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錢來錢去
- 朝陽
- 湖光秋色
- 2070字
- 2020-11-18 17:49:09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思,什么樣的契機,總像是心頭擰著一把鋼絲,他開始比以往更加期盼周六的夜。
連他的秘書都發(fā)現(xiàn)最近自家的boss最近總是分外注意桌上的那本臺歷,他還暗自揣度著是不是最近的行程太滿,,這是消極怠工的節(jié)奏啊。
林修有種瞬間年輕了好幾歲的感覺,像是十七八歲的青蔥歲月,連刷個牙都有活力的要哼上幾句。
這幾天的確是格外的忙,眼瞅著熬到了周五,卻偏偏還堆著一大摞的事。他看著桌上白花花的文件紙,從項目策劃書到財務(wù)報表,看得人厭煩。
都是錢來錢去的,真是……庸俗。
一閉眼又是她眼圈帶紅,香腮帶赤的軟怯模樣,小女兒的嬌羞,卻偏然看著清貴的不得了。
那樣的妙人兒,該是放在玻璃罩子里,沾染不得的,
而他,卻偏生是這樣的一個俗人。
周六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接到電話,鄰市的分公司出了紕漏,底下的人捂不住了只能大清早的把他鬧起來。
開車趕過去的時候,場面鬧哄哄的,警察拿著大喇叭朝上頭喊話。分公司的經(jīng)理急的語無倫次,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通,他點了點頭,抬腳就要上樓。
旁邊伸出來一只蔥白的手,生生的攔住了他。他低頭注視著那雙跟記憶中如此相似的手,細(xì)細(xì)的手腕上帶著一只江詩丹頓的手表,很漂亮。
“先別過去?!?
“嗯?”
“他現(xiàn)在情緒很激動,你現(xiàn)在不適合上去?!?
“嗯?!?
林修瞥了一眼旁邊的女人,轉(zhuǎn)頭對身邊的秘書吩咐。
“按照他的要求來,馬上去銀行取現(xiàn)金?!?
林修站在那里,抬頭向上望。頂樓的天臺上只瞧得見一個小小的黑影,情緒激動的手舞足蹈,在天臺的邊緣徘徊,好似再往前一步就要像一只大鳥一樣跌下來。
五十疊粉紅色的票子在銀色的金屬箱里碼的整整齊齊。
拿著大喇叭的警察瞟了一眼,立馬扯著嗓子喊:“錢已經(jīng)到了,你趕緊下來!”
“你們騙我的!我不相信!你讓人拿上來!”
“五十萬,一分不能少!”嘶啞的聲音從手機的那頭傳過來,帶著滄桑,和著血淚。
不免讓人動容。
包工頭拿著工程款跑了,可不就苦了手底下的民工嗎?他們大多目不識丁,背井離鄉(xiāng),用一身的力氣賺著微薄的辛苦錢。
偏偏老天還不給人活路,家里的小女兒得了重病,他也不知道尿毒癥是個啥子?xùn)|西,只聽醫(yī)生說要換腎,要花錢。
手術(shù)費用再加上排異藥物的錢,起碼得要五十萬。
還要換腎。
腎他倒是不愁,他有兩個呢,兩個都換給女兒都行。
可是錢呢!
五十萬吶!
在醫(yī)院待了四天,他身上連五百塊都摸不出來了。要去哪里找這五十萬,去偷去搶嗎?
東拼西湊的,連個零頭都還沒弄齊,他守在包工頭的家門口希望人家能發(fā)發(fā)善心結(jié)了他的工資,左右還能應(yīng)付一兩天是吧。
可是這才剛守了一天,第二天天剛亮,就聽見一起做工的老鄉(xiāng)說包工頭卷款跑路了。
他蒙了。
還能有什么辦法,他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虧心事。他知道那個工地的大老板是金鼎公司的,只能跑到人家辦公大樓的樓頂鬧著要跳樓。
他知道人家冤枉,但是這是小女兒唯一的活路了呀。
林修看了一眼身邊的秘書,示意他把箱子遞過來。
五十萬,竟然值了一條人命呢,還真有點分量。
他拎著箱子就要上樓。
突然手上一輕。
又是剛剛那個女人。
“又怎么?”
“我去吧?!?
林修看著對面那張妝容精致的臉龐,只覺得好笑,急著出風(fēng)頭也不至于搶在這會兒。
“我是心理醫(yī)生。”
“我跟你一起上去?!?
高跟鞋的清脆聲音在走廊中回想,鼻尖飄來淡淡的香水味。香奈兒N5,永恒的經(jīng)典。
他又想起那個女孩子嬌嬌俏俏的模樣,身子單薄的像紙片兒一樣,身上是淡淡的玉蘭花香。
妖氣。
一定是穿越了千年來抓他的妖精。
這棟辦公樓不過八層,從天臺上往下看也不免的有些頭皮發(fā)麻。
女人小心翼翼的把箱子遞過去,言語上寬慰著:“錢已經(jīng)在這里了,你站過來一點,你女兒還在醫(yī)院等著你。
天臺的風(fēng)大,剛四十出頭的男人蒼老的像是六十歲的老頭兒,佝僂著背,破舊的襯衫斑斑點點。
他一把奪過女人手里的箱子,笨拙的打開一條縫瞄了一眼。
鋪滿皺紋的臉上瞬間沾滿水光。
林修悄悄的走上前,想乘他慌神的時候拉他過來。
卻不想那個男人,抱著箱子一把跪在地上。
“我對不起你們啊,我要救我女兒?。 ?
“我有罪,我是個罪人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警察帶走了那個可憐的男人,林修在五十萬的基礎(chǔ)上又捐了五十萬給那個生病的女孩兒。給金鼎的臉上增了不少光。公關(guān)部門的把后續(xù)問題處理的很好,強烈譴責(zé)那個無良包工頭的可恨之后,還呼吁廣大市民奉獻愛心,順便還給林修添了個慈善企業(yè)家的高帽子。
在停車場又遇見那個女人,客套的交換了名片之后就轉(zhuǎn)身上了車,回去的路上偏生堵車堵得厲害,他急的心都要跳出來,手里的紙片被汗?jié)?,他這才想起方才一直忘記收進去,竟然一直捏在手里。
捏起來看了一眼
“孫曦”
呵,還是個留美博士呢,真是年輕有為。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七點之前進了場.
照例是老位子,一壺金駿眉,一碟梅花香餅。
空氣里彌散著淡淡的脂粉的味道,還有油墨的氣味。
他終于放松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長舒了一口氣,放緩了身子靠在椅背上。
一陣清響的三弦琴聲響起,
杜麗娘被啼鶯驚醒,處處是繚亂的春光,而她卻一個人寂寞地在深閨內(nèi)院。
燒完了沉水香,針線女紅也做得差不多了,一年一年地過去,今年難道又跟去年一樣嗎?
……
夢回鶯囀
春情難譴
由醒入夢,
最后夢醒
一曲《游園驚夢》唱了千百年,他看了百十遍。
愛情吶,真是個撓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