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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整全法裁判理論的道德哲學根基

一 道德在什么意義上具有客觀性

(一)價值領域的獨立性

德沃金對道德判斷客觀性的論證有兩個關鍵步驟:第一步是要論證道德與倫理問題是關于“我們應當去做什么”這個不可逃避的問題中的一部分。[75]他通過列舉和分析人們在人工流產問題上可能采納的所有立場,來指出人們無論如何無法回避在實踐問題上選擇立場。一種懷疑論立場主張人們在人工流產問題上沒有對錯之別,由于此種懷疑論者認為自己是基于某種經驗事實來作出主張,因此會認為自己所說的“在人工流產問題上沒有對錯之別”并不是一個道德主張。但德沃金認為,不管這種懷疑論基于何種理由來支持“在人工流產問題上沒有對錯之別”這個命題,這都是一個道德問題上的實質立場。[76]

筆者認為德沃金此處的論述不太容易理解,更像是簡單地陳述一個斷言。筆者愿嘗試略作補充展開。如哈佛大學哲學教授克里斯蒂娜·科爾斯戈德(Christine Korsgaard)指出的:“人類心靈是自我意識的,因為它在本質上是反思的。”[77]人因為具有使反思成為可能的心靈結構,而具有同低等動物非常不同的特征。動物能夠感受外部的世界,也能夠感受到自身的需要和欲望,并去實現這些欲望。但是,對于動物來說,“知覺就是它的信念,它的欲望就是它的意志”[78]。但是人類卻與動物不同,人類能夠從他的欲望中后退一步,對這些欲望進行反觀、審視與考量。這種心靈結構給人類提出了一個其他動物不會遭遇的問題,即“規范性問題”。我們可以發現自己有某種欲望、沖動,但是我們可以后退一步,與它們形成一定距離,然后審視它們。我們會問自己,這個欲望真的就是一個行動理由嗎?只有在我們認可它是一個理由之后,我們才能行動。換言之,在倫理與道德問題上,我們必然面臨選擇,回避選擇實際上也構成了一個選擇。如此看來,前述懷疑論立場本身也提出了一個實踐方案,不論其基于何種理由。因為我們終究要決定去做什么,哪怕我們決定不去選擇,只保留著懸置選擇的狀態,這也是一種實踐選擇。并不存在一個讓我們人類逃離實踐選擇的出口。

第二個重要理論工具是休謨原則。休謨原則的內容是,關于“世界是怎樣的”命題,其作為科學或者形而上學命題,單憑其自身不能夠證明關于“世界應該如何”的命題。休謨發現,人們在談論道德問題時存在著這樣一種極為奇怪的現象:在一開始,他們談論的是上帝的存在問題,或者是人情事物的情況,這些命題使用“是”或者“不是”這樣的連系詞。但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命題突然變成由“應該”或者“不應該”這樣的連系詞構成的句子。“應該”或“不應該”表達的是一種新的關系,它如何從前面關于是與不是的表述中推論出來,就需要加以哲學說明。[79]

為什么說包含了“應該”的句子表達了一種新的關系呢?此類命題究竟包含了何種“是”命題中所不具有的要素呢?德沃金沒有進一步展開。我們可以借助理查德·麥爾文·黑爾(Richard Mervyn Hare)對道德語言的分析來理解休謨的意思。黑爾認為價值判斷中包含了“規定因素或贊許因素”,他說道:“價值術語在語言中具有一種特殊功能,這就是贊許的功能;所以很明顯,我們不能夠用它本身并不能發揮這種功能的詞來定義價值術語;因為如果這樣做,我們就會被剝奪發揮這一功能的手段。”[80]根據黑爾的論證,有些人之所以好像能夠從一個描述性陳述推出一個價值判斷,是因為他已經在前提中埋伏了一個價值判斷。諸如“自然的”“正常的”“令人滿足的”或“人類的基本需要”等表述,并不是在中立地說明單純的事實,而是包含價值判斷的。由于“應當”的命題中包含了“是”命題中所不具有的評價性因素,因此,必須對這兩類命題作嚴格區分。

結合實踐選擇問題的無可逃避性與休謨原則,我們可以理解德沃金主張的合理性。德沃金提出了“價值獨立性命題”:價值問題是一個獨立的思想領域,對價值問題的回答必須在這個思想領域之內尋找答案,而不是在外部。[81]這個命題的提出是為了駁斥那種總是希望為價值判斷尋找非價值判斷根基的觀點。我們很自然地會認為,關于事實的問題,必須用事實來回答;關于事實的主張,必須用事實來證實或者否定。這使我們產生了一種思維慣性,即我們會認為所有的命題都必須有一個事實基礎使它為真,從而也希望為價值判斷尋找非價值判斷的根據,千方百計地尋找可以依賴的事實。需要說明的是,本書并非在主張,一個具體的價值判斷可以不依賴任何事實來獲得。事實上,一個完整的價值判斷,確實是需要事實支撐的。比如,“我應該讀這本書”這個價值判斷,當然要依賴諸如我是一個哲學研究者,以及這本書是康德所寫的《道德形而上學奠基》這樣的事實。但是,單憑這些事實,也不能使得我們充分得出“我應該讀這本書”這個判斷,除非補充上諸如“哲學研究是有價值的探究活動”,或者“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學奠基》是一部優秀的哲學著作”這些規范性前提。而這又進一步依賴為何哲學探究是有價值的這一規范性判斷。回答可能是,哲學探究是有價值的,因為它能夠幫助我們反思既有觀念,使得它更具有清晰性、融貫性、系統性。我們仍然是訴諸了諸如清晰、融貫與系統的思想是值得擁有的這樣的價值判斷。總而言之,要獲得一個規范性結論,對某種規范性前提的預設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說,規范性命題是不能從單純的事實性前提中推出的。

(二)適合于道德領域的真理觀念

德沃金主張,我們應當去界定一個適合于道德領域的真理觀念。德沃金推薦了早先羅爾斯所提出的反思平衡方法,這種方法建議將我們自己的認識論視為一個整體的相互支撐的探索活動的一部分。當建構某一研究領域的認識論時,我們應當認真對待這一思想領域中通常被認為是正確的信念,對這一思想領域命題真假判準的建構,應當能夠說明這些通常被認為是正確的信念何以為真。我們不應無視這些通常被認為是正確的具體信念,而先驗地或者抽象地為這一思想領域樹立真理的判準。任何領域的認識論都必須充分內在于這個領域已有的具體信念,以提供理由去檢驗、修正和廢除這些信念。以此種方法建構的真理觀,其具體命題與命題真假的判準形成相互支撐的結構。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整個知識結構要么一起矗立,要么一起崩塌,就像穹頂結構一樣。”[82]根據這種建構方法,我們必須依賴那些通常被認為是典型正確的道德命題來建構與之相適應的道德真理觀。由于道德主張沒有作出因果性主張,諸如可證實性這樣的真理判準不能有效地檢測這些主張,因此并不是恰當類型的判準。

那么,究竟什么是適合道德領域的真理觀呢?在德沃金看來,“如果一個價值判斷是正確的,那么一定有理由使之正確,它不可能當然正確(just true)”[83]。“在正式科學和非正式的科學領域,我們尋求證明命題的證據(evidence),而在價值領域,我們尋求的是證明命題的理由(case)。”[84]但是,德沃金的這些論述會讓人產生一個困惑,如果每一個道德判斷都需要進一步的道德理由來證明,那么這些道德理由自身又不可能當然正確,它們又需要進一步的道德證明,這個過程如何才是終點呢?對于這個問題,德沃金建議我們將自己的道德信念設想為一個龐大的相互聯系同時又相互依賴的思想體系。我們要證明這個網絡中的任何部分,只能依賴于這個思想網絡的其他部分,直到我們的這些信念能夠相互支持。“任何道德判斷的正確性都依賴于無數其他道德判斷的正確性。并且這一道德判斷的正確性也構成證明其他道德判斷之正確性的部分依據。”[85]事實上,我們不僅需要道德信念相互支撐,還要求道德信念同我們擁有的其他相關的規范性領域相容,因為道德只是價值的一個分支。這種構想道德真理的方式被德沃金稱為“價值整體主義”(value holism)[86]。顯然,我們無法一蹴而就地獲得這種意義上的真理,這個過程必然是一個循序漸進、不斷追求更高整體性和融貫性的過程,是一個我們更負責任地擔當起道德責任的過程。

二 道德原則的認識方法

價值獨立性命題邏輯上蘊含了“價值的相互依賴命題”:價值判斷彼此相互支持,它們之間不是直線性地推導的關系。[87]有人會認為在價值判斷上,如果我們不斷追問其前提,就會導致無限倒退,終究無法為價值前提找到一個根基。此種對價值判斷前提進行無限追問是沒有道理的。因為我們之所以要思考價值判斷問題,并不是單純追求邏輯關系的智力游戲。嚴肅的價值判斷問題之所以產生,是因為我們遇到了實踐上選擇的困境。當我們認為兩種不同的倫理或者道德要求好像產生沖突的時候,才會想到要去追問為什么我們要相信這些要求的可靠性,是否有哪種道德要求并不真的成立。如果我們的問題是因此產生,那么解決的途徑就是達成信念上的和解,也就是通過調整原來對某種信念的理解,或者放棄某信念,重新達成良心的和諧安寧。

根據德沃金的看法,道德原則是包含詮釋性概念的共享道德規范,道德原則中所包含的“言論自由”“職業自由”“人格權”等概念應作為“詮釋性概念”(interpretive concept)來理解。[88]“詮釋性概念”是指從概念的功能上對概念作出的一種界定,與標準型概念和自然種屬概念相對。當我們討論詮釋性概念內涵的時候,是在反思并且爭論某項實踐對我們提出何種要求。當我們在爭論詮釋性概念的內涵時,都能夠認同它們代表著某種價值,分歧在于這種價值究竟是什么,以及這種價值要求我們以何種方式加以響應。當我們提出對這些概念的不同理解時,采取了不同的實質性立場,而不可能是一種中立的、單純描述性的立場。當我們為這些概念進行界定的時候,實際上爭論著關于“言論自由”“人格權”這些詮釋性概念的不同的概念觀,爭論著何種概念說明能夠使得它的價值得到最佳體現。[89]

在有了“詮釋性概念”這個概念工具后,如何確定道德原則的內容就比較容易了。認識一種道德原則的要求,就是對其中所包含的詮釋性概念進行詮釋。詮釋方法是德沃金在《法律帝國》中首次系統闡釋,并在之后的著作中不斷發展和應用的關于解決社會實踐之價值和要求問題的方法論。當我們對一項承載人類價值追求的社會實踐對我們提出的具體要求發生分歧時,就可以對命名該實踐的詮釋性概念進行詮釋,或者說是對該項社會實踐的詮釋。簡單來說,詮釋分為如下幾步:第一,確定詮釋性概念指涉實踐的一般抽象特征;第二,為具備該抽象特征的實踐賦予價值證立;第三,以之前所確定的實踐本旨來調整對實踐要求理解。[90]例如,當我們在對言論自由這一詮釋性概念進行詮釋時,首先,要觀察人類在保護言論自由方面的社會實踐的典型特征,以保證我們是在對言論自由進行說明,而不是在對別的什么價值進行說明;其次,為擁有該特征的實踐提出價值上的最佳證立,我們必須暫時依賴那些我們認為經得起反思的相關價值,例如思想交流、繁榮文化的價值,或者是自主的價值,或者是人格權的價值等;最后,再根據我們對保護言論自由這一社會實踐的本旨的理解,調整我們在保護言論自由具體要求上的看法,譬如我們可能在這個階段上得出這樣的理解,即言論自由原則并不允許人們在公開出版物上稱他人是“殘廢”。

通過前述分析,我們更為全面地理解了德沃金的正確答案命題。我們可以借助科爾斯戈德提出的一個區分,來進一步明確德沃金在何種意義上主張存在正確的道德命題和法律命題。科爾斯戈德將凡是認為道德命題可以有正確答案的人都稱為“實在論者”(realism),根據認為道德命題之所以為真的方式,她將道德實在論區分為程序性的道德實在論(procedural moral realism)和實質性的道德實在論(substantive moral realism)。[91]前者的觀點是,因為存在正確的方式解答道德問題,所以道德問題是有正確答案的。后者的觀點是,由于存在道德問題所詢問的某種事實,所以道德問題有正確答案。程序性道德實在論者認為,存在解答道德問題的正確的或最好的程序,存在獲得關于正當和善等道德概念的恰當方法,進而存在運用這些道德概念的正確方式,當這些道德概念被正確應用時,就可以說包含它們的道德命題是正確的。實質性實在論者認為,因為有獨立于這些程序的某種事實存在,才使得一個符合這種事實的道德命題為真。實質性實在論將回答道德問題的程序視為認知世界某一部分的過程,因此將提出道德命題視為尋找和描述世界的知識性探究活動的一個分支。以這個界分為參照坐標,可以定位德沃金的道德哲學立場。德沃金基于休謨原則拒絕實質性道德實在論,支持一種程序性道德實在論,并進而支持一種法律上的程序性實在論。

三 法官的道德推理:一種有限度的追求

通過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到,德沃金建議我們使用詮釋方法來認識道德原則。需要繼續追問的是:法官從事道德推理,同道德哲學家研究道德推理有什么不同?法官在司法裁判中從事的道德推理是否完全雷同于德沃金前面的道德詮釋?如果是相同的,這是否對法官的道德推理能力和工作量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整全法要求法官盡可能地將法律解釋為從一組融貫的道德原則出發來向人們提出行動要求,雖然這個任務看上去十分繁重,但是德沃金認為,他所提及的并不是一個不具可行性的要求。普通的法官以局部優先性方式開始道德推理,除了考慮直接適用于手頭案件的制定法和判例外,他們不需要去作進一步的考慮。當然,他們在處理案件的時候可能會發現,一個在局部教義領域無可爭議的法律主張,遭遇了一個統治更廣法律實踐領域的高層次法律原則的挑戰。那么他們就需要對這個局部教義的正確性進行反思,以使它能夠同對法律體系有著更普遍證立的道德原則相一致,這可以被稱為“由內而外”的推理方式。德沃金所塑造的理想型法官——赫拉克勒斯——具有天才式的能力,他是與前述方式相反的方向進行推理的。[92]他不是從較具體的問題推進到更廣以及更抽象的層次上,而是以“由外而內”的方式來推理。在他審理第一個案件之前,便已經建構出一套宏大的、可以在后續裁判中一直適用的理論。他將所有問題統一編制進一個無所不包的知識體系中,當他面對案件時,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應用這套知識體系。因此,他能夠以“由外而內”的方式處理案件。

相比而言,現實的普通人、律師和法官無法以赫拉克勒斯的方式來處理案件。我們是“由內而外”來推理的,即從實際落到我們手上的具體問題開始,不斷追溯證立自身立場的深層次一般性理由。我們所進行的探究的范圍也會很有限,一方面是時間有限,另一方面也受到我們實際能夠碰到的和想到的論據的限制。現實的普通法官從具體問題和論證入手,在遇到與其他原則矛盾的時候,才會去思考更廣法律實踐所包含的抽象原則。但是,在赫拉克勒斯和普通法官所進行的法律推理之間并不存在本質上的不同。我們需要赫拉克勒斯這個法官理想型的理論建構,用于說明法官進行道德論證的方法,明確他們努力的方向,也為人們評估他們工作的成功與失敗提供判準。可以說,法官的推理越接近赫拉克勒斯,那么他所解讀的法律就越能夠具有正當權威。

綜上,我們初步梳理了德沃金在三個遞進問題上的基本看法。第一,他認為道德判斷能夠擁有客觀性,盡管這不同于描述性命題擁有客觀性的方式。我們對道德判斷客觀性的理解必須適應道德判斷的性質,并且能夠使我們從事道德推理的活動具有重要的意義。第二,他提出了指引法官作出正確道德判斷的方法,這種方法就是對道德原則中的道德概念作出詮釋,詮釋的目標在于根據符合與證立的標準來發現關于這一道德概念的最佳概念觀。第三,他為法官在司法裁判中所能夠追求的道德判斷正確性的程度提出了現實的要求。法官應以赫拉克勒斯為理想模型,在現實的能力、時間等因素的約束條件下,盡可能地追求法律整全性的理想,促進法律的正當權威。梳理他的這些基本看法,為我們在后文考察他是否能夠應對批判者的尖銳指責作好了準備。


[1] 參見[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81頁。

[2]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4-15.

[3]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14.

[4] 當然一個法律現實主義學者也可能提供規范性主張,比如弗蘭克為司法判決改革提出了建議,而盧埃林也被認為是具有強烈改良主義傾向的法學家,但法律現實主義者的獨特貢獻主要是揭示司法過程實際過程。參見孫新強《盧埃林現實主義法理學思想》,《法制與社會發展》2009年第4期。

[5] 參見孫新強《盧埃林現實主義法理學思想》,《法制與社會發展》2009年第4期。

[6] 參見[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前言”,第1頁。

[7] 參見[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前言”,第5章。

[8] 參見[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前言”,第2頁。

[9] 主要參見梁慧星《民法解釋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陳金釗《法治與法律方法》,山東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鄭永流《法律方法階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孫笑俠《法律人思維的二元論——兼與蘇力商榷》,《中外法學》2013年第6期。

[10] 關于我國社科法學者就法官應該如何裁判問題所提出的主張,請參見桑本謙《法律論證:一個關于司法過程的理論神話》,《中國法學》2007年第3期;蘇力《法律人思維?》,《北大法律評論》第14卷第2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29—269頁。

[11] 比如蘇力和桑本謙等社科法學者,都曾對許霆案的解決方式發表過看法,參見蘇力《法條主義、民意與難辦案件》,《中外法學》2009年第1期;桑本謙《傳統刑法學理論的尷尬——面對許霆案》,載《2009年度(第七屆)中國法經濟學論壇論文集》,第347—356頁。

[12] 法律命題是人們對法律允許、禁止或者對授權了什么的陳述,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4。

[13]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4-15.

[14]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5-6.

[15] 參見范立波《作為詮釋事業的法律:德沃金〈法律帝國〉的批判性導讀》,載鄭永流主編《法哲學與法社會學論叢》2014年卷,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279頁。

[16]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46.

[17]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46-50.

[18]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65-68.

[19] See Andrei Marmor,Philosophy of Law,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11,pp.129-130.

[20]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67.

[21]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67.

[22] 關于對某種價值的說明必須依賴其他價值這一點,被德沃金表述為價值的獨立性命題,可進一步參見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9-11。

[23] 社群義務是指“社會實踐使之附屬某個生物或社會團體之成員身份的特殊責任,諸如家庭、朋友或鄰居的責任之類”。參見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95-196。

[24]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167.

[25]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225.

[26] [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前言”,第1頁。

[27] [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前言”,第16頁。

[28] [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41頁。

[29] [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41頁。

[30] [美]羅納德·德沃金:《最高法院的陣形》,劉葉深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11年版,第17頁。

[31] [美]羅納德·德沃金:《最高法院的陣形》,劉葉深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11年版,第18頁。

[32] [美]羅納德·德沃金:《最高法院的陣形》,劉葉深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11年版,第18—19頁。

[33]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172-178.

[34] 參見[美]朗·L.富勒《法律的道德性》,鄭戈譯,商務印書館2005年版,第8頁。

[35] See Joseph Raz,“The Nature of Law”,in his Ethics in the Public Domai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p.209.

[36]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115.

[37]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115.

[38]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36-139.

[39]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42-143.

[40]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45-147.

[41]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54-160.

[42]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163.

[43]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78-179.

[44]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91-206.

[45]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197-201.

[46]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213-216.

[47]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226.

[48]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in Robes,Cambridge,London: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6,Introduction,pp.14-15.

[49] 我國學者對這個問題的分析,請參見邱昭繼《法律問題有唯一正確答案嗎?——論德沃金的正確答案論題》,載陳金釗、謝暉主編《法律方法》(第9卷),山東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5—122頁;張帆《是“正確答案”,還是“唯一正解”?》,載陳金釗、謝暉主編《法律方法》(第11卷),山東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24—133頁。

[50]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34—41頁。

[51] 關于哈特這一論證層次的分析,參見陳景輝《“開放結構”的諸層次——反省哈特的法律推理理論》,《中外法學》2011年第4期;陳坤《“開放結構”與法律的客觀性》,《法制與社會發展》2016年第1期。

[52] 參見[英]H.L.A.哈特《法律的概念》(第二版),許家馨、李冠宜譯,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124頁。

[53]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57頁。

[54]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63頁。

[55]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18頁。

[56]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46—147頁。

[57] 參見[美]羅納德·德沃金《認真對待權利》,信春鷹、吳玉章譯,上海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49—157頁。

[58]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Introduction,pp.viii-ix.

[59]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77-78.

[60]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78-79.

[61]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80-81.

[62]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83-85.

[63]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2,p.90.

[64]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2,p.91.此處翻譯參考了[美]羅納德·德沃金《刺猬的正義》,周望、徐宗立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107頁。

[65]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92-95.

[66]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266.

[67]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266.

[68]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85.

[69]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267.

[70]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268-271.

[71]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94.

[72] See John Mackie,“The Third Theory of Law”,Philosophy & Public Affairs,Vol.7,No.1 (Autumn,1977).

[73] See Scott J.Shapiro,Legality,Cambridge,MA: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71.

[74] See John Finnis,Philosophy of law,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292-294.

[75]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25.

[76]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43-44.

[77] [美]克里斯蒂娜·科爾斯戈德:《規范性的來源》,楊順利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106頁。

[78] [美]克里斯蒂娜·科爾斯戈德:《規范性的來源》,楊順利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106頁。

[79] 參見[英]大衛·休謨《人性論》,關文運譯,商務印書館1980年版,第507頁。

[80] [英]理查德·麥爾文·黑爾:《道德語言》,萬俊人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89頁。

[81]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24.

[82] [美]羅納德·德沃金:《客觀性與真:你最好相信它》,沈宏彬、夏陽譯,載鄭永流主編《法哲學與法社會學論叢》(總第17卷),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第79—80頁。

[83]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14.

[84]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16.

[85]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17.

[86]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20.

[87] Ronald Dworkin,Justice for Hedgehogs,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10.

[88] 詮釋性概念是與標準型概念(criterial concepts)和自然類型概念(natural kind concepts)相對界定的概念,關于這幾種概念的詳細區分,參見Ronald Dworkin,Justice in Robes,Cambridge,London: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6,Introduction,pp.9-11。

[89] “概念”(concept)與“概念觀”(conception)是德沃金在《法律帝國》中貢獻的另一對重要的分析工具,“概念”是爭議各方關于詮釋性概念核心結構的無爭議抽象共識,“概念觀”是爭議各方關于該詮釋性概念所指涉的社會實踐之價值本旨及其要求的分歧,參見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70-71。

[90] See Ronald Dworkin,Law’s Empire,Cambridge,Mass.: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6,pp.65-66.

[91] [美]克里斯蒂娜·科爾斯戈德:《規范性的來源》,楊順利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40—42頁。

[92] See Ronald Dworkin,Justice in Robes,Cambridge,London: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6,p.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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