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生第五
- 雙寵情緣
- 隅子
- 3814字
- 2020-11-18 16:12:50
仙風鶴舞作旁,有水自云上流入云下,又倒流回去,云水間溢出一池的虹。
再走,云霞搖光,仙官儀態(tài)流風,祥云貫騰。
進深林,過小橋,途經(jīng)星君殿,三里后即是悄無人跡的天棺殿。
天棺殿下方,無一襯物,色蒼蒼的門和地上一句“紅燭靈柩,升平往生”顯得格外的凄涼。
余舞呆呆的盯著那一串字,心道:“踐踏!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踐踏!降云宮里作供的到了天棺殿就如此的下賤!”
迎來的仙童無發(fā),無言,無表情。唯一的動作就是指指這,點點那。
余舞來氣,心道:“出了門飄逸流風,關了門就惡犬欺人!難道這就是仙家常態(tài)?”
“起!”
“入棺!”
少頃,塵棺騰起,余歌和余舞懸下塵棺伴小老頭一旁。
一身清袍,整裝端肅,兩袖風落,棺入無邪深處。
“小老頭,好久不見。我總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給盼來了!你知道嗎?最近急需用棺,你再不來哪,我就要親自登門造訪你了?!?
聽到小老頭這一句,余歌和余舞忍不住發(fā)出了噗的笑聲,小老頭尷尬的點點,撓著腦袋寒暄道:“不敢,不敢。只是近來紅燭修行不夠,還升不了天。在這段期間,我也是盼著星星和月亮才見到了天棺君?!?
天棺君笑罷,眼神微凝,目光落在兩點燃焰上,“歡迎你們?!?
余歌和余舞頓了頓,齊聲道:“謝謝天棺君”
“生有靈,死有靈,如今作了燈魂,可否愿意來我天棺殿作工?”
余舞欲要回答,余歌先道:“謝謝天棺君的美意。我和妹妹既然有緣去到洛川頂,那洛川頂就是我們的家了。”
小老頭驚訝的看了余歌一眼,天棺君笑著頻頻點頭,沒有說話。
出了天棺殿,小老頭道:“有多少人想破了腦袋都進不了天棺殿的門!天棺君給了你們那么好的機會,你們卻不懂得珍惜!”
余歌道:“我們和你有約在先,如果答應了天棺君,豈不是成了背信小人?再說了,我和妹妹既然有緣來到洛川頂,那洛川頂就是我和妹妹的家。”
小老頭輕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悶著頭徑直的走。
“小老頭,慢些走。我有件寶貝想托你帶給五色蘭燈?!?
來人衣不恭謹,赤著腳。
小老頭將余歌和余舞打發(fā)到一旁,攜著那人去到竹叢說道起來。余歌和余舞等得無聊,相約著去往星君殿開開眼。
星君殿內(nèi),月掛玄空,星花亂墜,余歌和余舞盼望天色,連連驚嘆,星君聞言,不知從哪兒咻的一聲來到了兩人跟前。
手持奉仙規(guī),容態(tài)謙和,道:“擅闖我星君殿,可知犯了什么罪?”
幽幽的紅焰搖了搖,星君作罷道:“想來你們也只是略微玩性,我不當真的?!?
余舞道:“星君知天理,識萬物,又掌管星河繁爍,這天下事又有什么能夠瞞得過您的呢?”
星君大笑道:“這不過是萬物定律罷了?!?
余歌道:“余歌斗膽。不知星君可否從星象中找出我們的哥哥?”
星君一怔,道:“甚微小事,不在我管轄之內(nèi)?!庇辔枵胝f什么,星君又道:“可見小老頭胡找?快離了吧?!?
余歌和余舞恍惚的點了點,退了出去。
余舞氣呼呼的道:“閉著眼就知道小老頭在找我們,這星君肯定是知道哥哥在哪兒!”
余歌道:“或許星君有什么難言之隱,或如他所言不在他管轄的范圍?!?
余歌說罷,才深深的吸了口氣,余舞氣得拉長火焰,速度極快的往外沖去。
大約十一歲左右的男子玉芳裝華,牽著花箏很是瀟灑地躍過小橋,攀上竹林,然后咔的一聲,卡在了竹梢上。
他全力掙扎,纏在身上的纖竹越來越緊,“救命啊!救命啊!”
余歌和余舞接連聞聲而來,受困少年的小臉和小手皆被竹條勒出紅痕,兩人迅速的將纏在他手上的花箏燃盡。
“砰!”
“我們盡全力了。”余歌道。
男子咬著牙沒叫出聲來,壓著嗓子道:“也罷!誰叫你們沒手又沒腳的!”
余舞道:“你!我們是沒手,也沒腳!好歹也救了你!”
“救了我,也燒了我的寶貝箏?!?
余歌道:“你真是蠻不講理!”
吵鬧聲響徹天宮,打破了天宮獨特持久的祥和平靜。
路過的仙家有耳非聞,持雅態(tài)繞邊走開。
半晌過后,幾人吵累了歇息,不遠處吃力跑來的小老頭提起短眉,撇著嘴道:“兩位姑奶奶,天宮不是我們這等濁物能夠隨意亂跑的!倘若傳到洛川頂,入了五色蘭燈的耳里,你我都要罰!萬一滋生事端,你我都脫不了干系!”
小老頭氣騰騰的一捻,余歌、余舞被他緊緊的攥在掌心。
余舞道:“前輩你別生氣。這件事只有你知我們知,只要我們守口不說,消息又怎么會傳到洛川頂上?既然我們是濁物,那些仙官怎么可能會跟我們往來,巴不得和我們這些濁物離得越遠越好?!?
余歌道:“是啊,前輩?!?
小老頭怒道:“都給我住嘴!”
他赧著眸子朝少年作揖道:“仙官,”
小老頭還未說下去,少年就搶道:“她們救了我!”說罷,少年忍著疼痛艱難的起身逃走了。
小老頭道:“果真是那仙官說的?可我怎么聽到了一陣吵鬧聲呢?”
余舞惺圓道:“方才那仙官纏在竹梢間喊救命,我和姐姐救仙官心切,燃了箏和竹,卻沒手接住仙官…仙官只好從竹梢間掉了下來。所以……嘈雜的聲音才會那么多。”
小老頭想想也是,氣也消了,“下次不得再莽撞行事?!?
余歌和余舞一同應了聲好,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洛川頂,精算下來,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如若幻化人形,照理來說還要運棺九百九十趟。
兩人想得發(fā)愁,余歌來到往生道呆呆的注視著眼前的九萬張棺怔了怔,搗鼓著“紅燭靈柩,升平往生”這一句。
余歌從心道:“紅燭靈柩,升平往生。”
余舞思索道:“雖然小老頭已經(jīng)修成人形,照理來說,小老頭依舊是寶槨里的燈魂。紅燭靈柩,升平往生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你的意思是讓我哼唱旋律作引,你舞出紅燭無數(shù)作伴?”
余舞燃起的紅焰透出某種絕色,她激動的道:“真不愧是我聰明的姐姐啊!”
音喉起,光影散,塵棺開始不停的震動起來,往生道忽明忽暗,似乎在下一秒余舞就會被黑暗徹底吞沒。
五色蘭燈擺了擺手,才將余舞的微焰再次涌燃,欲再次揮手,一只手忽然阻止了她。
蒼白的手冰涼徹骨,吃力的抓著她的手,五色蘭燈一驚,詫異的注視著那一簇簇綻放的盛焰。
余歌道:“紅燭靈柩,升平往生。”
余歌道:“起棺!”
兩人搭配有序,一棺棺出了往生道,升往天宮。
沿途浩大,場面震撼,蒼穹開始溫熱起來,透明的紅將黑暗層層包裹,廟戶的上空火紅一片。
很快,明亮的天宮也開始通透出紅茫茫的一片,不過片刻,天棺殿外擠滿了棺。
天棺君接塵起棺,一張張棺有序的入了無邪。
余舞道:“余歌,你說這天棺君是不是看了黃歷?”
余歌道:“天棺君是仙官,不用看黃歷自然料事如神?!?
天棺君道:“進來吧。入無邪方可化形。”
兩人一怔,繼而進了天棺殿,入了無邪。
余舞微著焰道:“余歌,無邪陰長陽消,過不了半個時辰你我恐怕會焰消魂散?!?
余歌的聲音悶在喉里,眼前黑魆一片,未及開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吸到了另外一端,身體忽然變得灼熱,周圍被染成一團脂色。
額上紅點,冰肌俏面,余舞偏過頭,舒心的往平穩(wěn)的呼吸聲靠去,余歌微微一蹙,緩緩的撩開眼簾,耳畔邊浮起一陣溫柔的腔調(diào)。
“醒了?”
余舞聞聲,也撩開了眼簾。
“凡在一日內(nèi)運棺過萬送達天棺殿者,按照洛川頂?shù)囊?guī)矩,從今時起,你們便是我的徒弟。”
兩人一怔,互視著彼此零星的吐出幾個字來,“師父?!?
余歌火速起身,絲袍墜玉,道:“余舞,起來!”
余舞起身不定,從天棺上摔了下來!
“哎喲喂!”
清冷的殿內(nèi)蓄滿了余舞的喊痛聲,話音才息,便覺有道冰冷的視線落了下來。
余舞抬眼望了眼余舞,自嘆自哀的拍著屁股起了身,尷尬的笑朝五色蘭燈,行禮道:“師……父,”
未及余舞將話說完,余歌眼里閃過一絲譏誚,道:“師父,妹妹她自幼腦子不好使,且行動起來極其笨拙。還望師父不要怪罪于她?!?
余舞睇了一眼余歌倒吸了口氣,五色蘭燈的嘴角淡出一抹笑意,道:“白羊?qū)m外天光底下的銀鈴是給你們準備的,銀鈴好比門匙,即日起,你們起居白羊?qū)m?!?
余歌、余舞道:“是,師父?!?
“我將添芯儀賜予你們。拈魂,劾鬼,印法,氣禁,添芯等術法要悉心學習,勤加操練?!?
五色蘭燈云袖輕揮,添芯儀逐空忽閃,螢紅斑斑,余歌和余舞輕握添芯儀,直覺其芯玄沖天!
“?!钡囊宦暎t了指尖,點血融入紅灺之中。
五色蘭燈道:“點灺取名?!?
余歌道:“剪紅。”
余舞道:“飛花。”
取名完畢,添芯儀歸主。
添芯儀,名如其器,探知靈物災邪,添芯極惡正道往生,其狀在認主前多樣概不固定,認主后,以名為態(tài),顏于紅白飄逸相間。
“洛川頂內(nèi),紫荊臺是禁,蝴蝶谷是忌。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每日子時,來我望穹殿聽學?!?
說罷,未及兩人答復五色蘭燈消失在殿內(nèi)。
余舞打趣道:“剪紅這個名字真難聽欸?!?
余歌回道:“再難聽也沒有余舞這個名字難聽。”
……
白羊?qū)m外,搖風微浮,風吟清音。
還未進門,兩人皆被溪下字野吸引。
“勿傲勿暴勿怠,宜和宜靜宜莊。”
“不可持強凌弱,得饒人處且容饒。”
兩人掃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震,余舞笑道:“師父好像也沒說讓我們遵規(guī)守矩,只道是紫荊臺是禁,蝴蝶谷是忌。只要在洛川頂不犯禁忌,即可?!?
余歌點頭,非常的同意。
余歌站在天光底下,看著懸空的銀鈴道:“余舞,快過來掛銀鈴!”
余舞闊步而去,笑著搶去余歌手中的銀鈴往腰帶上一掛,銀鈴忽閃,余舞的名字登時烙上銀鈴。
余歌無奈,小手重新探往天光底下卻被灼傷。
“余歌!你能不能小心點!”余舞一邊說著小手一邊往天光底下探去,成功取下銀鈴,給余歌佩戴上。銀鈴一閃,余歌的名字也登時烙上銀鈴。
余舞道:“拿手來?!?
余歌搖了搖頭,灼傷的小手瞬時被余舞軟軟的牽起,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又扯下內(nèi)袖給余歌包扎起來。
子時,夜幕甚微。
“今日講學,往生?!?
“天地遂形裂出一道,名為往生道。凡俗耐不過死別離皆求道往生得道,往生超出三界綱常,再而往生者不束禮教頻頻挑釁滋事。天上律歷,地下伏法。往生道由此為仙官與陰司共同掌管。”
余歌道:“那往生道間,除了小老頭外,根本就沒有什么仙官和陰司啊?!?
余舞扯了扯余歌的衣角,小聲的道:“師父講學,你插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