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碧空萬里,就連樹上的知了也叫得格外敞亮,注定是個沉冤得雪的佳日。
王有財一早去了縣衙,是交待真相也好,行賄張懷安也罷,反正杜挽月平安出來了,換上自己的衣裳,雖然有些臟,但總比穿囚衣要潔美許多。
莫小飛已經在縣衙外等候,見到面容銷瘦的杜挽月出現,立馬把準備好的鐵盆放在地上,扔了些炭和紙,很快燃燒起來。
“挽月,快來快來,跨過火盆燒去一切不吉利的東西。”
杜挽月欣慰一笑,很快想到自己能出來,定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幫助,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受了些什么苦,淚珠又開始打轉,猶如清水揚波,“小飛,是你救我出來的……”
這些古代女子怎么這么喜歡哭呀,心靈也太容易感動了吧,莫小飛點了點頭,道,“我不是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別含情脈脈看著我了,再看我都不好意思了,快跳過去,咱們回家。”
杜挽月微笑起來,輕輕拂了拂眼眶,杏眉桃眼宛如明月,輕泯香唇,輕輕跳過了火盆。
兩人向包子鋪走去,大街上的喧鬧似乎影響不了兩人內心的平靜,這條路仿佛很長,四周的人群都成了一道風景,兩人的身影并肩而行,如賞花游園。
閑聊之當莫小飛真是捏了一把汗,好在他的速度夠快,因為聽杜挽月所講,王有財已經買通了獄卒準備對杜挽月上刑。
莫小飛心里對王有財的憎恨不減,差點兒自己心中女神便會遭受皮肉之苦,天殺的王有財,真希望縣內的那名高手賊子把他的腦袋給抹了。
突然,杜挽月停下腳步,皓腕凝指輕擰耳垂,雙眼離神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莫小飛問道,“怎么了挽月。”
杜挽月眉頭緊鎖,淡淡講道,“莫小飛,你究竟是誰,你費盡心力將我救出,挽月確實無以為報,萬分感激,但你有何意圖,此時我回我家中,你……”
莫小飛也許是因為救人心切,太投入其中,此時杜挽月一問才恍然想到,對啊,自己是什么身份,表哥是騙人的,自己和杜挽月并無關系。
內心像是被一把箭所傷,肢離成兩半。
本以為二人應該夫妻同心打理生意,日后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此刻莫小飛才知道,杜挽月并沒愛上自己,眼淚只是一種感激,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
尷尬的身份令莫小飛難堪之極,微微移動著身子,有意和杜挽月保護著距離,百種滋味交集于心,道,“挽月,哦不,杜姑娘,我是一名大夫,自小隨恩師在山野中學習醫術,略有所成之后準備下山闖蕩一番,豈知身上的盤纏盡去,案發那日落魄到你家鋪家領取包子,慚愧慚愧。我先送杜姑娘回家,拿上我的藥箱馬上離去。”
莫小飛凄凄的身影拖在杜挽月身后,和剛才肩并肩的幸福畫面形成鮮明對比。
夏日的雷雨從來都是毫無征兆的突襲而來,晴天霹靂之后,豆大的雨滴淅淅瀝瀝從天而落,街上的人群加快腳步散去一空。
將藥箱背在身上,傻傻一笑,“杜姑娘,這幾日多虧有你這住的地方,否則我只會流落街頭,你不欠我什么,我這就離開。”
把五十兩銀子和十兩藥鋪里得到的銀子放在桌上,莫小飛提了提藥箱帶子,拍了拍藥箱,走出門去。
站在門前,莫小飛抬頭看著雨點由小變大,心里默默的傷感著,在這個世界,自己的路在何方。
“等等。”
莫小飛轉過頭去,看著站在門邊的杜挽月,沒有說什么。
杜挽月并非絕情之人,就沖著莫小飛幾日來的奔波杜挽月也應該銘記這份恩情,方才一路上杜挽月想的是,以怎樣的身份和莫小飛相處,并非要與其劃清界限。
杜挽月雖是保守的女子,但恩怨分明內心堅強頗有骨氣,此時她已經想好了如何與莫小飛相處,微動著唇角,“莫小飛,以后你就是我杜挽月的表哥,這里就是你的家。”
鋪子與內屋各睡一人,莫小飛用兩張凳子搭上一塊木板,美美的睡了一覺。
也不知是何時,杜挽月身著朦朦紗衣走了出來,身形婀娜多姿、奧妙無窮,紅紅的肚兜和白色底褲綻放著芬芳的氣息。
模糊中睜開眼睛,莫小飛迷醉了,挺傲的雙峰將肚兜頂的鼓鼓的,柳腰長腿,白皙的嫩膚光滑且富有彈性,廣寒仙子下凡塵不外如此。
“小飛……”
杜挽月半跪于木板之前,將頭部側靠在莫小飛的胸膛之上,呼吸急促,臉面一片暈紅。
莫小飛也不客氣,專情是他上輩子的錯,這輩子香艷送來絕不退縮。
撫著杜挽月的玉背,右手緩緩移向杜挽月最為聳立之處。
“怎么這么熱!”
莫小飛從木板上坐了起來,看了看手里的熱騰騰的包子,杜挽月正站在一邊兒笑呵呵的看著自己。
原來是一場春夢罷了。
杜挽月指了指蒸籠,“表哥,把包子吃了幫我搬蒸籠。”
杜挽月在半個時辰前便醒了,日日如此,早起開門迎業,見莫小飛方才睡得正香,也沒去打擾,不過現在辰時已至,也該起了。
一陣忙活之后,天已經大亮,莫小飛揍了揍手臂,“挽月,我上街找些東西,午飯時回來,辛苦你了。”
莫小飛可不能在這里靠著女人供養,他得創業。
這個朝代的中醫是存在的,但他們的醫術如何莫小飛并不知道,如果莫小飛能配上西醫的治療水段,中西合璧,絕對能在這里大放異彩。
要想以治病救人為生存手段,莫小飛藥箱中的物品顯然遠遠不夠。
除了大量的草藥,還需要手術刀、手術鉗、針線、消毒消炎等醫療用品,就算找不到,也可以去街上買回一些相仿的自己改良。
一逛就是半日時間,莫小飛有些失望,這個所謂的清朝也太落后了吧,草藥幾乎沒有提煉過,全是原生態的,更重要的是,這里根本沒有精細化的工藝,簡單運用機械原理的工具也沒有,如果非要找出幾樣靠邊兒的,那便是折疊的木椅、窗戶、水車和磨盤。
站在一家鐵匠鋪前,莫小飛問起一名裸的上身正在賣力拉動風箱的小伙記,“小兄弟,你們能否將此針掏空,用其吸入液體?”
如果能制作出針管,莫小飛便能通過注射治療更多疾病,英雄方能有用武之地,藥箱里倒是有支針管,不過以衛生和道德標準來看,那是一次性使用之物。
小伙記停止動作,像是聽到了一個很新鮮的事兒,“這么做有意思嗎?”
莫小飛說道,“有沒有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這里能否做出,如果可以,我出一兩銀子讓你們做三根。”
小伙記仿佛在思考什么,不過很快他的后腦被人重重拍了一掌。
“你小子偷懶是吧,還不趕緊干活兒,有客人我來招呼,你一賣苦力的,和客人磨嘰這么多干嘛!”
鐵匠鋪的老板來了,將莫小飛請進了店內坐下,一番詢問之后老板直搖頭。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這么細的銀針,里邊兒能掏成一個柱狀的孔!莫說你手里這根,就是比它還粗大幾倍,我們這里也沒辦法將中間掏出。”
莫小飛手里的銀針不算細,他已經降低要求了,真把注射針管拿來比對,那才叫細,這老板的眼珠一定會掉下來的。
若是在老板面前拿針管吸水推水,以表明此物的精細,莫小飛可以肯定,這老板定會跪倒在地,膜拜鬼斧神工。
莫小飛回到了包子鋪,要是不能在這個朝代使用西醫的技能,僅憑自己中醫學的手法,能治愈的疾病畢竟有限,況且自己年紀輕輕,短時間并不會有人相信自己。
“怎么樣,今日的生意不錯吧。”
莫小飛見一早擺放在鋪外的木桌已經收回房內,于是認為今早的包子已經全部售完。
豈知杜挽月嘆氣搖頭,指了指蒸籠,“哎,表哥,一籠也沒賣光,或許是毒包子案件令大家不再相信,誰敢來買啊,若是沒有生意,這月的稅金如何能繳上。”
莫小飛接著一問方才知道,在烏縣這地方,稅金是靈活浮動的,就杜挽月的包子鋪而言,一月的稅金差不多五兩銀子,而杜挽月生意很好的時間,一月的利潤也就十兩出頭。
可縣衙才不會管你生意好壞,每月照樣收取這么多。
這也太黑了吧,莫小飛本想開設醫館行醫賺錢,靠自己本事供養杜挽月,讓她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可是聽杜挽月這么一講,莫小飛有些心灰意冷,賺再多的錢,也會被衙門搜刮大部分,這世道讓人怎么幸福生活。
杜挽月看著已經冰冷的蒸籠,心里涼涼的,道,“哎,在清朝,只有在朝廷里當官當差的人,才能無憂無慮的活著,表哥,若是能有門道,去縣衙里謀個差事,勝過干別行的百倍。”
莫小飛明白了,行醫只是一門技能罷了,用來謀生致富在這個時代走通,養家糊口過小日子還行,但得處處受別人壓制。
莫小飛怎么能讓新的一生渾渾噩噩度過,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捏了捏拳頭,怔怔說道,“我要當官!”
此時,一名青衣女子從門外進來,瞪了瞪莫小飛,道,“挽月,這人誰呀,他是不是傻了,誰不想當官兒呀,可又有幾人能當上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