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睜開眼睛，心頭麻木不仁。他轉動兩只眼睛，想要看看自己在哪里。

傷口已經不再疼痛，連包扎過得痕跡都沒有。

自己反手將兩支斷箭插進心口，這經歷仿佛是一場夢！

阿彌陀佛，蕭遠山看著自己兒子的胸口。郁郁青狼，歷久彌新。

“你的命，是蕭大俠救的！”蕭遠山絲毫不等蕭峰開口詢問，就告訴了他答案。

“蕭大俠？”蕭峰愣住了，這耳熟能詳的三個字，聽起來格外諷刺！

“慕容博能夠救他要自殺的兒子，我蕭遠山卻不能夠！”蕭遠山痛惜道，“如果不是蕭大俠，我們父子就要陰陽相隔了！”

“蕭大俠，他是？”蕭峰明白父親的心情，涌過強烈的羞愧感，可是這蕭大俠到底是誰啊？

“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問誰飼狼？人皆憐羊，狼獨悲愴，天心難測，世情如霜。”蕭遠山喃喃自語，終于吐出了四個字：“蕭十一郎！”

蕭峰覺得自己更糊涂了，這又是誰？

燕五看著蕭十一郎，道：“想不到你發現的那個爛泥潭又救了三個人的性命。”

蕭十一郎笑笑，用酒杯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燕五神色凝重，“七心海棠功效很多，但也有些副作用！”

蕭十一郎點點頭，“比如說延緩衰老，慢慢喪失記憶，還有產生奇異的幻覺…”

“作為麻醉劑，七心海棠非同凡響。蕭峰能夠治好，還得虧了阿紫和游坦之。”

蕭十一郎點點頭，“接二連三的跳崖，本來就很難得一見，錯過豈非可惜！”

燕五笑了，“所以，你就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蕭十一郎點點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不到，我一下子造了二十一級浮屠。”

燕五大笑，“要不然，也就沒有追命和無情這兩人了，是不是？”

蕭十一郎笑笑，“那也是他們的造化！不過蕭峰出家為僧，倒是沒想到的結果。”

燕五道：“蕭遠山能當和尚，他兒子自然也可以。況且蕭峰的武功，本來就來自少林高僧。”

蕭十一郎嘆了嘆氣，“江湖中少了一位蕭大俠，卻多了一名懺悔的僧人。”

燕五搖搖頭，“這沒啥可惜的，蕭峰變成覺遠，是莫大的福分和機緣！”

蕭十一郎吃了一驚，“覺遠？”

燕五點點頭，“就是覺遠沒錯，可惜他將會慢慢失去記憶。”

蕭十一郎說：“于是，他把自己的武功記錄在經書中？下意識地避免遺忘…”

燕五道：“也許這就是天意吧！以后，自然有緣者可以得到蕭峰的武功。”

蕭十一郎搖搖頭，“其實，應該是覺遠自創的。”

燕五點點頭，“這么說，也沒錯！”

蕭十一郎道：“可惜的是，屠龍刀落到了神刀門手里。”

燕五道：“燕七告訴我，世間萬物都有各自的命運和緣法。不必替它們擔心各自的歸宿。命運之主，自有安排。其中奧妙，非我們所知。”

蕭十一郎點點頭，“魯大師的降魔心法，武二郎的腿法絕技都有了自己新的主人。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燕五笑笑，“要不然追命和無情就不是他們兩個了。”

蕭十一郎道：“那兩副面具，也是令弟燕七的杰作么？”

燕五搖搖頭，“燕七還沒有那種本事，是天尊從東洋特意弄來的。”

蕭十一郎一愣，“東洋？”

燕五輕輕吐出了三個字：“妖目師！”

選自作品集：江湖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