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見他可愛的模樣,笑了笑。
“花很漂亮?!?
“不過我們該離開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走吧?!?
少年這一次沒再如之前一般拒絕,而是十分乖巧地跟在容秀身后。
他們二人于林中小道經過,薄霧籠罩中,沿途景色怡人,隱隱綽綽間如臨仙境一般。
少年一直表現得非?;顫?,總會找容秀說話,期間不時還會問她這樣那樣的問題。容秀面對少年總會多一點耐心,所以也會給予解答。
經過一片花海的時候,少年又采了一些花,興致勃勃地執意要結一個花環送給容秀。容秀婉拒無果,便放棄了,最后只好將少年編制的花環戴在了頭上。
“姐姐,你為什么不問我叫什么名字?”
“可我想知道姐姐叫什么?!?
“姐姐,我叫無湘?!?
“姐姐可以告訴無湘你的名字么?!?
容秀對少年的自問自答已見怪不怪,十分溫柔道:“無湘嗎,很特別的名字?!?
“只是為什么是這兩個字呢?”
師無湘想了想,似乎也很苦惱。
“我也不知道,我自出生我娘就為我起好名字了。據我爹說我娘懷著我的那段時間正好迷上了一本叫做“湘月集”的詩集,于是她就隨意為我挑了里頭的兩個字做名字。”
容秀見師無湘語氣平淡,還以為他在不高興自己娘親為他起的名字,便安慰他道:“無湘的娘親很會挑呢,一下子就選中這樣好聽的兩個字做你的名字。無湘,無湘,真的很特別。”
“你娘肯定是個非常有趣的人。”
師無湘似乎不愿多談,只看著容秀又問道:“姐姐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對于師無湘刻意回避關于他娘親的話題,容秀默了默,壓下心里的一絲疑惑,看著前方神色淡然道:“我姓容,名秀,字虞愿?!?
“是虞愿花的那個虞愿么?傳說中那個開在沙漠,一季艷血,一季冰魄的那個虞愿。”
師無湘眼中閃現出興奮的光彩。
容秀也有些驚訝身邊的少年竟然知道虞愿花。
“是的,就是那個長在沙漠,最頑強,也最寂寞的虞愿花。”
師無湘聞言不贊同道:“姐姐你錯了。虞愿花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幸?;?,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它是代表幸福的花才對?!?
“是嗎,原來虞愿花也叫做幸福花啊。”容秀看著手中的小白花,慢慢彎起了唇角。
“所以,姐姐一定會很幸福的?!睅煙o湘篤定道。
容秀望著少年,很受觸動,心里格外溫柔。
“無湘也是,你也要幸福啊?!?
容秀與師無湘二人離開迷霧森林后,便去了最近的城鎮。容秀原本想帶師無湘吃過東西再送他回家的,不想對方卻執意要跟著她。容秀無法只好讓師無湘暫時跟在她身邊了。
瑤州是與嵐朝黯鄉齊名的酒鄉,瑤州城亦是一處極繁華熱鬧之地。
此時已是深夜,城中只聞更鼓之聲。一處面積廣闊幽靜的大宅子里,座落著一古樸雅致的閣樓名忘情樓。
這座樓閣乃是瑤州城中,遠近聞名的釀酒大家付家所建,平常是不允許除家主之外的任何人進入的。
此時樓內正發生著無人得見的極隱秘之事。
“付徘徊,你可要想清楚。”
“若你選擇違逆本尊,結果不是你可以承擔的?!?
“你若不再繼續釀造三日醉,那本尊也再不會為你的妹妹付元元續命。”
“你我當日達成的協議也將不再作數?!?
“你若放棄釀造三日醉,還如何為本尊網羅更多財富?!?
“你我各取所需,本就十分公平。”
一身著暗色袍服的高大男子背對著付徘徊沉聲道。
付徘徊望著始終背對著他,沒有看他一眼卻令他感到極度壓迫的灰發男子。
清秀的面容上漸漸流露出一絲掙扎來。
一邊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一邊是他所剩無幾的良心。
釀造出三日醉之時,他就知道那酒是會讓人上癮的東西。當年他急于力挽狂瀾解救付家日漸衰退的局面,他整日廢寢忘食,終于研制岀了一種讓人飲后暫且忘卻煩惱的酒,那種酒需加入忘情花。忘情花顧名思義便是忘卻。
世人只知流傳千古的《忘憂物》藏于忘情樓,其實沒有人知道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祖先以欺世人的幌子罷了。酒圣蘇遇所著《忘憂物》從來就沒有被付家收藏于忘情樓。
當年付元元病重奄奄一息之際,眼前的中年男子便找到他,以為他小妹付元元續命為由和他作交易。只要他為對方提供源源不斷的財富既可。
當年為了救付元元他便答應了,經過一個月的努力他便釀造岀了幾乎人人稱道的三日醉。且引得無數好酒之人前來重金相求。
半年前陸續有嗜飲三日醉的人一睡不醒在夢中死去后,他便時刻受著良心的折磨。
有人因他釀的酒失去了性命,他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原來忘情花不僅讓人上癮讓人忘卻一切,更是殺人于無形的毒藥。
付徘徊想到此下定決心道:“我已經想好了。自今日起我不會再釀造三日醉,你我之間的交易到此為止?!?
“至于我家小妹,我會找到可行之法救她,所以……”
沒等付徘徊將話說完,灰發男子旋身而起揮出一掌將付徘徊拂去丈遠。
付徘徊避之不及,重重的摔在石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來。
“是嗎,那本尊拭目以待?!?
男子未再看付徘徊一眼,轉眼間就不見了身影,只冷冷的聲音依舊在空茫中回蕩著。
“付徘徊,你會為你今日的選擇而悔恨終生。”
付徘徊掙扎著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他深知灰發男子的無情,一直以來他內心中對突然找上他的男子就總帶有一絲恐懼。他自始至終便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只知道男子神秘莫測,功法深厚。
這些年他礙于付元元的性命之憂,不得不昧著良心為男子賺取更多的金錢。
這幾年他為對方提供了無數的錢財,可他的小妹付元元依然如一個活死人。那人掌控著他的人生,掌控著他小妹的性命,這么久了他看不到一點希望,他再也不愿繼續下去了。
那是他的妹妹,是他相依為命的親人,他如何舍得下她??伤蝗绦目粗^續這般無知無覺下去,因此他要想盡一切可行的辦法救她,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