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周天一路小跑的趕回家中,通知了父母今天公社里要開大餐后,轉頭又跑向了周文華家,到得周先生家,已是上午十一點了。
周先生一人獨居,平日里也沒個人照顧,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太會安排自己的飲食,那日子自然過得是十分的清貧。
不一會,周天就到了先生家院外,院門沒鎖,應該是刻意給周天留的門,打開院門,周天急急忙忙的跑到周先生面前,說道:“先生,趕緊跟我走,今天公社里開大餐了!什么肉都有的吃!”
說罷,周天拉起周文華的手,就要往門外帶。周文華聞言,甩開周天的手,不悅的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來問你,你今日為何來得這么晚?到哪里偷耍去了?若不說實話,少不了一頓戒尺伺候!”
說著,手上變戲法似的多出來一把戒尺。周天看著就是一愣,心說這變戲法人人會啊,那老道會不說,沒想到先生也會, 遂問道:“先生,您也會施法啊?”
周文華聽罷,愣了愣,問道:“什么施法?你小子說什么呢?”
周文華當然不會這無中生有的術法,只是事先就把尺子藏在了衣袖里,為的就是等周天來了好嚇唬嚇唬這小孩。
周天看著先生越皺越深的眉頭,心說不好,先生恐怕是真要揍我了,于是趕緊將上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周文華聽罷,嘴中嘀咕道:“老道士?青玄子?難道是那人?可是不對啊,聽說那人當年已經一百二十幾歲了,怎么能活到現在?這世上有活一百四十多歲的人嗎?不太現實啊!”
別看周文華看上去只有五十來歲,其實已經是六十多了,只是周文華養生有術,所以顯得年輕些,而這養生術,就是當年那故人所傳。
嘴中嘀咕著,心中卻是拿不準,周先生搖了搖頭,拋開心中的猜想,決定還是去公社里看看,遂對周天說道:“小天,走吧。咱們去看看”說罷,拉起周天的小手,腳步輕快的就往門外走去。
片刻時間,周先生帶著周天來到了公社里,周天四下打量了一番,就見公社里擠滿了人,各家各戶都來人了。人們有的帶著鵝,有的帶著老母雞,還有提著兩只鴨的,更有人牽來了一頭小羊,屠戶家干脆拿了半扇豬肉來!
灶臺子上已經蒸了七八籠的米飯,冒出的白煙熏的屋中房梁子上直滴水,各家的婦人們,殺雞宰鵝的也是忙活得熱火朝天,把個周天看得直咽口水。
看著眼前的勝景,周天不禁想到,要是小爺也會那老道的術法就好了,那整日介大魚大肉的吃不完啊。
想罷,周天又使勁吞了幾口口水。周文華當然也看到了這幅場景,也自驚訝呢,在他想來,要是沒真本事,村民們可不會買這個賬,山里人只是淳樸,可并不傻。
中國自古的農民,很淳樸是不假,可是也很現實,畢竟生存的壞境比較惡劣,歷史上天災人禍不斷,最慘的時候連著旱災加蝗災,地里顆粒無收,各家甚至易子而食。
要說中國農民的歷史,那就是一部血淚史啊!周文華心說,這老道恐怕是真有些本事的,就算是騙子,那也是極其高明的騙子了,我且坐下,看看再說。
周文華坐在一條長扁凳上,周天也老老實實的坐在邊上,路過的村民不時的對周文華露出善意的微笑,打著招呼。
周文華也不拿喬,一一回應著,有些老人看到周天坐在周文華邊上,便紛紛上前攀談,打問周天和周文華的關系。
待聽到周文華說周天是他的關門弟子,那些老人臉上便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來,隨即干笑一聲,打個哈哈,轉身就走了。
沒辦法,人比人真是氣死人,自家的孫兒看著也不比周天差啊,可是老家伙們求上門去請周文華收徒,周文華都不干,這小子倒是好福氣啊。
又等了一會,便開飯了,周天的父母也在開飯的點趕到了,與左右相熟的人打個招呼又跟周文華打個招呼,便找地方坐了下來。
今天來公社里吃飯的人尤其多,除了一些老的動不了的老人,能來的人都來了,大人小孩的好不熱鬧!那大飯桌子都排到門外露天坪上去了。
這時,村長陪著青玄子也從里間的休息室中走了出來,青玄子還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走路都讓人感覺不著地似的,看得一眾村民心中更加敬仰了。
村長將青玄子請到最大的那個桌子上,讓老道坐了主位,就大聲喊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村民們知道村長這是要說幾句場面話,便都安靜下來等著村長發話。
村長清了清嗓子,說道:“眾位鄉親,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咱們這來了一位道長,今天上午,道長大發神威,把樹林子里的千年老鬼引到湖里,用天雷劈死了,你們說歷不厲害?”
一些現場觀看過的村民聞言立馬大聲說道:“厲害!道長就是活神仙啊!”
村長見下面坐著的村民這么配合,遂喊道:“好!既然大家都知道道長厲害,那待會就多來敬道長幾杯酒,好不好?”
“行!大家都給道長敬酒!”眾人大喊道。
村長聞言哈哈大笑,就勢說道:“好!那現在,大家伙就敞開了肚子,開吃!”說罷,自己也坐了下來,扶起碗筷準備開大葷了。
青玄子一走進大食堂,周文華就看見了,左左右右的看了半晌,也確定了青玄子真就是自己曾經的那位故人,心中不由震驚不已!
周文華心說,天哪!一百四十多歲啊···這怎么做到的啊?聽到村長說開吃,周文華連忙倒了一杯鄉下的水酒,朝青玄子走去,竟是要敬這第一杯酒。
周文華三步兩步走到青玄子面前,說道:“道長為小村除寮,本人亦不勝感激,便請道長滿飲此杯”說罷,自己一仰頭,率先喝了下去。
青玄子看了周文華一眼,也是一口喝盡了杯中水酒,隨即說道:“無上天尊!足下可是周將軍當面?”
原來青玄子一進大食堂,也看見了周文華,原因嗎···當然是因為周天,有周天在的地方,青玄子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故而,老道順道就瞄到了周文華。
只是,當時眾人都簇擁著自己,不好打招呼,見到周文華先來敬酒,青玄子干脆直接點破了對方的身份。
周文華聞言,笑了笑,說道:“正是在下,自當年一別,已有二十余載,老道長近來身體可好?”
青玄子聞言,笑道:“不敢勞將軍掛念,貧道甚好”
周文華打眼觀察老道,只見老道鶴發童顏,精神頭別提多足了,心說可不是甚好嗎?不光腎好,估計是腰好腎好腿腳也好!這人怎么練的啊···
想罷,周文華尷尬的笑了笑,問道:“當年一別,傳聞道長已有百歲之齡,敢問道長,如今到底年高幾何啊?”
青玄子聞言,神棍氣息頓時又爆發了,遂忽悠道:“施主著象了,貧道方外之人,不知歲月為何,二十余載只是彈指一瞬罷了,貧道自道光五年從道,到如今大概百四十余載。”
周圍的村民聽到青玄子忽悠,頓時爆發出一片驚呼聲,只聽一人說道:“一百四十歲?那比我爺爺的爺爺還大啊!神仙啊!”
邊上一人聽了大聲喊道:“周二牛,你小子騙老子啊,你不是說道長不知道多大年紀了,就知道道長光著屁股就開始抓鬼了嗎?”
那邊的周二牛聞言急忙大喊“哪啊!我說的是,道長光著腚就開始抓鬼了,那是周二蛋告訴我的。”
周二蛋聞言不干了,急赤白臉的喊道:“我哪說了什么光腚?我說的是道光,這可是道長自己說的”
邊上一人忙問道:“那道光是啥啊?”
這時,村里的老人聽不下去了,心說這都是幫什么人啊,簡直不學無術啊!連道光都不知道,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遂大聲喝道:“行了,你們這幫臭小子,成天搞這運動搞那運動的,都搞傻了嗎?道光那是前朝皇帝的年號,道光年,就是道光皇帝坐天下的時候,知道了嗎?”
一番對答下來,邊上的村民都笑翻了,有那撐不住的,直接出溜到了地上。周文華和青玄子聞言,也不禁相視苦笑起來···
周文華朝青玄子拱了拱手,說道:“道長,今日人多,說話多有不便,文華想請道長賞光,明日前來寒舍一續”
青玄子聞言,也拱了拱手道:“他鄉遇故人,貧道也甚是歡喜,明日定來叨擾”
周文華見目的達到了,也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座位上。
這一頓飯吃了足足有五個來小時,席間觥籌交錯,幾乎每個村民都敬了青玄子幾杯酒,老道也是來者不拒,一一接下,那肚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吃吃喝喝了一氣竟然愣是沒有方便一下的意思。
這一頓飯直吃到太陽西下,眾人才一一散席離去。周天今天當然也非常開心,這一頓葷開的,肚子里半年的油水都有了,遂也心滿意足的隨著父母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