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挨著死鬼老爸住的那間，墻上、門上都貼了大紅喜，新床、新被單，還添置了電視、冰箱、梳妝臺等，都是村民提供，而新娘的嫁妝就是兩大皮箱。

村民提供的還多，比如柴米油鹽，雞鴨等。

據(jù)猜測，多半出于同情，畢竟周家只剩光桿司令了，才十八歲，哎。

周小乙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從小就接受救濟(jì)……不過現(xiàn)在結(jié)婚了，算是長大了，以后還有沒有救濟(jì)，那就不為人知了。

周小乙出現(xiàn)在新房里，面前端坐著紅色婚裙、紅蓋頭新娘，想揭開又有些怕，萬一是個蜈蚣頭什么的。

“你是自愿的？”周小乙問。

新娘縮了縮穿繡花鞋的腳，輕微地點(diǎn)頭。

“知道新郎是誰？”他還不敢問她是誰。

新娘點(diǎn)頭。

“說來聽聽。”

“周……小……乙。”這聲音非常輕柔，跟田欣欣那粗暴的嗓音大不一樣。

“你真是田欣欣？”周小乙聽到聲音，嚇了一跳，不得已問了。

新娘又點(diǎn)頭。

怎么可能？周小乙有些頭大，還是不敢揭蓋頭。

“那天玩真心話大冒險(xiǎn)有誰？”周小乙必須問下去，如果回答不上來，那一定不是田欣欣。

“牛巧兒，李七年，樓小光……”說話利索點(diǎn)了，卻格外動聽，就如黃鸝，嬌而脆。

“在絕代天驕辦公室外我給你什么……”周小乙問出至關(guān)重要的。

“避……孕……套。”很害羞。

周小乙確定她一定是田欣欣，便準(zhǔn)備揭蓋，又擔(dān)心田欣欣在演戲，萬一揭開后飛起一腳，自己可擔(dān)當(dāng)不起。

“你自愿嫁我的？”周小乙還是不放心。

新娘好像很喜歡……點(diǎn)頭。

“你就在這屋里坐了一天一夜，沒換過姿勢？”周小乙問。

新娘又是千篇一律地點(diǎn)頭。

“你不餓？”周小乙問。

新娘點(diǎn)頭，又慢慢搖頭。

“哎，傻姑娘，這又不是舊社會，你大可不必頂著蓋頭不吃不喝，還保持姿勢，太沒天理了。”周小乙差點(diǎn)爆笑，沒想到粗口、暴力、兇狠等的辣椒妹居然守婦道，溫柔賢淑，簡直不可思議。

周小乙迫不及待地揭開蓋頭，出于條件反射，后退一大步，外帶擺起拳把式。

那臉、那鼻子、那脖頸、那身段，確實(shí)是田欣欣無疑，只是那眼，太溫和婉約，好像別個的。

還有，那淺盈的微笑，釀著蜜，好讓人醉。

“田欣欣……”周小乙叫。

她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抬頭往周小乙望過來，突然哎呦一聲，滿臉的惶恐。

由于猝不及防，周小乙又嚇得后退兩步。

“你……”她指著周小乙的衣服。

周小乙順著一看，自己還穿著白色孝服，立刻明白過來，是這身白，嚇著她啦。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小乙麻利地將孝服脫下，調(diào)侃：“你在屋里該聽到，我死了老爸。沒關(guān)系的，那老周折騰了大半年，早該去陰曹地府報(bào)到了。……你也別怕，紅白相沖，好兆頭。”

她稍微坐正了點(diǎn)，羞怯地弄著衣角。

周小乙出門在廚房里端了沒用完的豬蹄，尚有余溫，可怖的是她一把搶過，三下五除二啃光了。

“你不要風(fēng)度，不要身材了……”周小乙想到她確實(shí)餓兇了，又去端了兩根。

同樣秒殺。

周小乙又想去端，她打了個飽嗝，羞羞地說：“夠了。”

周小乙差點(diǎn)笑死，要是那天說給樓小光等人聽，都會以為聽錯了。

不過周小乙不會這么傻，輕易暴露自己的新娘是誰。

“我要洗臉。”她說。

周小乙趕緊燒了熱水端來，她卻不動。不得已替她洗臉，又親自為她脫鞋，為她洗腳。

從來沒有碰到過女生的腳，難免心里蕩著別樣的情懷。

“我累了，想睡覺……你也睡吧……”她輕描淡寫地說著，然后抱著鋪蓋和衣而臥，沒兩分鐘就傳出輕微的鼾聲。

周小乙呆呆地欣賞她那慵懶而別致的睡姿，狠狠地吞了幾回口水，卻不敢上床，打了個地鋪，輕手輕腳地睡下，生怕攪亂“田欣欣”的美夢。

可這一晚，周小乙想了很多，都是有關(guān)父親的，想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

最終稀里糊涂地睡著了。

天一亮，周小乙醒來，一個翻身，床上沒人，心里難免一慌，卻聽得頭頂傳來脆生生的聲音。

“老公，我餓了。”

周小乙抬頭一看，驚得合不攏嘴，足以塞下一顆雞蛋。

橫梁上不知何時(shí)系了幾根紅綢，“田欣欣”身著粉紅新娘裙，白白雙腳勾住一端，如蜘蛛般懸墜著，沖著周小乙皺眉。

田欣欣從來沒練過，是肯定的。

那“老公，我餓了”，就是把田欣欣殺了，她也吐不出來半個字。

不過周小乙很受用，管它三七二十一，接受。

周小乙照顧父親很久了，弄飯倒沒問題，很快搞了一碗荷包蛋，端到寢室。

只見“田欣欣”輕松地來個乳燕歸巢，落在床上。

“老公，喂！”

周小乙聽得骨頭都酥了，……用湯勺舀起，吹了又吹，才喂進(jìn)“田欣欣”嘴里。

“田欣欣”吃了一口，搶過碗去，舀了一勺回敬周小乙：“老公，我喂你！”

周小乙無比受用的喝下去，覺著人生的幸福大底就如此了。

溫馨早餐完畢后，周小乙問：“是不是該去見父母？按照這里的習(xí)俗。”

“田欣欣”皺眉，搖搖頭。

“去不去學(xué)校？”周小乙不笨，自己才十八歲，而田欣欣也如此，要是天天黏在一起，遲早發(fā)生大事。

“老公，我不去。”“田欣欣”有些委屈地說。

“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周小乙沒把話說全，就往外走，他想看看“田欣欣”會怎么做。

有些事情太突然，必須要清醒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