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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惟愿世間有厲鬼,除此無以慰蒼生

方氏父子的處置很快被判定,方業明因一己私利誣陷聶家謀反,導致聶家滿門遭血洗,欺君罔上,罪大惡極,判處死刑,三日后斬首示眾;方卓良助紂為虐,為官不端,念其年少,免除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四十,流放北邊境充當奴役,永世不得回京;方家錢財收歸國庫,所有人等貶為奴籍,流放邊境。

方業明被斬當天,聶嫣然,聶衛遠還有所有聶家寨的兄弟前去菜市場觀刑。

雖然聶家上下滿門被斬到最后卻只有一個方業明的腦袋做祭奠,令人唏噓,可聶嫣然的臉上依舊泛起了一絲淺淡的笑,就好像行走在沙漠水量斷絕瀕臨死亡的人遠遠地看見了一片帶著生機的綠洲,那是希望。

承重十載,午夜夢回,眼前從來都是鮮血淋漓的場景,那血中有她母親的命,有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的殘骸,還有尚在襁褓的嬰孩的哭聲,還有她手中收割了數條人命的軟鞭和再也找不回的天真。

那些昏沉的角落終于裂開了一條縫,盡管只是道微光,甚至對那些掩埋在黃土之下的白骨沒有任何意義,但對于尚在人世的承重者們卻是一道光明,或許他們可以有新的方向,可以拋開那些沉重,慢慢的走向草長鶯飛的溫暖地方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方卓良一身血污,狼狽不堪。

來人是一位美麗妖嬈女子,包裹在水紅色對襟小襖和石榴紅襦裙中的身材凹凸有致,窈窕動人,走路時一雙纖細瑩白的手略提起及地的裙擺。從輕快的腳步,便可以看出這女子心情很好。

聽到方卓良的問話,女子掩唇一笑,被他逼著自老鴇那學來的媚態混雜著少女的清純,再加上此時此景暗藏的狠毒,竟成了一杯醉人的毒酒:“方侍郎落得泥潭還有我一把助力呢,如今見了我怎還如此驚訝呢?莫不是少年有成的侍郎公子竟還不曾想到昭陽王爺為何會出手吧?還是從不曾想過我林挽月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賤人。”方卓良見到女子的姿容心底悄然流過一絲不甘,這般嬌俏的人兒原本應該是他的,卻不曾想為他人做了嫁衣裳,還害得自己淪落到如此下場。

“還不是托了您方侍郎的福,不然我一個被退了親又不得父親重視的深閨女子如何能接觸得到昭陽王這般的人物。”

女子依舊笑著,面上猶如白兔一般的無辜,看不出一絲陰沉,可說出口的話卻仿佛淬了毒:“哦,對了,想必方侍郎拖著病體怕是還不知道令尊方尚書如今已經被聶家索命的冤魂綁去了陰曹地府吧?挽月可是聽說那行刑的場面十分可怖呢!據觀刑的百姓說,那行刑的劊子手在這一行當里混了許多年從未碰到過這種怪事,大刀落了三次才砍下去,可憐的方尚書硬生生被嚇得失禁又昏迷,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被人用冰水潑醒之后,那把刀在他脖子上砍了數次,那顆頭才算徹底落了地。也就是說,您方侍郎的父親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非人折磨后才徹底墜入了地獄。”

方卓良猛地將頭抬起來,一雙眼睛腥紅的可怕,那里面的恨意足以讓人相信,若非他此時的手被縛在身后,他一定會用不亞于他父親受刑的恐怖手段將眼前這個笑得嫵媚的女子殘忍殺死。

“就這么點開胃菜就受不了了嗎?呵呵…”林挽月笑得開懷,“那你若是知道,你那懷了身孕的三姨太在你出事之后便果決的喝了墮子湯,你不是要氣得吐血了?你知道其實原本我向王爺求了個恩典,說是我在方府時她對我照顧有加,如今懷有身孕,遠行不易,王爺允了免她流放之苦,并賞了她原本在方府時攢下的銀兩,結果她謝過王爺恩典,轉頭便將孩子拿掉了,還說絕不留著罪臣之子以免他將來與王爺作對。哈哈,你說,你的三姨太是不是太聰明了?哦對了,那墮子湯還是教我房中術的老鴇給的呢!你看,這是不是就叫做一報還一報?”

方卓良聽了這一席話,原本眼中的腥紅蔓延到了臉上,眼睛里翻涌著噬骨的恨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

可林挽月還沒滿意,也并不打算就此罷手,看著方卓良已經漲成了一臉的豬肝色,連忙假意安慰道:“你看你看,瞧我把你急得,臉都紅了!你別著急,我把最重要的忘了和你說明白了。你的孩子沒有事。”

這句話好像一只火把,照亮了方卓良眼中星星的神采。

看著方卓良眼中燃起了一點點希望,林挽月唇角的笑容殘忍的盛放,隨即出口的話如魅影般繞在他的周圍,揮之不去,一舉將他推進了千尺深的寒潭,一顆心再無生還的可能。

她說,你的孩子不會有事,因為,三姨太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不是你的,而你,壓根就是無根之人。

紅艷的唇在他眼前開開合合:“你從來不奇怪嗎?你納了這么多房妾侍,更是不勝數的通房丫鬟,為什么就從來沒有一個人懷上一男半女?三姨太曾請了一位擅長此道的江湖野郎中調理,卻仍不見效。于是她使了個法子,叫那野郎中給你號了脈,不知道是不是你祖上缺了德,你竟然是天生的無根之人,注定了要斷子絕孫的。”

林挽月的笑收斂了,有些認真的開口道:“所以我才相信了‘天道有輪回’這句話,才相信了‘報應不爽’這四個字。當年你害我母親,如今又將我棄之敝履,更是在人前百般羞辱我。唯有將我送與昭陽王做一個暖床丫頭是你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可是,我并不打算原諒你,所以…”

林挽月揚起瑩白的手掌輕拍了兩下,一直呆在她身后的兩個不明身份的男人向前。

感受到兩個男子身上的戾氣,方卓良原本便渾濁的眼睛浮現出恐懼,整個人不斷的往后退縮:“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欽犯,生死已有皇上定論,你們要是殺了我就是抗旨不遵,是要誅九族的!”看著兩個男子依舊絲毫不懼的靠近,方卓良恐懼到了極致,一陣餿味傳來,他失禁了。

林挽月皺了皺眉,掩了口鼻,無比的嫌棄:“還以為你會比你爹好一點,誰知道,居然還沒動手就已經這樣了。”

轉而,她看著兩個男子離方卓良越來越近,又“嘖嘖”兩聲,笑道:“其實,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比較好,畢竟他們兩個動完刀后你可就沒辦法這么暢快了,哈哈…”

她這么一說,方卓良更加不肯讓兩人靠近他,拖著一條臟嗖的褲子閃躲個不停。

兩個男子看著方卓良的樣子,眼中的蔑視毫不遮掩,想著自己居然在與這樣一個廢人費時間,心中愈發不耐。

左右不過幾個閃身,眼看就要抓住了,其中一個男子卻是碰都不想碰他,手臂揚起想要將方卓良擊暈在地,不想站在一旁的林挽月及時喊了停,方卓良還以為這魔女是要放過自己了,吊在胸前的這口氣終于呼了出來。

林挽月當然看出了他的放松,笑著一字一頓的擊潰他的釋然:“我覺得,一個人清醒的看著自己被缺少身體的某一部分,這種感覺才能讓人記一輩子吧!不過也難說,畢竟方侍郎相當于從小就沒有呢!如今也不過是幫他將無用的東西除去罷了,是不是,方侍郎?”

聽了她的這一席話,方卓良又羞臊又恐懼,原本要呼出來的這一口氣就掉在了嗓子眼,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兩個男子看著方卓良的模樣,看著林挽月嫵媚的臉,又想著林挽月的所言所為,美艷與惡毒的反差格外的讓人不寒而栗,心中默默的告誡自己,漂亮的女人都有毒,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子,不然眼前這個被整得毫無人樣的男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林挽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提高了兩個男子妻子的地位,畢竟他們的妻子也都漂亮,至于是否惡毒,他們覺得他們并不想有知道這個答案的一天。

“啊!”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流放人的隊伍,其中不乏當初在方家對方卓良言聽計從的小妾和奴才,曾經的忠勇護主不過是繁華鏡面的表象,如今眼睜睜的看著曾經的主子受辱無一人上前阻止,依舊只是眼睜睜的看著,甚至有幾個曾被方卓良欺負的侍從見到他成了這幅樣子,愁苦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也是,他們到哪里都是奴才,也不過就是從這里到那里的區別,可眼見著曾經頤指氣使的人變得像條狗一樣癱在地上,還混雜著陣陣異味,連奴才都不如,心中更是開闊了不少。

“姑娘,王爺說過,你出了氣就回去吧,畢竟這里人多眼雜對姑娘聲譽有損。”伸手一刀將方卓良閹割掉的男子走回林挽月身旁,將自家王爺的話重新說了一遍,生怕她還沒有玩夠,反正他是真的不想對那個連狗都不如的渣滓動手了,沒白的侮辱自己這一身功夫。

“聲譽?”林挽月聞言低低一笑,這笑中盡是苦澀,“失母尋夫,卻被拋棄,還像老鴇學了房中術,又被送入王府做了暖床丫頭,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怕是早就懸梁自盡了。這樣的一個我還有聲譽嗎?”

低低的聲音隨著風散開,男子沒有聽到,又或許是聽到了卻無法回答。

所幸,林挽月也并未期待有人能夠回答她,她已經失了對所有男人的期待,往后的日子,就如那個拯救了她的人所言,再不為不愛自己的人傷心,只為了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走下去。

女子離去的步伐越發堅定,數九的寒天放晴,春日再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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