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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從那日楊母吐了血之后,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楊錦心每日擔(dān)驚受怕,姐姐也不知為何不讓她再去探望,加上霍冬來也沒了消息,這些事加在一塊兒,竟讓她生生瘦了一圈。

這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去霍公館碰碰運(yùn)氣。她已經(jīng)在這鐵門外徘徊了好幾遍了,看著那門鈴,好幾次伸出了手,都沒能按下去。

遠(yuǎn)處一陣汽車?yán)嚷晜鱽恚寳铄\心瞬間白了臉,朝四周看了看,竟無處可躲,只得低著頭,裝作路過的樣子,回頭往大路上走,正好與那汽車擦肩而過。

待那汽車走遠(yuǎn),又小心翼翼地回頭去看,就見那汽車在霍家門口停了一下,然后鐵門被打開,車子開了進(jìn)去。不是霍冬來的車,楊錦心氣餒得喘了口氣,柳眉皺起,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那豪華的歐式建筑,終是轉(zhuǎn)身走了。

回百錦路的時候,楊錦心順便去書局借了日語書。原來還計(jì)劃出國的時候,霍冬來替她選了日本,她有過抵觸,但又想到,或許學(xué)會日語,能在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中,讓侵略者混淆視聽也不一定。

她在前世就屬于語言能力還不錯的那一類人,日語,曾是她的選修課,這一世學(xué)起來倒也得心應(yīng)手,尤其是,當(dāng)她把這門語言,當(dāng)做護(hù)身符來看待的時候。

九月底的秋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百錦路巷子口那株老銀杏樹開始落葉,那黃燦燦的扇形葉子落滿一地,漂亮得像鋪了一層奶油。

楊錦心走到這樹下,那葉子正飄下來落在她肩頭,她抿嘴一笑,伸手將葉子拿下來,想著正好拿來做只書箋。

剛進(jìn)了大雜院的門,就見趙大娘匆忙迎上來,“二姑娘,你怎么才回來,你娘叫人抓走了!”

“什么!”楊錦心只覺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兩下,趙大娘趕緊扶住她,說道。

“哎喲,前幾天還看著大人物到你家,今兒怎么就發(fā)生這事呢?”

楊錦心強(qiáng)忍住心慌,又連忙問道:“知道是什么人嗎?有沒有說什么?”

趙大娘皺著臉搖頭,“哪里敢問呀,就見一伙當(dāng)兵的抬了你媽就走,你們別是惹著什么人了吧!”

“當(dāng)兵的……”楊錦心默念著,心慌意亂地轉(zhuǎn)頭就往外跑,竟一時忘了那門檻,一下被絆倒在地,身后的趙大娘跟著“哎喲”一聲,趕忙來扶她。楊錦心飛快地爬起來,也顧不上自己,灰都不曾拍一下,就跑出了大雜院。

那停在巷子口的汽車,還冒著熱騰騰的汽油味,一身鐵灰色戎裝的軍人站在車前,冷硬挺拔。見到楊錦心出來,上前兩步,喊道:“楊小姐!”

楊錦心細(xì)細(xì)喘著氣,看到他,柳眉皺起,面含薄怒,“你是誰?”

那人咧嘴笑了一下,回答:“我是秦府侍從室的主任趙志軍。”

“是你們抓了我娘!”楊錦心怒氣未減,聲音冷冽。

趙志軍仍是一臉笑意,“楊小姐誤會了,我們只是把楊太太送到教會醫(yī)院診治,這不,專程來接你過去。”

……

汽車并沒有開去教會醫(yī)院,而是在慶陽春樓下停下來,這里是金陵城里高官名流聚集地,類似會所一般的存在。樓下守著一隊(duì)衛(wèi)兵,這氣勢逼退了周圍的行人,連帶著整條街都冷清了。

趙志軍帶著楊錦心上了二樓,樓道上,也站著面容冷淡的衛(wèi)兵。

楊錦心進(jìn)到包廂里,趙志軍就從外面把門關(guān)上了,她轉(zhuǎn)身看著那兩扇門合上,心里打鼓似的亂跳。

轉(zhuǎn)身過來,就見包廂正中的桌子上擺著各式菜肴,秦慕陽坐在主位上,他敞著軍裝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襯衣,還是锃亮的軍靴,剛從校場下來的樣子。

見她進(jìn)來,秦慕陽扯起俊逸的笑,“過來坐!”

楊錦心仍是遠(yuǎn)遠(yuǎn)站著,緊緊攥著書包帶,平息了一下心跳,道:“不用了,我要去看我娘。”

秦慕陽臉上的笑淡了一些,拿著湯匙去盛砂鍋里的湯,“他們說這烏雞湯,女孩兒喝了好,我讓人給你準(zhǔn)備的,看你都瘦了,過來喝點(diǎn)。”

楊錦心還是站著沒動,微垂了眼簾,“多謝四少,我要去看我娘……”

話還沒說完,就聽“啪”地一聲,是白瓷湯匙摔碎的聲音,楊錦心隨之一抖,只咬著唇,不敢再說話。

秦慕陽抬頭看著她,一身青色斜襟上衣,小小的立領(lǐng)繡著纏枝梅,下身仍是她常穿的白色布裙。她微低著頭,露出一截白玉般的頸子,松松的長辮子垂在腦后,留下耳邊柔軟輕盈的碎發(fā)飛舞。

突然就覺得內(nèi)心一片火熱,那發(fā)絲好似撩到他心上,酥酥麻麻一片。

秦慕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生生將那酥麻壓了下去。

“過來把飯吃了就送你去!”秦慕陽低沉的嗓音冷淡了許多,說完,就站起來朝她這邊來,“要我親自來請你,是不?”

楊錦心趕忙上前幾步,坐在了下首,秦慕陽微微一笑,把那烏雞湯往她面前一推,自己也挨著坐下來,“嘗嘗看,喜不喜歡。”

他挨得她極近,淡淡的煙草味強(qiáng)勢地在她身邊圍繞,她只感覺挨著他那邊的半個身子都僵住了。

“別這么緊張。”秦慕陽看了她一眼,伸手又往另一個空碗里夾了一點(diǎn)魚肉,道:“李太太不是把你娘氣病了嗎?我讓她來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別!”楊錦心搖搖頭,又道,“我娘素有舊疾,跟她沒關(guān)系。”

秦慕陽點(diǎn)點(diǎn)頭,“好,都依你!”說著,又繼續(xù)往那碗里夾菜,很快堆了滿滿一碗,“把這些都吃了,然后告訴我,哪個最好吃!”

楊錦心抬頭看他,剪水黑瞳云遮霧繚,難掩眼中的疑惑,看得秦慕陽心中一跳,抬手就將她摟進(jìn)了懷里。

“你放開!”楊錦心猛地掙開,氣惱地跳開來,圓木凳倒地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包廂里的氣氛瞬間冷下來,秦慕陽就那么看著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似乎要將人吸進(jìn)去,楊錦心努力調(diào)勻了呼吸,也憤怒地回望著他,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好半天,只見秦慕陽唇角勾起,露出清淺的笑容,英俊迷人。

“李太太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你不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跟著我么,我就先把名分給你。”

“呵!”楊錦心冷笑一聲,“李太太沒告訴你么,我有男朋友!”

秦慕陽不以為然地挑高了眉,“他就那么好?”

楊錦心點(diǎn)頭道:“好也好,壞也罷,總是我自己選的,我們之間的情分,外人怎么會懂。”

秦慕陽撇撇嘴,貌似鄭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重新坐回主位,搓了搓手掌,自顧自地動起了筷子。

楊錦心站在那里,咬著牙,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竟急出一身汗來。秦慕陽也不管她,只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竟再沒看她一眼。

兩人就這樣,她不走過去,他也不強(qiáng)求,好不容易等他吃完,又慢慢喝了一杯茶,起身出了包廂。楊錦心一直低頭豎著耳朵聽他的動靜,外面的衛(wèi)兵也隨著他離開,然后樓下的汽車聲響起,后面又是士兵整齊的步伐聲。

他真就這么走了,楊錦心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背心出了一層薄汗。走到窗前,樓下果然已沒了來時的陣仗,又走出包廂,外面也是空無一人。

楊錦心郁悶不已,這秦慕陽喜怒無常,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自己跟他這樣耗下去,總不是辦法。

她皺了皺眉,輕嘆了口氣,先去醫(yī)院再說。

趕到到教會醫(yī)院,護(hù)士將她帶到了一間高級病房,母親果然就躺在病床上輸著液,楊母見了她,也是止不住的驚惶。

“心兒,我們不住這里,娘回家慢慢調(diào)理。”

楊錦心卻搖著頭道:“別了,我原本也想送您來的,正好就醫(yī)好再回去,我們有錢您別擔(dān)心。”

楊母咳嗽了兩聲,搖頭道:“這針,扎得我心慌,還是回家熬藥喝吧,這是那四少爺派的人吧,這人情我們不能要。”

“娘,我們自己給醫(yī)藥費(fèi),不承他的情。”楊錦心替母親掖掖被子,說道,她老早就想把母親帶來住院。

原來,霍冬來也給她用阿西匹林,但是這個時候的青霉素,又貴又不好買,常常斷藥,劑量不夠,也沒起著多大的作用。這個教會醫(yī)院,是英國人開的,藥就好買的多了,母親的身體,沒有經(jīng)歷過西藥抗生素的常年侵襲,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能斷根也不一定。

但是,無論楊錦心怎么說,楊母就是不肯答應(yīng)住院,楊錦心只得去找醫(yī)生出院。

趙志軍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無奈,只得去請示秦慕陽,正在靶場的他,聽了這消息對著靶心就是一通亂射,之后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一家人都這么倔。”

楊母就這樣,來回折騰了一遍,拿回了一包西藥。

第二天,楊錦心早早起了床,想著今天無論如何,得去看看姐姐。正給母親喂著飯,就聽到外面趙大娘的聲音傳來。

“就這兒了,您請……二姑娘,你們家來貴客了。”

楊錦心放下碗就往外走,掀起門簾看到來人時,瞬間紅了臉,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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