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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誰是小四

  • 大唐西寧王
  • 樓枯
  • 3467字
  • 2020-11-18 15:00:57

長安人管掏糞、通下水道的人叫“曲官”,干這活既苦又累,還盡遭人白眼。所以在長安城除非窮極了、餓瘋了,一般人是不愿意干這活的。人手不夠就只能派差,東家一天,西家兩天。公卿官宦人沒有這項義務(wù),但有時會將犯錯的下人送這來勞動改造。既懲戒了惡奴,又博得了熱心公益的好名聲。楊昊的貼身隨從小四就屬于這一類。

幾個月前的端午節(jié),殷桐香做東邀請一干兄弟過府喝酒,眾人猜拳行令,好不熱鬧。眼看將近子時,小四知道若是公子爺大醉而歸,自己免不了要挨一頓板子??墒窃谶@個興頭上去勸阻,實在是件兇險的事,惹惱了,賞個耳光是心疼你,說不定哪兒就飛來一把酒壺。小四思來想去,只能硬著頭皮湊上前去,滿臉堆笑地說了句:“爺,保重身子?!?

小四心里算計好了,只要楊昊罵個“滾”字,自己轉(zhuǎn)身就溜。這樣自己既不失職,又免了一場災(zāi)禍。果如自己所料,自己這話剛一出口,正在興頭上的楊昊就破口大罵:“狗奴,滾!”跟手一把酒壺就飛了過來,小四抱頭鼠竄。

萊陽公府的管家老莫勸他:“大過節(jié)的,別去惹閑??粗軇輿]個把時辰散不了,你去后面瞇會兒,散了我叫你?!毙∷睦б庹凉?,便聽了老莫的話,去后院的小屋里睡了。他心里裝著事也沒敢睡踏實,約莫酒宴該散了,就自動醒了過來,去廳堂一看,幾個婆子在收拾杯盞,宴席早散了。

小四嚇出一身冷汗,連忙來尋楊昊,左右找不見人,等到天麻麻亮,才聽說公子爺醉臥大街被巡城士卒給送回侯府了。若事情就此結(jié)束,小四不過是挨一頓板子的事,誰想楊昊酒醉之后身體燥熱,自己脫光了衣裳躺在大街的青石板上,就此一睡不醒。章夫人惱恨之下下令打他一百棍,是二管家李富手下留情饒他一條命。小四在柴房躺了半個月后被打發(fā)來做了掏糞的曲官。

辰時二刻,秋日的陽光已灑遍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忙碌了一晚的小四將糞勺丟進糞桶,脫掉黑漆漆的手套摔在架子車上,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蹲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冷饅頭啃起來。路過的行人個個捂著鼻子,緊步快走,丟下一串厭惡的眼神。

“想當(dāng)初,自己也是鮮衣怒馬招搖過市的爺,可如今……”小四茫然地看著車來人往,冷饅頭嚼在嘴里味同嚼蠟。這或許就是命吧,小四無奈地想,誰讓自己一時糊涂鑄下大錯呢?想到這,小四心里又是一陣揪心拉肺的疼,手心的半塊冷饅頭被他揉的粉碎。

往事不堪回首,可往事歷歷在目就在眼前,抹不掉、揮不去。

小四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發(fā),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旁邊的柱礎(chǔ)上。

“這是誰大清早在這運氣呢?”

聲音好熟,是小魚!小四急忙抬頭,眼前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少女,真的是小魚!

“小魚姐,你,你怎么來啦?”

“不想我來嗎?那我走了?!毙◆~作勢要走,小四一骨碌爬起來,張開雙臂攔住小魚去路,點頭作揖陪著笑臉道:“別,別,別走,我哪能不想您來呢?天天想,夜夜想。”話一出口,小四就覺察到這“夜夜想”,甚為不妥,趕緊自己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依舊陪著笑臉道:“是夫人叫你,還是大管家,叫你,來的?”

小魚嘻嘻地笑了,指著小四的鼻子說道:“我看你掏糞都掏糊涂了。府里有的是跑腿的小廝,犯得著我親自跑一趟嗎?”

“那是,那是,小魚姐姐千金貴體,確實不宜來這種地方。可是……”

小魚看著小四一臉猴急樣,撲哧笑了:“是公子爺想你了。”

小四聞這話,禁不住眼圈一紅,雙膝自然一軟,跪倒在地:“公子爺,您總算想起小四啦。”

“好啦,好啦,公子爺又不在,你哭給誰看?!毙◆~取出一塊銀子拍在小四手心:“去買身新衣裳,再把自己洗干凈,到玉華樓見公子?!?

玉華樓是阿拉伯人開設(shè)的酒店,二樓的甲子號房間是酒樓最豪華的包間,紅木房門一旦關(guān)閉,屋內(nèi)再大的聲響門外也聽不到分毫。

楊昊斜躺在軟椅上,小魚就坐在他腿上剝蓮子喂他。楊昊的手并不老實,在小四的背上游走了一圈后,忽然探進了她的腋下。小魚怔了一下,并沒有做聲。楊昊的膽子大了起來,他含著一口氣,手繼續(xù)向前爬行……

“篤篤”突然有人敲門,楊昊慌忙縮回手,心頭一陣惱火。小四得意地一笑,將一顆剝了一半皮的蓮子硬塞進楊昊的嘴里,起身去開門了?!芭?,呸,”楊昊趕忙將帶皮的蓮子吐出來,卻已經(jīng)是一嘴的苦澀。他起身躲到了錦屏背后。

進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眉清目秀的少年,眼小有神,黑眸晶晶發(fā)亮,天真無邪中藏著一絲與他年齡不相稱的世故圓滑。

“姐姐的這身衣裳真好看?!毙∷馁\溜溜的小眼打量著小四,討好地說道。他從袖中掏出一盒胭脂膏,雙手捧到小魚面前,陪笑著說:“一點小意思,請姐姐務(wù)必笑納?!?

小魚暗暗將胭脂盒收入袖中,笑問道:“你怎知道公子爺不在?”

“嗨,猜的唄,只有下人等主子的,哪有主子等下人的?!毙∷囊贿呎f,一邊偷眼往里面瞧,屋里陳設(shè)富麗堂皇,卻空空無人,小四略微有些失望。

“早上吃了沒有,要不叫些茶點來墊點。”小魚笑盈盈地問道。

小四拍拍肚子:“吃了,吃了,喝了一碗面湯,吃了三個燒餅?zāi)??!?

小四一邊說著,一邊往錦屏走去。小魚心里一陣慌亂,急忙咳嗽了一聲:“公子爺要娶祁玉姑娘過門了,你知道嗎?”

“什么?公子爺要娶她過門?!”小四驚叫了一聲,忙折回身,“這怎么能呢?小魚姐,你別拿我開涮啊?!?

“誰拿你開涮啦?公子為何不能娶她過門?這里面難道有什么隱情?”小魚緊追不舍。

小四開始后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他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罵道:“真是掏糞掏糊涂了?!?

“哦,你有事瞞著夫人!我告訴夫人去?!毙◆~作勢要走。

“別,別,別……”小四張開雙臂攔在小魚面前,嬉皮笑臉地說道:“小魚姐姐,我這小命就捏你手里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可憐可憐我。”“那你跟我說實話,這里面到底有什么隱情。”小魚并不松口。

“這,這,其實也沒什么……”小四還想賴。

“你不說就算了?!毙◆~嘆了口氣,側(cè)過臉去。

“我說,我說!”小四爬起身來,苦著臉道:“是公子爺他,他嫌祁玉姑娘家世……寒微,不想讓她進門……所以,你說公子爺要娶她,我自然就不信了?!?

“胡說八道!她懷了公子爺?shù)墓侨?,公子爺能不要她嗎?那公子爺成了什么人了。”小魚火冒三丈,故意大聲地說給錦屏后的楊昊聽。

“??!祁玉姑娘懷了公子爺?shù)墓侨??”小四雙眼冒光。

“是懷了,那又怎樣?公子爺不該娶人家嗎?”

小四沒有答話,默思良久,問道:“那夫人怎么說?”

“人家懷了楊家的骨肉,夫人自然高興不得了?!?

二人的對話,楊昊在屏風(fēng)后面聽的一清二楚。他躲在錦屏后的初衷并不是偷聽二人說話,而是他聽說這個小四機敏過人,他跟呆霸王七八年了,對呆霸王知根知底,楊昊想先見見他好心里有個底,

小四和小魚的這番對話卻讓他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以呆霸王的脾氣,不大可能因為出身門第而嫌棄自己心愛的女子,而章夫人守寡多年,只有呆霸王這么一個兒子,求孫心切的她,又怎么可能因祁玉出身寒微而不肯接納呢?小四剛才為何要對小魚說謊,他要掩蓋什么?

楊昊決定自己親自出馬解開這個迷。

小四猛然見楊昊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一時驚喜交加、不知所措。楊昊望著小四就是一個飛踹。他踹小四并無惡意,只是模仿呆霸王的一個動作而已,目的是不想讓小四察覺到自己有什么異樣。小四本來有機會躲掉的,但他沒躲,而是就勢翻了兩個跟頭,大聲贊道:“三個月沒見,公子爺這功夫更威猛了!”

“狗才,掏糞掏上癮了么?知道爺醒了,也不來見我?!睏铌煌涢缴弦蛔?,翹起了二郎腿。小四苦著臉道:“奴才覺得對不起公子爺,哪有臉來呢!”

楊昊冷哼一聲,罵道:“知道就好!”他向小四遞了個眼色,然后一抬手,“咕咚”一聲,一塊銀錠滾到小四面前,小四一把搶在手里,連連拜道:“謝公子爺賞賜?!?

一旁的小四見了不由地冷哼了一聲。

“你這狗才,不打你,已經(jīng)是便宜你了,還敢討賞?”楊昊給小四遞了個眼色過去,“你能重見天日,多虧得小魚在夫人面前幫你說好話,做人要知道知恩圖報,你不該謝謝人家嗎?”

小四立刻意識到這是楊昊想支走小魚,于是他借花獻佛,把這錠銀子當(dāng)做謝儀獻給了小魚。

小魚自然也明白這層意思,便老實不客氣地接了銀子,找個借口出去了。

楊昊俯身向小四招招手,小四湊上來問:“爺是不是要去見祁玉姑娘?”

“狗才,真是爺肚里的蛔蟲?!睏铌徽嫘目滟澋?,“知道爺為何要見她嗎?”

“爺是個真情漢子,人家那么對咱,咱不能委屈人家呀。”小四的馬屁拍的啪啪響。

“可是,你說……”楊昊故作為難狀。

“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毙∷淖炖锬钸?,忙又改口,“不,不,是難得真心人。祁玉姑娘一片真心對公子爺,公子爺還計較她的身份做什么?煙花巷里也有真心人嘛?!?

“煙花巷!”楊昊心里暗自狂喜,“是了,這就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爺放心,小四絕不把這事說出去,若違此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毙∷呐闹馗碇倚摹?

“好兄弟,全靠你了?!睏铌粵_門外喊,“好酒好茶只管上來?!苯辛艘宦暡灰娪腥藨?yīng)答,心里暗罵這屋門也太他媽的隔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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