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12月，C城差不多開始了最冷的幾個月。

每到這個季節，衣服和被單洗完了永遠都晾不干，最后始終散發著一種隱隱約約的霉味兒。

蘇玉嗅覺靈敏，受不了這個味道，于是每次衣服晾到半干的時候，總會打開電暖氣片烘烤，不停地翻面，防止烤壞衣服。

星期六的清晨，蘇玉起床穿上前一天烘烤好的衣服，暖烘烘地出門了。

早晨七點多，天還不算大亮，蘇玉在小區門口等著田勁松來接她。一輛墨綠色的Jeep越野車停在了蘇玉面前。玻璃車窗落下，田勁松很帥氣地一個手勢，蘇玉準備上車坐后排。

“坐前面啊。干嘛去后面。”

蘇玉已經拉開了后排的車門，在猶豫要不要關上。

“美恬不坐這車嗎？”

“不坐，她和我們不順路，我們直接在冀望山見。”

蘇玉聽完這話，才關上了門。坐在了前排。

系好安全帶，田勁松開車出發了。

60多公里的路程，不算遠，更何況田勁松開起車來簡直是一個“野”。好在越野車比較穩，只是靠背太硬，蘇玉不能舒服的窩著。

田勁松是個話癆，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說，先問完蘇玉每天做些什么工作，然后又問蘇玉休息時間都喜歡做些什么。

田勁松在梓林支行，就是之前蘇玉所在河海分理處所在的支行。梓林的業務在C城算不錯的，田勁松也在公司業務部。蘇玉想起來闞經理，雖然不過大半年，但是在分理處的時光，好像是很多年前一樣。

蘇玉問田勁松：“我們結束一年交流后怎么辦？”蘇玉當然知道田勁松是有關系的，上次吳美恬說的“田行長”一定是他的親屬。所以蘇玉準備探探口風。

“一般來說，如果你交流的支行特別喜歡你，就可以留下來了。或者回原支行進機關，也是有可能的，不過確實也有些回到原本崗位的先例。”

“是的，我也聽說了。所以有時候覺得還是有點慌。”

“我肯定就留梓林了，梓林業務還是不錯的。稍微干點活，年底的分紅還是不少。”田勁松說完這句話，蘇玉愣了幾秒鐘。心里盤算到——如果田勁松留在了梓林，那梓林機關肯定不會再要自己了。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留在北越支行，或者回梓林支行的河海分理處。

其實這兩個選擇都不是她想要的，回河海坐柜，面對闞經理，作為一個交流后回歸原崗位的“失敗者”，這樣太令人感到恥辱了；但是留在北越，這個業績年年倒數第一的支行——唯一能打得出去的“牌”可能只有上官楓了，自己的年底分紅能有保障嗎？就算撇開收入，以后的發展又何去何從呢？更何況，還有一個令人頭痛的吳主任，難免會有打交道的時候……

田勁松看蘇玉沒有接話，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毛病。馬上寬慰蘇玉：“你肯定能留在北越的，你又做主持，又做北越節目的導演，領導肯定會留下你的。”

蘇玉大度地笑了笑，她不會在意田勁松留在梓林，因為這個位置本身也不屬于沒有關系的她。在銀行，尤其是這所銀行，幾乎人人都有點“關系”，可是誰的關系硬，誰才能站在主動選擇的位置，其他人就只能在剩余的殘羹中努力地挑選還可以體面“食用”的部分了。

田勁松馬上翻篇了剛才的話題，聊起了吳美恬。蘇玉在附和著和他聊天的同時，腦海里閃現過了孫副行長，對，就是孫光潛。

或許在蘇玉的“去留”及以后的發展上，他可以幫忙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