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男人這樣,我就覺得這塊骨頭一定要放到那個男人的家里,這樣的人我真沒有見過。
這件事處理完了,我給劉守貴打電話,問何大拿在什么地方。
劉守貴讓我去何大拿家等著。
我過去,用鑰匙打開門,這鑰匙何大拿說是父親用過的。
我進去,坐在房間里,這個房間何大拿說是父親的房間,他來就住在這兒,我可以感覺得到,房間里掛著一張相,何大拿從來不讓我掀開,不知道 什么意思,我也沒有興趣動。但是,我最奇怪的,父親房間里掛著像,那應該就是父親的,或者是我的。
我過去掀開了,愣住了,那是我和母親云白,這里的云白是笑著的,那么美好,我知道父親一直愛著云白,這讓我有點痛心。
劉守貴來了。他坐下說。
“何大拿大概是沒來得及辦一些事情,你也有一個心理準備,我也不一定弄得準。”
我看著劉守貴,這個人辦事牢靠,這么說,也只是提醒著我什么。劉守貴站起來往后院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就站住了。
“我看算了,過幾天再說。”
我愣住了,劉守貴就完就走了,我愣了半天,才回家。
劉陽在家里,我沒有說劉守貴的事情。
我坐在那兒想著發生的事情,一個瘋子,打更的大爺,一塊黑骨頭,我想不出來,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骨頭放么那個男人家里,我就得接近這個小子。
早晨起來上班,我上車,看到這小子也上了車,我就開車起動,撞到了這小子的車上,他到是沒有生氣。
“對不起。”
“沒關系,都是鄰居,報險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約了那個男人吃飯,就在家附近的飯店。
他叫沈志揚,人挺愛說的,也挺還笑的,我感覺是不是弄錯了呢?一個人撞死人跑了,竟然還能這樣嗎?
他跟我說了,家里有老婆,有兩個孩子,龍鳳胎,父母都是教師,在一起過,很幸福的一家。
他說到這些,我已經有些猶豫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嗎?”
“當然,這兒人都知道你是燒死人的。”
“你不害怕嗎?”
“那有什么害怕的,這只是工作罷了,你也不燒活人。”
他說完,就大笑起來。這種笑絕對沒有一點假,我就奇怪了,是不是弄錯了呢?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撞上你的車是故意的嗎?”
他一下不笑了,低頭看著酒杯,很久說。
“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這個男人捂著臉,半天不說話。我想,他在想什么呢?承認這事嗎?
“確實是我撞的,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煉化師,燒死人的,我可以看到鬼。”
沈志揚突然一驚,看著我半天,半張著嘴,像要咬我一樣。
“說正經的。”
“我說的是正經的,這事大概沒有人知道,警察都沒有找到你,你想,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個人死了,變成了鬼了,來找我。”
沈志揚一下站起來。
“什么?死了?”
沈志揚的臉慘白。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撞到她了,沒那么嚴重,你嚇我,這事也不能怪我,她突然的就出來了,我沒反應過來,我本來是想救她的,可是我家里有孩子,兩個,還有父母,我養著,我不敢,我害怕,我害怕……”
沈志揚說話有點亂套了,看來他是害怕到了極點。
我不說話,等沈志揚緩過來點的。
“柯哥,你幫我,讓我怎么做都成,她有父母嗎?留下孩子了嗎?我來養,我來養,就是別告訴警察,不然我就完了,我的家就完了,我父母辛苦了一輩子,好日子剛來……”
“她有孩子,在肚子里,死了。”
沈志揚就呆在那兒,半天“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我沒有看到男人這么哭過,我被嚇了一跳,你TMD的,軋人了,你跑什么?這個時候哭頂屌用?
沈志揚哭了半天。
“行了,別哭了,帶我去現場看看。”
沈志揚有些木了,我們去現場看了,那是一個沒有路燈的路段,一個小十字路口。
“她就是從這兒跑出來的,真的,跑出來的,我沒反應過來,太突然了,我沒有晃燈,這是我的錯,我的錯……”
沈志揚坐到馬路牙子上,呆滯的表情。
“你是警察?”
“我不是,我是燒死人的。”
沈志揚神經有點錯亂了。
“我不相信你能看到鬼,我也不相信那個女人變成了鬼來找你,不可能,除非是警察。”
“這是真的。”
我說了那個女人的長相,沈志揚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么樣他不知道,他連車都沒下,當時嚇慒了,然后就跑了。
“我可以為她們家做任何的事情,就是不要讓我進監獄,我賣房子,賣腎也行。”
這小子是亂套了。
“好了,今天就這樣,你也想想,我也想想。”
那天我回家,跟劉陽說了這件事,劉陽愣了半天說。
“這個男人也是太可氣了,不過這事也難怪了,家有兩個孩子,還有老人,他是進不起監獄呀!”
“沒有一個人能進得起監獄的。”
我對沈志揚的這種做法是沒有辦法原諒的。
第二天上班,剛喝第一口茶,看門的大爺就進來了。
“柯場長,那塊黑骨頭留著了嗎?”
我一激靈,什么意思?這看門的大爺要干什么?
“晚上帶著,我請場長吃頓飯,就在喜來樓。”
他說完走了。
關于喜來樓,我父親柯左活著的時候,喜來樓就開著,他們總是去那兒,似乎那兒也發生了不少的故事。
老板姓董,董小強,他父親似乎叫董軍,一個畫家,董小強從國美畢業后,竟然就接手了這個飯店,在那兒畫畫,有點可惜了。
現在喜來樓生意還挺好的,白事,那些包間是招待散客的,雖然是白事,這包間里的客人還真的就不少,不知道為什么,一般人都不會去的,因為白事,都覺得不吉利,可是這兒卻不同。
那天,我的看門的大爺合力吃飯,在喜來樓的二樓一個包間里,里面掛著董軍的畫兒,那是董軍的畫兒,合力說的,他說掛了幾十年了。
合力在火葬場看大門一輩子,現有兩年就退休了,一個十分的不錯的人,從來不多說話。
“柯場長,這茶給你,知道你喜歡。”
“大爺,您別叫我場長,叫我小喆就行了,我父親活著的時候,您就在這兒守著大門,這茶您也拿回去,我應該給您拿。”
“你小子跟我客氣,不滿你說,我跟你父親柯左總在一起喝酒,我們是哥們,那是一個好人,只是走得太早了,他走后,就沒有人再跟我喝酒了。”
合力搖了搖頭,嘆口氣。
那天合力喝得有點多,他告訴我。
“那個瘋子一樣的男人,并不瘋,也不是迷路,我認識這個人,關于提醒你留一塊黑骨頭,那是對你好,孕婦死了,我要留著一塊黑骨,不然會纏上你的妻子,不生育,十年不會生育,十年后,生育就是鬼孩兒。”
我激靈一下。
“不會吧?”
“我不知道,但是這是你父親告訴我的,留著,沒事,放在什么地方都成,過兩三年就沒事了。”
“那個男人是誰?”
“閆潔。”
我沒聽說過。
“也許你不知道,最早的時候,煉化爐是老式的,總有一個清爐人,鉆到爐子里去清爐,這個活兒很輕巧,只是有點那個,爐子一個月清一次,最早的爐子有四臺爐子,老式的,不像現在了,都是自動的,全部是自動的了。”
清爐人我聽說過,原來老式爐的時候,骨灰會慢慢的堆積,到時候就要清爐,干這活的人活是很輕,一個月上一回班就可以了,但是沒有愿意鉆進爐子里去,似乎總是不舒服的感覺。
“他怎么會……”
“唉,說這事也是奇怪了,那年,閆潔清爐,是晚上去的,爐涼了,他鉆進去的,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里面睡著了,第二天,煉化師來了,點爐子,也沒有往里看,火都著起來了,他從里面鉆出來,狂叫著跑到外面,就滾身上的火,那天當班的兩個煉化師,嚇得差點沒瘋了,一下從爐子鉆出來一個人,誰不害怕?”
閆潔出了這塊,身上燒傷了,臉部,手上,那天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實的他,那臉和手都是一種假的,塑料的皮,戴上,他總是這樣做,那是十分難受的事情,可是他不愿意有人看到,從那天開始,他就不上班了,但是沒事也會跑到火葬場來,后來就不來了,很久沒有出現,有點瘋的樣子,其實并不瘋。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提醒你這件事,他跟你父親的關系不錯,你父親也幫過他,所以他來提醒你,看來他時刻在關注著火葬場的事情。”
我搖頭,當年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真是有點可怕了。
那天我們離開的時候,董小強突然出現了。
“合大爺,來吃飯來了?”
“嗯,有段日沒來了。”
“這畫送給您。”
“謝謝。”
合力接過來畫,似乎很自然。
我們出來,合力說。
“董小強有的時候會送客人畫兒,也是有選擇的,他的畫兒有點詭異,似乎在走他父親的路線,就起董軍的畫兒,就是這一生,也沒有被人理解,不過你父親喜歡他的畫兒,詭異,他能看懂,我看不懂,感覺就是亂七八糟的。”
合力把畫兒遞給我說。
“給你了,我也看不懂,都說董小強的畫兒值點錢,我看不一定。”
那天我回家,劉陽已經做好了飯。
“誰的畫兒,打開看看。”
我打開畫兒,就呆在了那里,劉陽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