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在葛卿的出租屋里睡了一夜。依舊是兩個女孩子的夜聊。話題關于青春，關于幼年時候喜歡過的人，還有對現在生活的不滿和迷茫，當然離不開各自身邊的男孩。

“蘇玉你為什么不戀愛？”

“因為我真的是忙到沒有時間戀愛。在網點時候，每天上柜，不能看手機。下班后就是各種培訓和學習，有時候還要營銷客戶。到了支行呢，又要面對奇葩的主管，后來就被抽調去排練節目，當主持人。做完了這些，又跟著師傅到處跑客戶，然后就過年了，我就來了你這里……”

葛卿在關了燈的屋子里笑了起來。

真的不是蘇玉的問題，畢業后的這一年多，稀里糊涂的進了銀行，又莫名其妙的被選去交流，基本上幾個月就是一個新戰場，真的沒有考慮個人問題的時間。

“卿，我覺得，如果不是你和尹鐘這種從高中就培養起來的感情。工作后想談戀愛都是一種奢侈。我不想找同事，因為感覺銀行工作很煩。沒有合適的大學同學，因為我大學時候在班里的融入感太差了。在學校論壇倒是很吃得開，不過虛擬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相信。”

葛卿沒有接話，蘇玉接著說：“后來我畢業答辯的導師很喜歡我，給我介紹了一個官二代。吃了一頓飯，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那你可千萬不能為了找而去找一個啊。”葛卿擔憂地說。

“怎么可能，我覺得女性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如果為了戀愛而遇到了渣男，那多膈應啊。我師傅比我大十歲，快34歲了。她一個人，過得很瀟灑。”蘇玉又補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她似乎不太喜歡男人。”

“嗯？此話怎么講？”葛卿對這個話題似乎格外地有興趣。

“她生活的很精致，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去健身，聽說自己買了一套在郊區的聯排，每天也是自己開車上下班。好像她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基本上沒有男人的存在。不過我們還不太熟，我都是亂猜的。”

上官對蘇玉很好，蘇玉這個時候覺得背地里議論人家好像不太地道。不過她馬上想葛卿不認識上官，以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心里的負罪感頓時輕了一些。

葛卿幽幽地說：“我媽媽總是說，讓我嫁一個家庭條件好一些的人家。萬一哪天他們不在了，我也有人照顧。但是我媽媽好想從來不知道，人是會變的。我會，對方也會。所以嫁給任何人，可能都不是我們終極的歸途。”

“那歸途是什么？生孩子？”

“不，每個人的歸途都是死亡。”葛卿說完這句話，屋子里氣氛安靜了一陣子，蘇玉怕死，從小到大從來不愿意提起的話題。于是她馬上接葛卿的話。

“不要說這些讓人傷感的事情了。你和尹鐘怎么樣啊？”

“我們很好啊，平時我們都很忙，有時候周末才能見面。他住宿舍，周末不去醫院的時候，他會來我這里住。晚上我們會自己做飯，他做飯很好吃。吃完飯，收拾完碗筷，我們坐在椅子上喝水聊天，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他除了醫學，對文學和天文學也很博學，他教給了我很多東西。我呢，會給他講我聽到和看到的很多奇葩的案件，然后兩個人再哈哈大笑。”

葛卿接著說：“不過他媽媽身體不太好，今年暈倒過幾次。妹妹學習倒是非常好，現在在縣城讀高三了。”

“你會嫁給他嗎？”

“我特別想嫁給他。但是我每當想到他的家庭，我就想退卻。不過我應該嫁給他。”

說完這些，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葛卿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蘇玉心里想，人生太難以定義了，每個人的過程不一樣，歸途也不一樣。或許葛卿嫁給尹鐘算一種歸途，她離開家鄉去其他城市算一種歸途。可是真的，除了死亡，其他都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