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是重生而來的，所以想著顧若晨被什么附身了也能理解。他猶豫了一瞬間要不要將這個未知的變數扼殺，后面一時心軟放過了，心道：即使是妖魔鬼怪，那也是一只沒有道行的精怪，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有什么問題他隨時都能捏死她！

既然確定這具身子的芯子換了人，看在她是真心敬重沈家的份上，他還是放她去了靈堂。他情況特殊，府中知曉他實情的只有他的隨從沈七和幾個暗衛，府中有各方勢力的眼睛，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他連焦管家都沒告訴。

他自己回到暗室為祖父跪靈，入夜了他還是想最后再去陪陪祖父。進到靈堂就看見那人似乎陷入了什么回憶，眼淚流得滿臉都是都沒反應過來。

他想問她是離開了自己的世界感到難過嗎？但是以他的情況不適合問這種問題，只能問她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粗卣f只是被迷了眼睛，他心道：傻子才信吧！

可惜，他現在就是一個傻子，他只能不再追問。作為一個傻子，是不適合在靈堂一本正經地坐著或者跪著的，也不能露出什么超乎自己能力的傷感之情，所以他決定閉上眼睛裝睡，這樣他就可以在這里陪著祖父，以他能做到的方式。

只是這個女人對做他姐姐一事似乎真的有執念，說起來，自己兩輩子的年紀加起來都能當她父親了......不過，萬一她真的是什么精怪，倒也說不準是修煉了多少年了，改天還是找機會套套話吧。

他已經習慣了失眠，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因為他夢中總是夢到父兄他們的慘死，夢到自己的窩囊和無能為力，所以他以為自己是不會睡著的。

卻沒料到，或許是因為他已經連續兩夜沒有合眼了，或許是因為今天在暗室跪了太久，又或許是因為手上的節拍有點像他年幼時母親的安撫，她估計擔心自己睡得不舒服，將自己的頭移到她腿上，他雖然不適應，但也沒有拒絕，誰知竟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沒有噩夢，都是小時候和兄長一起跟著祖父練習騎射的美好回憶。醒的時候是因為下人進來添加燈油吵到的，但是他并沒有立刻睜開眼睛，他聽著下人小聲嘀咕的時辰，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近兩個時辰，沒有噩夢、沒有冷汗，他在祖父的靈堂上，枕著她的腿，竟然睡了那么長時間？

顧若晨也斷斷續續瞇了一會兒，但是腿上的麻意還是把她刺激醒了幾次，加上她是坐著靠在墻上睡的，脖子也是酸的。她怕吵醒沈暉，只能在周圍輕輕地揉捏，心道：小兔崽子，真能睡，快四個小時了吧，你不打算起個夜什么的嗎？再忍你兩首歌的時間，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的頭搬下去，可不管會不會吵醒你了！

沈暉醒了自然能察覺到她悄然捏腿的動靜，近兩個時辰，她應該不是第一次捏腿的，可他之前竟然沒有察覺，當真是太詭異了，這種警覺性，他怕是什么反應都沒有就會被敵人抹了脖子了吧？

顧若晨在心里默唱了半首“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剛好沈暉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問道：“我這是在哪里？”

顧若晨顧不上回答他這個一看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忙道：“世子誒，你先起來靠會兒墻吧，姐姐的腿被你壓麻半天了！”

沈暉起身靠在墻上，顧若晨連忙敲自己的腿，看見披在沈暉身上的披風滑了下來他也沒在意，她又操心地把披風給他披好，交代道：“蓋好了，不然很容易感冒！”

“感冒？”沈暉不懂什么意思。

顧若晨回憶半天，才發現這里沒有感冒這個用語，便只能換了個說法：“哦，就是擔心受了風寒！”

沈暉沒有再問，就看著她捶完腿又開始捏脖子，心道：果然身嬌體弱道行淺！

第二天一早，前來吊唁的人確實不算多，啟帝派了大皇子洛意來慰問了一番，官員中級別最大的就是左相余淮來了，聽人說余淮和老侯爺算是摯交，但是顧若晨卻不那么認為。原主自然打聽過沈暉的婚事是怎么落在自己頭上的，自然聽說了那個紅痣妖怪的傳言。

她這才想起沈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兩顆“痣”的時候神色似乎有點異樣，心道：該不會真的覺得有痣的就是妖怪吧，看來找機會得問問他，可不能讓這小弟認為她是妖怪呢。

她覺得余淮就是個老狐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心為沈暉好的話，即使是舍不得自己的嫡親孫女嫁過來，至少也會想辦法給他找個靠譜點的媳婦，以原主的名聲，余淮竟然沒有半點反對，典型的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還來了一些老侯爺當年的部下，但是焦管家大多要照應著全場，來不及給她介紹，她便只記得身體羸弱的大皇子和道貌岸然的余丞相。

最讓顧若晨氣憤的是，顧舟竟然沒有親自來吊唁，只是差遣管家過來了一轉。顧若晨心道：果然沒把顧若晨當女兒，也沒把沈家當親家！

斷你財路，斷你財路，斷你財路！重要的事情，顧若晨默念了三遍。

沈暉一大早又消失不見了，一直到出殯開始才被下人逮著過來。在焦管家和她的勸說下，總算磕磕碰碰地完成了一些必須的流程，很多顧若晨能替的她都替他做了。

下山的時候，她牽著沈暉的手，提醒著他：“不要回頭！別讓祖父不安心！”沈暉乖順地沒有回頭，也沒有胡鬧。

晚上顧若晨回到沈府，焦管家說沒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她用了一點飯食，洗漱了一番便準備睡了。時間雖然還早，辰時末，也就是九點還不到，但是顧若晨昨晚沒休息好，今天又跪拜了一天，確實有點累，便打算早點休息。

沒想到她才爬到床上，就聽見外面丫鬟的聲音響起：“見過世子！”

沈暉直接推門而入走進內室，顧若晨嚇了一跳，發懵道：“這么晚了，你過來干什么？”

沈暉似乎沒覺得她穿著中衣和他說話有什么不對，開口道：“你是我娘子，我們要一起睡覺！”

顧若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已婚人士。只是，這個，似乎不大合適，雖然知道他對她做不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他的心智就是個五歲的小朋友，但是他這一米八的大個兒，還是很難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