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舅舅不知道她的情況,一直以為她還待在京城,寫往京城的信也由沈暉的人模仿她的筆跡回復了。這些都是之前沈七給她解釋的,風清這才知道沈暉原來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情。既然喬舅舅不知道之前的事情,風清也沒有多此一舉地讓他操心,此時也只是慣常的問候而已。
沈暉“昏迷不醒”無法處理事情,沈七要在焰云城負責很多事情的交接,所以他雖然派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回來聊城接風清,但是這幾個下屬接到的通知是迅速前往聊城接風清前往焰云城照顧受傷的沈暉,務必確保路上安全。
下屬傳話的時候說成了沈暉重傷垂危,嚇得風清打翻了墨盒,顧不得信沒寫完,東西也沒收拾就騎上馬跟著人前往焰云城。
風清的心跟著顛簸的馬匹一直惴惴地沉著,腦海中恍惚地閃過很多鮮血淋漓的場面,她不敢想象,自己好不容易和沈暉說開,才相處了短短幾天的時日,如果沈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該如何自處?
快馬疾馳了近兩個時辰,風清終于到達了焰云城。城中四處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明明有很多與其他事情有關的,可是風清腦海中似乎只接收得到沈暉傷重垂危的聲音。
等一群人來到沈暉所在的院落,沈七離開后留在沈暉身邊專門負責照顧沈暉的下屬領著風清來到房間門口時,風清都不敢踏進房間,生怕一進去就要面臨著可怕的生離死別。
“夫人,您進去吧,有事喚屬下就行!”下屬見風清半天沒動靜,忍不住開口道。
風清只能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沈暉在剛才就已經(jīng)知道風清到了,他不知風清為何在門口遲疑了那么久,也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風清,只能暫時閉著眼睛裝昏迷,等待風清喚他再作回應。
風清來到床前直接蹲在床邊,沈暉因失血過多、又連日征戰(zhàn)顯得臉色有些憔悴和蒼白,風清看著他胸膛的起伏松了一口氣。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額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也不知道是握韁繩的時間太長還是心情太過緊張所致。
她怕吵醒他,還是沒有把手放上去,正準備收回,卻發(fā)現(xiàn)被沈暉伸出右手握住了。
“你……”風清發(fā)現(xiàn)沈暉睜開了眼睛,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只覺得鼻尖發(fā)酸,最后只能含糊地問道:“疼嗎?”
沈暉感受得到她的顫抖,見她一副想哭卻還拼命忍著的模樣,心里止不住地疼了起來。他是希望風清心疼他,卻又不想見她這么難過。
“我沒事的,你別難過。”說著就將左手也伸出來握著她的手。
風清自然看到他左肩上纏著的紗布,見他抬手似乎又有血跡要沁出來,忙輕掙開他的手按著他著急道:“你別動……別動!那個……醫(yī)……不,大夫呢?怎么大夫不在?”此時風清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有沈暉一個人在著。
沈暉看著她的緊張和無措,哪里還敢夸大傷勢,只求她不要再焦心罷了,他安慰道:“大夫已經(jīng)幫我換過藥了,沒事的,就是一點輕傷,過兩天就能好了,你別擔心!”
風清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感受不出他是否發(fā)燒了,只能將手收回緊握了一下又再次覆上去,還是感受不出來。她又急又氣,暗罵自己不爭氣,很想給自己潑瓢涼水讓自己淡定一點。
沈暉感受著她的所有無措,第一次為自己的沖動生出了悔意:他沒想讓她這么著急難過的,他只是,想多和她在一起一會兒而已。
他不敢再動自己的左手,只能伸著右手緊緊握住她顫抖的手,安撫道:“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別著急。也沒有發(fā)燒,不要緊張,就是一點皮外傷,真的,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真的沒事!”
風清感受著他緊握自己手的力度,也從他聲音里透著的中氣,終于可以安慰自己沈暉真的沒有大礙。她陡然放松心情,才察覺自己的腿也在發(fā)軟發(fā)疼,一下子坐在地上匐在床邊,左手被沈暉握著,她就將自己的臉埋在自己的右手臂間,悶聲道:“沈暉,我很害怕!”
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半多一些的時間,她和元寶在一起的就這半年多,其余的時間可以算是都和沈暉在一起,即使之前一年他神志尚不清醒,但是風清當時就已經(jīng)將他當作自己最重要的親人了。
重逢之后兩人確定了心意,她不敢說自己對沈暉的感情能達到生死相隨那般深厚,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喜歡。她也看得出來沈暉對她的在意,前幾天戰(zhàn)事焦灼,沈暉再忙再累都會盡力抽時間回去陪她說說話。于她而言,沈暉可以算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根了,陡然聽到他受了重傷,這個世界又沒有那么發(fā)達的醫(yī)術,她是真的很害怕。
沈暉坐起身子,將風清從地上拉起擁入自己懷中,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安慰道:“別怕,我一直在,絕不會放你一個人的,我保證!”
風清確認自己沒有碰到他的傷處,也就放任自己在他懷里無聲地宣泄了一會兒不安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她確認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失態(tài),才立起來坐在床邊,詢問道:“大夫怎么說?”
話剛說完,就有人開門走了進來,風清認出是從前在府中為沈暉醫(yī)治的鄧醫(yī)師,忙站起身子,問候道:“鄧醫(yī)師!”
鄧醫(yī)師上下打量了風清幾眼,忍不住打趣道:“喲,知道這小子受傷這么快就過來啦?怎么之前還走得那么利索呢?”鄧醫(yī)師知道之前風清留下和離書出走過,也大概地猜得到原因。
風清赧然,也不好意思和這位前輩解釋。沈暉忍不住瞪了鄧醫(yī)師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鄧醫(yī)師將手里的藥擺在桌上,傲嬌道:“小子一箭沒被射死還有力氣瞪我呢?”
風清一聽就忘記了剛剛的尷尬,忙問道:“鄧醫(yī)師,他的傷要緊嗎?要養(yǎng)多久呢?好了以后會有什么影響嗎?”
鄧醫(yī)師心里默道:正好,總算來一個把受傷當回事兒的了!往日里,沈暉大小傷痕無數(shù),他自己不在意,他身邊的那些糙漢子也不敢念叨,現(xiàn)在終于來了個靠譜的主了。
沈暉剛剛見了風清緊張的樣子,此時擔心鄧醫(yī)師嚇到她,忙道:“我沒事的,鄧醫(yī)師都說了,就是一點皮外傷,養(yǎng)幾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