶影直樂:“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真迂腐呦!”蝶影伸出一只手攬在若天肩頭,“來躺下吧,軍醫說你需要靜養。天哥的傷是為我而受,照顧你是我理所當然要做的,再說這又不是在宮里,不要那么拘泥嘛。我會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康復,所以,別攔我!”蝶影笑著,順手將茶杯輕輕遞至若天唇邊。若天沒有躲,順從得吸吮著杯中淡淡的菊花茶,茶里有蝶影的香味。蝶影微笑,看著她的笑容與忙前忙后的身影若天心中有什么在叩擊著他沉靜的心,蕩起無數的漣漪,那種感覺,很快樂,很舒服。
身在戰場的這些天,蝶影經歷了她從未有過的生活,飽受著血腥與殺戮對她的震撼,也嘗試著生存與欲望對她的沖擊,一直以來她的內心惶惶不安。但此刻,在若天身邊,蝶影心中很安靜,“和天哥在一起真好。”蝶影快樂得想著。沒事的時候坐在若天床邊,聽著若天講民間百姓的笑話,蝶影儼然已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肆意的笑著。暖暖的氣息浮起在帳中,融化了冰冷的戰場,也拉近了兩顆正待發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