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溫和地照在初醒的大地上,在茂林聳立的深山老林里,陽光透過密林,在鋪滿落葉地面上投射出點點光斑,在一顆巨大的樹下,正躺著上身纏著白布的蕭云天,蕭云天的左手手里還拿著一把狙擊步槍,點點光斑在蕭云天的眼前晃蕩著,如夢似幻...
“呃...怎么,怎么又是這里!”
蕭云天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是醒著的,可是自己全身連一顆手指頭都動不了!又是那個老地方,白茫茫一片,純粹的白,白得晃眼!只是蕭云天發(fā)現(xiàn)這回自己感覺不到那種以前一直都能感覺到的舒爽感了!那條無厘頭的龍此刻也不見出現(xiàn)了!蕭云天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疲勞,越來越想好好地睡一覺!腦子里一陣虛無,上下眼皮子不斷的接觸接觸,然后就閉合了...
靜謐的密林里似乎變得不再平靜,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槍響!在一道長長的山間小道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后,手里都拿著一把步槍!走在后面的人有時還會隨意地朝天上飛過的大鳥開一槍,也壓根沒想過這會造成什么后果。
“牛大哥,你不要隨便亂開槍啊!會招來小鬼子的!”一個看似十八*九歲的男孩對著身后的年輕男子說道。
被叫做牛大哥的年輕男子口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面色蠟黃,拿槍的右手手背上還刺著一條蜈蚣刺青!那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兩只手都端著槍,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同樣,他的右手手背上也刺著一條蜈蚣刺青!
“狗娃子,你說這大當家的到底咋想的?要我們下山去綁票!我們都是寨子里的新人吶!這些活以前不都是那些老家伙干的嗎?”年輕男子不滿的抱怨著。
“我也不知道啊,大當家的心思誰猜得透?我們只要綁上一票給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就一定會好好獎賞我們的,牛大哥,如果大當家的給你兩個大洋,你要拿來干什么啊?”狗娃子有些美滋滋的想著自己要如何處理這兩個虛幻中的大洋,根本沒注意到就在離他不到十步距離的一棵大樹邊躺著一個人!
“干嘛,當然是用來抽大煙了!哎呀,一想起那滋味我這渾身又癢起來了,我得找塊樹枝撓撓!”年輕男子抬頭看了看四周,想找到一棵像樣點的樹來!
“誒,就你了!啊!他娘的,大白天的這里怎么躺個人啊?”
“在哪里,我看看,他受傷了,不過還沒死,我們得把他帶回山寨里去,要不他就會沒命的!牛大哥?”狗娃子看到年輕男子突然發(fā)起呆來,不禁大聲喊道。
“哦,對對,帶走帶走,這可是我們綁的人票啊!嘿嘿...兩塊大洋到手咯...”
“牛大哥,你...唉!”狗娃子似乎早就習慣了年輕男子的習性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來,我來背他,你幫我拿著槍!”
狗娃子背起了昏迷當中的蕭云天,就這么兩人又開始打道回府...
清晨,黃集城又恢復了它原有的熱鬧,不管昨天發(fā)生過什么,平民百姓的日子照樣還得過下去!對于一些普通的百姓來說,有些時候被壓迫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慣,他們不會也不懂得怎么去反抗!即便更多數(shù)人心里是憤怒的,是趨向于反抗的,可是在小日本的壓迫下,他們依舊選擇了沉默!注定在國破家亡的亂世里,如果沒有一個人敢于率先站出來,那么一群人都會選擇沉默;如果一旦有人引燃了憤怒的導火索,立馬就會看到崛起的希望!
而今天的黃集城明顯有些不太一樣,在黃集城的東城門處,圍滿了路過的百姓更或者是特意趕來圍觀助威的人!就在東城門的城墻上,正懸掛著一個小鬼子的尸體!而在巨大的城門上,一張用鮮血寫滿了字的白布被一把匕首釘在城門上!所有前來圍觀的人,根本無視那些看守城門的偽軍阻擾,一個個爭先恐后的朝城門前擠去!就在城門的最前面,站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老人的手上還牽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老人的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面前的白布血書,由于激動地原因,他的胡須陣陣發(fā)顫,牽著小孩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
“白老,你給大伙念念吧,這...這血書上到底寫了啥啊!”
站在老人旁邊的一位年輕壯漢看著白老,眼神里透露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白老是一位清末時期的狀元,也是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唯一一個狀元,老人走過的橋比他走過的路還多,在中年大漢的心里一直認為,在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人,沒有一個有白老那般有學問!
“對啊,白老,你老就給大伙念念,我們也想知道啊!”
“對啊...念念...”
一些站在后面無法擠上前來的人,都紛紛要求老人把被釘在城墻上的血書內(nèi)容念給大伙聽聽!
“爺爺,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啊?我也想知道,爺爺念給我聽吧!”被老人牽著的小孩子也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樣子問道。
“哈哈...好,我就給大伙念念!這是老夫生平所佩服之英雄啊!咳咳...”老人清了清嗓子,開始大聲的念了起來...
“山本小兒!你聽著,吾乃天降神人蕭云天是也!特來此地取你...取你狗命!軍火庫乃是前戲,如若你有一絲不義之舉!這個小鬼子是教訓!特此申明,另借狙擊步槍,歪把子若干把,子彈若干發(fā)!有借無還!”一口氣把白布血書上的字全都念完,老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好個綠林好漢,好個有借無還啊,老夫活了一輩子,佩服啊!”
說罷,老人牽起孫子的手就朝城里走去,離開了人群,留下后面一時間不知所云的眾人,突然一聲大嘆從人群中傳出,接著猶如靜譚里投入了一顆石頭,激起一陣陣漣漪!
“唉,英雄何去從,吾愿追隨之!”人群里一個一身文人打扮的年輕人轉身離去!
“英雄好漢!我二愣子佩服,只是不知這位英雄如今又在哪里?”人群里一個虎頭虎腦的漢子,右手做拳頭狀錘在左手上,發(fā)出一聲感嘆!
“恩,好漢啊,可惜啊!”一個骨瘦如柴,可是渾身都透露著精明的中年人看著城門上的白布血書,良久才低聲嘆了一口氣!
“唉!你這人怎么這樣,人家英雄好漢有這本事殺...殺小鬼子,你不高興就算了,可惜什么?”一個商人打扮的百姓,看到自己旁邊的那個瘦瘦的中年人說了句可惜,頓時就有點不愉!可是在這城門外自己又不敢大聲的辯駁他,畢竟說不定這些圍觀的人里就有那么一兩個把心都賣給了小日本的人!
“我是可惜這位好漢沒有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啊!像血書上的語氣,我看了都知道這個好漢是一個土...匪!你說,那個山本一郎,還有那個賈仁義會看不出來!唉,黃集城方圓百里的土匪山就要不太平了!”
渾身透露著精明的中年人也很快離開了人群,可是在遠離人群之后,他就立馬加快了腳步,在一個拐角處轉彎便消失不見!
一處殘破不堪的屋內(nèi),好幾個一身百姓打扮的中年人聚在這里,其中還有一個年輕的漂亮女子,這些人雖然都是一身粗布粗衣的打扮,可是一看他們幾個腰間都鼓鼓的就可以知道這些個人都帶了家伙,不是普通百姓!剛才那個骨瘦如柴的中年人也恰好在里面!
“果然沒錯,昨天夜晚城里發(fā)生的爆炸就是山本一郎的軍火庫!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這一代的綹子干的!”瘦瘦的中年人由于激動,一拍桌子,振起一陣灰塵,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打了個哈哈!
“怎么樣,你們都說說自己的想法吧!”這時一個四方臉的中年人看了看大家,建議自由發(fā)言。
“馬上通知組織,這是個好機會,軍火庫一炸,山本一郎就沒有了后備的武器支持!已經(jīng)是時候在黃集城這一代勢力上建立一個我們的根據(jù)地了!只要這個時候我們攻打土雞嶺,山本一郎一定應顧不暇,我們就能夠在黃集城方圓百里建立一個我們的根據(jù)地,也好為以后的宣傳工作打下基礎!”那個年輕的女子一聽可以自由發(fā)言,立馬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一邊還得意的看著四方臉的中年人。
“淑萍同志分析的很到位,各位還有什么補充的嗎?”四方臉的中年人滿意的看了一眼年輕女子,然后對著大家詢問道。
“我們沒有意見,就這么辦吧!爭取早日建立我們的根據(jù)地,我再也不想這么“居無定所”了,好想快點回到部隊里去!”一個平頭中年人發(fā)出一聲感嘆!
“好,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就這么定了!開始準備吧!”
東城門處,這時候連一個平民百姓都看不到了,因為此刻的東城門已經(jīng)被眾多的小鬼子包圍了,甚至連偽軍都被撤了下去,那個城墻上的小鬼子尸體也被放了下來,在東城門前,山本一郎正面色鐵青的看著城門上的白布血書,拿著軍刀的手因為握得太緊而青筋暴露!站在山本一郎兩側的土肥井村和賈仁義倆人也面色不太好看,特別是土肥井村,因為昨晚是他負責搜城的,沒想到,不僅讓那個可惡的支那人逃走了而且還...還殺了自己手下那么多士兵!
更讓土肥井村無法接受的是,那個該死的支那人竟然還懸尸示眾!公然和大日本皇軍作對!可是自己生氣歸生氣,現(xiàn)在更應該擔心一下接下來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土肥井村看著一直都盯著白布血書一動不動的山本一郎,心里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感,難道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終于山本一郎把目光從白布血書上移開,然后轉過身看著土肥井村,語氣平和的用一口鳥語命令道:“土肥井村將軍!傳令下去,所有搜城部隊撤回!等待命令!”
“嗨!”土肥井村原本以為自己會受到極大的處罰,可是讓他沒想的是山本一郎竟然就這么揭過去了,什么時候這個山本一郎將軍這么好講話了,就在土肥井村心里一陣竊喜,正打算轉身去下達命令時,山本一郎喊了一聲!
“把那個士兵好好安葬,他是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勇士!而土肥井村,你!你是我大日本皇軍的懦夫!八嘎亞路~八嘎亞路~八嘎亞路~!”
“啪啪啪~”三聲響,三個耳刮子!
“嗨!”土肥井村就這么領了命令,帶著臉上的兩個巴掌印走了。
“八嘎亞路~蕭云天!土匪!土匪滴干活!”
“太君,背面還有字!”
就在山本一郎一把扯下城墻上的白布血書,抽出軍刀,正打算把這個惹了他一身火的“蕭云天自薦書”一刀兩斷時,旁邊的賈仁義突然大呼一聲!
“納尼!”
聽到賈仁義的這一聲大呼,山本一郎硬生生的把高舉在頭頂即將落下的軍刀停滯住!由于剛才一口氣沒發(fā)出來,這時候的山本一郎臉上青筋暴露,整個頭部都處于充血狀態(tài)!賈仁義連忙把掉在地上的那塊白布血書撿起來,看都沒看就被山本一郎給搶了過去!
山本一郎把血書翻過來一看,這一看不要緊,原本還沒恢復過來的腦充血一下子更加的嚴重了!只見白布的背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四個血紅大字:“多謝夸獎!”
“八嘎~八嘎亞路!蕭云天,蕭云天!”山本一郎看過這四個字之后,憤怒已經(jīng)完全掩埋了他的理智,軍刀亂舞,空中的那張白布血書已經(jīng)成了片片碎布!
“山本太君不要生氣,我們現(xiàn)在派兵去剿滅這些土匪,一定能夠抓住他,這蕭云天霸氣外露!太君一定不能任由他這么發(fā)展下去!中國有句古話:養(yǎng)虎為患哪!太君!”一邊的賈仁義看著山本一郎被蕭云天氣成這幅模樣,連忙找時機給他出謀劃策。
“霸氣外露!索德斯嘞!仁義君,你滴是我大日本皇軍大大滴朋友!我滴要好好獎賞你!”
山本一郎這時候終于恢復了平靜,該發(fā)泄的也發(fā)泄了,作為一師團之首,山本一郎不可能是沒腦子的人,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蕭云天做這些無非就是讓他無比憤怒,然后在憤怒中失去理智!不過不管怎樣,山本一郎也不是那種吃了虧還喊爽的角色!
“愿為皇軍效勞!”賈仁義樂呵呵的看著山本一郎,心里卻在想著山本一郎會獎勵自己什么?
“仁義君,你滴說這蕭云天滴會是哪支土匪滴干活!”山本一郎雙手撐著軍刀,一副思索的神情。
“山本太君,我們不用管他是哪支土匪,只要我們隨便找著一個土匪勢力攻擊就行,這黃集城方圓百里的土匪勢力有一個不成文的協(xié)議,如果有哪一支勢力遭到鬼...遭到皇軍的攻擊,只要其他的勢力得到消息,一定要出兵支援!不過這種協(xié)議也只在幾個大的勢力里管用,畢竟太小的土匪勢力如果遭到攻擊,沒多少大勢力愿意去幫的!再說,我們皇軍去攻擊這些蝦兵小將,有點殺雞用牛刀了!呵呵...”賈仁義看著山本一郎不斷變化的臉,心里也一時半會拿不住這山本一郎的心思,只能盡量發(fā)揮著自己的“馬屁功”!
“喲西!仁義君,這黃集城周圍土匪滴只有“臥龍山寨”最大滴干活!我們滴不能去攻擊它滴干活,要不然我們滴就會被這些土匪給包圍滴干活!嗯~我們滴進攻落雁山滴干活!”山本一郎戰(zhàn)意高昂的說道。
“太君英明!落雁山離“臥龍山寨”幾十里,又是一個比較大的勢力,我們進攻落雁山,一定會有土匪來支援,但是只要不是“臥龍山寨”派兵來,皇軍就不必擔心包圍了!到時候我們只要一步步蠶食掉這些土匪,不僅可以找到蕭云天,還能擴大皇軍的勢力范圍!山本太君好計謀哪!呵呵...”賈仁義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只要隨著山本一郎的想法走,偶爾拍拍馬屁,提提建議,這山本一郎就被自己哄得團團轉了!
“報告山本將軍,隊伍集結完畢!請山本將軍下達命令!”土肥井村這時候跑了過來報告,肥肥的臉上還各自印著一個五指印!
“喲西!土肥君,你跟我來,仁義君你就在這里等我吧!”山本一郎走到離賈仁義足夠遠的地方后停了下來,對著一直低著頭不敢聲張的土肥井村說道:“土肥君,作為你的長官,我必須這么對你,請你諒解!”
“嗨!天皇陛下萬歲!”土肥井村立馬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好似一下子就打了兩桶雞血一般!
“喲西,土肥君,我要告訴你的是,支那人永遠也不會是大日本皇軍最忠實的朋友!所以我不放心賈仁義,你滴要留一個旅團滴在黃集城里駐守滴干活!我滴要賈仁義率領他的部隊跟我一同前去剿匪,你也要跟著去!”
“嗨!”土肥井村畢恭畢敬的應聲道。
山本一郎的眼睛不著痕跡的看向賈仁義的方向,眼里盡是不屑!作為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鬼子,山本一郎自然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名中國人,即便是那種看似鐵桿漢奸的中國人!在山本一郎看來自己的部隊在中國的土地上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