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渭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里,李子軍拿起手邊的電話,隨即又放下了。站起來點了一支煙,在辦公室里踱起了步子,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過了好半晌,他才像下定決心了一樣,再次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
渭北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里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正在伏案工作的梁永軍清了清嗓子,拿起了電話:“喂,我是梁永軍。”
“永軍,是我,李子軍。”聽筒里傳來老領導、老首長李子軍的聲音。
李子軍和梁永軍都是軍轉干部,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在部隊的時候就已經是多年的老兄弟了。梁永軍剛下連隊的時候,李子軍是他的連長,后來他提干當排長,李子軍已經是營長。他當連長的時候,李子軍已經是團長了。
再后來李子軍轉業(yè)到地方,梁永軍不久之后也緊跟老首長步伐,轉業(yè)到渭北縣擔任公安局局長職務。
聽到老首長的聲音,梁永軍條件反射一般站了起來,立正道:“老首長,請您指示!”
“你個梁永軍啊!你這會兒肯定站得筆直吧?”李子軍半開玩笑道。
“還是老首長了解我,多少年的老習慣了。”梁永軍有些感慨。
“行了行了,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小子這么多愁善感的。”李子軍開了個玩笑,隨即正色道,“梁局長,我現(xiàn)在是以臨渭市公安局局長的身份在跟你說話。”
這是要說正事了,梁永軍急忙豎起耳朵。
“最近,接到群眾舉報,渭北縣的黑惡勢力又有所抬頭。里面特別提到有一些人利用皮包公司,以不法手段強取豪奪,已經對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希望你們能夠重視這個問題,早日將不法分子繩之以法,保護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不受損失。”
“是,李局!保證完成任務!”梁永軍依然保持立正姿勢,高聲說道。
“永軍,你剛剛到渭北縣,可能很多情況還不清楚,很多關系也沒有理順。以我的經驗來看,這些人的背后肯定有保護傘,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抓住機會。”李子軍的話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梁永軍卻猶如醍醐灌頂。
“哦,對了,我這里有舉報人的信息,你可以聯(lián)系一下他,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李子軍知道弟弟在渭北有些人脈,讓梁永軍和他聯(lián)系,既是幫助弟弟,又是幫助自己的老部下。
“是,李局。”兩人這才掛了電話。
坐下之后,梁永軍仔細思考著老首長剛才的話,陷入了沉思。
正如老領導所說,他是一個月前才接任了渭北縣公安局長的職務,人事關系一團亂麻,幾乎所有人都不給他這個新局長面子,手上幾乎連一個堪用的人也沒有工作很難展開,這讓他很是頭疼。拿著老領導給的舉報人信息,他決定親自上門。
……
“玉緣閣”里,王亞東和李子鋒正坐在辦公室里,兩人都皺緊眉頭,一臉愁容。“癩子”一伙人越來越囂張,已經有公司員工因為不能忍受威脅而辭職,“帝豪”的工程已經處于停滯狀態(tài),劉麗芳已經打電話來催了很多次,再不想點辦法出來,即便劉麗芳再怎么不好意思,也只能換人來做了,那樣的話他們的損失可就大了去了,足以讓他們一夜回到解放前。
“TMD,實在不行老子就跟他們拼了,誰怕誰啊?”李子鋒被逼得有些急了,賭氣地說道。
王亞東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事到如今,除了讓出六成工程之外,就只剩下硬拼了,可這些都不可能,如果這一次他們肯讓出六成的工程,那么以后就只能任由“癩子”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了,這樣的結果,無論是王亞東還是李子鋒都不可能接受。
可是如果硬拼,那就意味著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打了水漂。王亞東為了早日完成心愿所做的一切計劃都成了空談,這讓他很是沮喪。
“老公,有個警官找你。”正在兩人發(fā)愁的時候,湯婧推門進來。
李子鋒聞言心里一驚,急忙扔掉手中的煙,順著湯婧身后看去,是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怎么會找到自己頭上,難道“癩子”的能量這么大,居然能說動警察來“勸說”自己。
帶著一腦袋問號,李子鋒趕緊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嗎?”李子鋒和面前的警察握了握手。
來的正是梁永軍,可憐他一個堂堂公安局長,現(xiàn)在身邊連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只能赤膊上陣,他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是縣公安局的,聽說你們舉報有人敲詐勒索,我是來了解情況的。”
舉報?李子鋒聞言下意識地看了看王亞東,他急忙擺手示意不是自己。無奈,李子鋒只好把梁永軍請進了辦公室。
看到辦公室里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毛頭,梁永軍面帶疑惑,看了李子鋒一眼。
李子鋒趕緊介紹:“這位是我的合伙人,也是當事人之一。”
梁永軍聽了這話心里更加疑惑了,但是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王亞東上前和他握了握手,三人在沙發(fā)上坐下。
很快,王亞東和李子鋒就知道了眼前這位的身份和來意,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不少,甚至有些興奮。
表明了身份之后,梁永軍試探著問道:“你們兩位有人認識一個叫李子軍的人嗎?”他這么問純粹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反正問句話也不費什么力氣。
李子鋒聞言眉毛一挑,隨即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很可能是大哥派來幫自己的,他急忙說道:“他是我大哥。”
“哦?”梁永軍聽到他的回答,眼睛一亮,一張黑臉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發(fā)紅,顯得越發(fā)的黑了。王亞東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一來他知道李子鋒前兩天回家了,二來他雖然知道李子軍是鋒哥的大哥,卻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既然是自己人,那一切都好辦了,梁永軍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當然不該說的堅決不能說。三個人坐在辦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了好半天,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商議完畢。
送走梁永軍之后,王亞東和李子鋒相視一笑,臉上的表情無比輕松。
……
渭北縣公安局會議室里,公安局全體黨委成員全部在座,梁永軍正襟危坐,聲音高亢:“近日,接到群眾舉報,在我縣有一伙黑勢力分子,明目張膽敲詐勒索,已經嚴重危害到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將以此事為突破口,展開一次打黑專項行動,給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老梁,僅憑一個舉報就貿然出動大批警力組織這么大的行動,這恐怕不太妥當吧?”說話的是局黨委常委,副局長馬俊杰。
馬俊杰是渭北縣公安局的老人,也是之前老局長卸任之后最有希望接任局長的人,他的一幫親信們甚至都已經安排好了慶功宴,可誰知道上面最后竟然空降了一個新局長,這讓馬俊杰又羞又氣,很是不忿,所以對梁永軍他雖然表面上客客氣氣,可是背地里沒少給他下絆子。
梁永軍對于這一切心知肚明,他看了馬俊杰一眼,笑道:“老馬,你說的很有道理。在開會之前,為了確保消息的準確,我已經派人進行了調查,目前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jù)。”
頓了一下,梁永軍繼續(xù)說道:“再說,打擊黑惡勢力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工作的一個重心所在,這一次,我自請擔任行動總指揮,一定要給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答復。”
馬俊杰看到梁永軍這么信誓旦旦,更何況涉及黑勢力分子,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可他的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些所謂的敲詐勒索的黑勢力分子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要是真被梁永軍抓到什么把柄,那他可就有苦頭吃了。
看來,只能趕緊讓人通知這些家伙趕緊跑路了,馬副局長暗暗下定決心。
……
行動方案順利通過,渭北縣所有的警力幾乎全部出動,到處抓捕黑勢力分子,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坐在辦公室里的馬副局長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終于趕在最后關頭,把消息傳了出去。
可是,不久之后,傳來消息,打黑專項行動取得了重大勝利,很多黑勢力分子被抓獲,其中以“癩子“為首的黑勢力團伙更是被一網(wǎng)打盡,無一漏網(wǎng)。這讓原本松了一口氣的馬副局長瞬間感覺像掉進了冰窖一般。
“癩子”哥確實被抓了,而且跟他一起被抓的還有他的所有手下。為了對付“安居”公司,“癩子”哥出動了全部人手,志在必得。
可誰知道兩天前李子鋒忽然讓人帶話找“癩子”談判,并保證讓出“帝豪”工程的六成,這讓“癩子”哥大喜過望,興沖沖地帶著一大幫人去談判,卻不料正好落入了陷阱,被李子鋒埋伏的人全部綁了,就連公安局里打來的報信電話也是李子鋒替他接的。
當警察們接到群眾舉報,在“癩子”的辦公室里抓到他和他的一幫手下的時候,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伙人全都被綁了起來,可是因為梁局長親自帶隊抓捕,所有警察都選擇性地無視了這一切,給他們統(tǒng)統(tǒng)上了手銬,全部帶走。
由于“癩子”哥沒有接到報信電話,所有的犯罪證據(jù)都沒能銷毀,也被一并帶走了,這一次,“癩子”哥估計最起碼也得被判個十年八年的。
就在這一切順利進行的時候,王亞東和李子鋒正坐在辦公室里開懷大笑。
“來,東弟,咱哥兒倆干一個。”李子鋒端起酒杯和王亞東碰了一下。
一飲而盡之后,王亞東放下酒杯,笑道:“鋒哥,這一次多虧了你了,要不然咱們可就要萬劫不復了。”
李子鋒聞言急忙擺了擺手道:“東弟,話不是這么說的,如果沒有你的話,哥哥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咱哥兒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亞東聞言笑了笑,隨即正色道:“鋒哥,這次事情,我們自己的問題也暴露了不少,對于以后的發(fā)展,我有一個想法。”
李子鋒微微一笑:“我也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