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認真的?。俊?

程小乙抓耳撓腮，“雖然這個情形在我意料之中，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放生機嗎？之前的情況只是失誤，無論是改進的空間還是別的什么，都是很值得期待的！”

“不行，說什么都不行?！?

祝、張二人一齊搖頭。

“成成成，不用就不用，我自己拿著掛功德去，到時候你們誰也別眼紅！”

程小乙無能狂怒一番，定下神繼續道：“再說這第二味藥，輔助道具；

從前的修士，大都靠自己的本事渡雷劫，漸漸就流傳下幾種專為雷劫而生的丹藥和符箓，目前我們可以找齊材料并盡快煉制出來的，有天雷鍛體丹、培嬰丹、墟土茯苓膏三種丹藥，以及包括引雷符在內的四種符；

丹藥的事，百年叔會幫忙張羅，符箓就交給我。祝小姐，雖然不抱希望，但我還是問一下，這些輔助道具，你有幫忙籌備的路子嗎？別誤會，給委托人保留參與感，能顯著提升合作效率。”

祝啟顏眼神似是猶豫了片刻，搖頭。

程小乙也沒去追問，繼續說道：

“功德乃天時，丹藥符箓是謂人和，如今，還缺一味地利?！?

祝啟顏露出費解的神情：“地利…雷劫還能躲么？”

“當然，”程小乙眼神戲謔道：“莫非你是孤兒？小時候沒有家里人叮囑你，打雷天不要去河邊游泳、不要站在高處、不要待在開闊地、尤其不要躲在開闊地的樹下？”

“你才是孤兒！”祝啟顏咬牙耐下性子，問道：“雷劫的雷和普通的雷，怎么能相提并論？”

“不試試怎么知道完全不一樣？”

程小乙將樹枝挪一副簡易的手繪地圖上，“此去西南一百八十四里，有一座盛產磁鐵礦石的山谷，興許能起到偏折落雷的作用，日后渡劫的地點，就選在那里。”

祝啟顏不置可否，平心而論，她確實被這份煞有介事的雷劫對策案唬住了——當然，張百年先前那番作保性質的話，才是關鍵。

她偷偷將目光瞥向張百年，卻發現后者眉頭輕皺，神色略有些復雜。

“四管齊下，小乙，你果然還是把那個留在了最后啊…”

“那必須的！”

隨著這句擲地有聲的回答，缺德佬干巴巴的身影陡然高大起來：

“作為代練，要對委托人的性命負責！這撒手锏乃是最后保險，豈有去掉的道理？”

“呵呵，你會錯意了吧？”

張百年干笑道：“從投資角度上講，我比較建議你直接使用撒手锏，畢竟回報周期越短，資本就越活躍，我們也能省去許許多多的麻煩?！?

“張先生，世上可沒有不需要代價就能隨便使用的撒手锏?！?

程小乙的神情空前嚴肅，自然，僅僅維持了一瞬。

下一秒，他就變回了市儈嘴臉：

“同樣，世上也沒有不需要代價的雷劫代練~”

祝啟顏盯著他搓個不停的手指，本能厭惡地后仰：

“什么…意思？別把臉湊過來！你離我遠點！”

“嘁，你難道以為這個手勢，是在和你比小心心？”

程小乙甩手道：“錢??！報酬??！想什么呢劫借！還工讀生，我看你是給茗音小筑打工打糊涂了吧打工人！”

“對了，作為合伙人，事成之后我要抽取7%的傭金?！睆埌倌昀m上熱乎的茶水，語調平靜，么得感情。

“我沒有錢……”祝啟顏難為情道。

“沒關系，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誰讓你是個鞋底總是粘著狗屎，所以連拖地都做不好的工讀生呢，”

程小乙揮手對著幔子隔空一劃，將投影翻頁，朗聲道：

“由于該雷劫對策案中所有資費均由我方承擔，所以作為補償，你要為我做三件事；

第一，我要求你在三年之內介紹兩個渡劫客戶給我，金丹到化神的都可以，但我有三大原則，

蝕心雷劫不接、

像你一樣的窮鬼不接、

無己天一道不接——考慮到你的人際關系圈，最后這個暫時作廢；”

“原則還可以作廢？”祝啟顏吐吐舌頭，小聲嘀咕：“在主修無己天一道的瓊華道校旁邊開店，還立這種規矩，活該沒生意……”

“第二，斬妖除魔的所有委托收入，以最終成交價算，九成歸我方所有，我方承諾，將首先用于雷劫對策案的開銷；

第三，因甲方無力支付定金，所以我需要你拿值錢的物件抵押，哪怕爹媽給你未雨綢繆的嫁妝都行！祝小姐，以你這般胸懷寬廣，想必令尊令堂一定準備了極其優渥的嫁妝吧？”

祝啟顏下意識抱緊了雙臂，猶豫之色更甚。

張百年么得感情的聲音在一旁適時響起：

“祝姑娘，金丹雷劫對你們無己天一道而言意義非凡，說是你人生中頭等大事也不為過，而成為元嬰的意義，想必不用再贅述了吧？”

成為元嬰，才真正算得上是人上人！

拋開劍指飛升不說，成為元嬰的好處是相當可觀的，每個月享受修道補貼、畢業后直接進入大道委員會內層架構工作、允許出入上流修士可以進出的場所、見到俗世的啟國皇室可以不行禮、更加有價值的人脈、更廣闊的發展前景……最最關鍵的，唯有修成元嬰，才能在這個妖魔作亂愈發猖狂的年代，站穩腳跟！

恐怕找不到比這更有說服力的理由了，存在于每個修煉者心中的那團火，此刻在祝啟顏沉寂許久的胸中，再度點燃：

橫豎是在雷劫中灰飛煙滅，到那時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值得眷戀的？而且這次，絕不能再讓師尊和妙尹她們失望！

祝啟顏攥緊雙拳：“其實，我有一件家傳法寶，是我爹爹留給我的，一支畫符筆……”

“好耶！拿來吧！”程小乙二百五似的伸出手。

“小乙，既是別人的家傳法寶，我們怎好強求？”

張百年揮手示意程小乙坐下，提議道：

“不如這樣，祝姑娘暫且將法寶抵押，等攢夠錢再贖回，我這邊就按助學貸款的規矩來，不給你計息，如何？”

祝啟顏感激地看了張百年一眼，旋又垂頭喪氣道：

“多謝張居士，只是我不擅符箓技藝，那畫符筆一直都放在道校的宿舍里，沒帶在身邊?！?

張百年拊掌道：“好說，小乙，你明天陪祝姑娘去一趟瓊華，將畫符筆取回來便可。”

程小乙當即跳起來反對：“她又不是沒長腳，今晚回去明早帶過來，不就齊活兒了，怎的還得我陪跑一趟？”

“時間已近子時，早過了瓊華工讀生宿舍的宵禁限制，”

張百年語重心長道：“何況以祝姑娘如今的處境，少不了要被那些難纏的火工道人為難，也只有你能收拾得了那些勢利眼了?！?

程小乙立即拍胸脯表示舍我其誰，卻是沒聽出張百年話中“混賬還需混賬磨”的揶揄之意。

“想來祝姑娘也在為落腳之地發愁吧？”

張百年又對祝啟顏笑道：“既是瓊華道校的學生，理應住在體面一些的地方，這八尺巷附近烏煙瘴氣不合適，到茗音小筑對付幾日如何？你的狀態也需要調養，我可以介紹最優秀的指壓按摩技師給你?！?

“啊，這……”

祝啟顏受寵若驚無所適從，僵硬地啄了啄腦袋。

這對付，未免太奢侈了些……

直到半個時辰后，她泡在茗音小筑豪華套間的溫泉池里、享受著藥浴洗盡渾身疲憊，這種無所適從才漸漸消失。

只是她依舊想不明白，為什么張居士要找一個江湖騙子當合伙人，而且兩人的合作關系看起來還很……親密？

難道這就是有錢人且枯燥的日常？

這合理嗎！

祝啟顏半張小臉埋進泉水中，噗噗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