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西風未盡桃花艷
- 王爺不好啦,太子要娶您
- 明熙往希
- 3596字
- 2020-11-18 14:31:56
“臣不敢妄議太子用心,但臣從無做過欺瞞皇上,構陷他人之事,請皇上明察?!备哽畴m然被晟睿突然插手的態度驚了一下,但好在他也只是為太子正名,不曾有真的插手。如此一來,事情便不會太難辦。
晟睿聽見高斐的話,嘴角勾出一抹略含嘲諷的笑,果然是只老狐貍,眼見著自己表明了立場,瞬間便做出了決斷,若不是他早已投入了墨蕭凡的麾下,自己倒是可以將他拉攏進墨鈺的一邊。
“臣以為右相大人向來對人謙和有禮,處事也從未失過公允,聶家一案雖結果慘烈,但事出有因,哪怕當初聶家不曾有謀逆之意,但違背圣旨這一項就已是罪無可恕。所以,臣以為,此事早已沉于地下十數年,凡被牽涉者皆已入土化作塵灰,無據可考。若因這一件無憑無的案子降罪與右相大人,怕是于情于理都不通啊?!毖垡娭織饔薪底镏?,晟睿也表明了態度,墨蕭凡一派的官員站了出來。
“臣附議!”一位。
“臣附議!”兩位。
萬事開頭難,朝中之人既怕出頭成為他人眼中的出頭鳥,又怕落于人后再分不到半杯羹水,于是在已經有人出言的情況下一個、兩個的墨蕭凡那一派的人都站了出來。
“臣有異議?!?
今日的朝堂發生了太多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先是太子翻出舊案,不管是為了給逝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將不法之徒繩之以法,還是為了清除異黨,總之都還事出有因;再是昭陽王開口為太子正名,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兩人之前一同出去勘察各省賑災情況,也算是有跡可循;可京兆尹蔣敬杰從來都不參與朝黨之爭,甚至連中立都算不上,所以才會一直呆在京兆尹這個位置上紋絲不動許多年,可如今,他說話了。
“如方才劉大人所言,右相大人向來謙和,臣無話反駁。但若因怕一樁陳年舊案的真相會牽扯到向來令人尊敬的右相大人,而致數百冤魂于不顧,忘了綱常法紀,臣覺得不妥?!?
原本還在觀望的中立派隨著蔣敬杰的開口再無了觀望的心思,大多站了太子一隊。
而這個情形,墨鈺明白是因為蔣敬杰的支持,雖說蔣敬杰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呆了許久,官階不高,但他為人剛正不阿,頗得一些文武官員的敬重,如今他表明了支持自己,那些原本瞻前顧后的人才敢下定了決心。
朝堂上呈現了一片倒的情形,墨鈺樂見其成,高斐微瞇了眸,而一旁的方業明確實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那一臉的絕望就差直接說出他是罪魁禍首了。
“太子,你可有證據?”
“回稟皇上,臣在回京途中偶遇了聶家后人,知曉了此案緣由,他曾寫下陳情書,請皇上過目?!蹦曃⒐碜樱瑥膶捫渲心贸隽艘痪砺欐倘贿B夜所寫的陳情書。
陳情書上寫明了她作為一個五歲孩童親眼所見的事實和從父親口中知曉的蘊藏在這件事中的利害關系。從始至終,聲聲泣血。
“方業明,你還有什么話說?”墨晨楓將手中的陳情書砸向從聽聞聶家后人留有陳情書之后臉色大變的方業明。
倒也不是方業明膽小如鼠,而是因為像這種陳情書一旦寫了,若最后查不出什么,便是污蔑朝廷命官的實證,這相當于是在拿身家性命做賭注。而且他一直以為聶家寨的人充其量只能是聶家外圍的子弟,觸不到當初的事實,也不可能會以性命為賭注,拼死為聶家討一個公道,卻沒有想到聶家真的有人逃了出來,做到了這一步,還將這刀遞到了太子手上,此事再不可能善了。
輕飄飄一張紙落到了方業明不遠處,卻像一顆大石頭壓在了他的身上,都不敢去拿過那薄紙來看上一眼,就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皇上,微臣…”方業明趴在一旁思考著如今脫罪是絕無可能,只能盡最大的努力爭取減小刑罰,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想清楚之后,方業明反倒沒了之前如履薄冰的感覺,“微臣并不清楚聶家之事,當時也是暗中有人向微臣舉報說聶家暗藏謀逆之心,微臣不敢隱瞞立時上報給了朝廷知曉,后來,所有的事情亦在微臣的意料之外。聶家滿門被斬是意外所致,臣也惴惴不安,后來還曾去過聶府?;噬?,臣不敢說自己無罪,臣一時不察,犯有瀆職之罪,還請皇上嚴懲罪臣,以正法紀朝綱。臣對不起皇上!”
一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若是不知情的人還真要被他一副忠烈的樣子給蒙蔽了,可墨鈺如今卻是冷眼看著這將死之人就能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墨鈺如此想著,耳邊傳來了一陣擊掌聲,“精彩,精彩,著實是精彩!原本以為褒才人的變臉本事是無師自通,自學成才,不曾想竟是家族血脈,天性使然?!?
晟睿的嘴一向是往人的痛腳上扎,此時抬出失了寵的方寶寶簡直就是將方業明的衣服扒光了扔在人群里,這是赤裸裸的輕蔑。
果然,方業明一張老臉完全失了血色,嘴唇囁嚅了許久卻沒吐出一句話來,灰白的臉色配上微白的兩鬢,讓人看著有些可憐。
“還請昭陽王慎言?!痹镜昧朔綐I明叮囑的方卓良見父親被人如此侮辱再也忍不下去了,“方尚書為官清廉,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昭陽王游跡于江湖,縱馬天涯,您自是不會明白一位良將被稱叛軍的心寒,也不懂一位父親珍愛子女的情誼,但還請看在方尚書年長的份上,口下留情。”
“本王還以為今日方侍郎告了假呢!本王是不大明白方才你所說的東西,但本王更不明白的是身為人子,見自己的父親如此卻硬生生到了如今才站出來,這為人子者是否不孝?另外還請方侍郎為本王解答一個迷惑,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會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未婚妻狠心送入旁人府中做個通房侍女呢?”
墨晨楓不知道中間還有這樣一層,看著晟睿老神在在的姿態和方卓良鐵青的臉色便知曉此事為真,不由好笑,旁人只以為晟睿風流不羈,放浪形骸,暖香在臥,美色在懷,肥馬輕裘,不思愁憂,可他心中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他戴在臉上給世人看的面具。
“竟有此事?”
依舊斜倚著柱子的晟睿毫不在乎的開口道:“恩,有一段時日了。原本以為不過是方侍郎從旁處挑選來的舞姬樂妓之類,倒是不曾想出手竟如此闊綽,直接將自己未過門的妻子送到了本王的床榻上,還是以方尚書的名義,謀取的也不過是個暖床用的通床丫頭。要不是本王昨個兒夜里才回來,如此一個嬌俏的美人又是楚楚可憐的落魄千金,想必此時方侍郎頭上的草原足以蓄養呼耶酋的牛羊了,也能免去邊境百姓受騷擾,也算是一件積德行善的好事?!?
晟睿好像完全不知“含蓄”二字為何意,說出口的話直白的讓人受不了,尤其是后一句出口,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替方卓良臉紅,也有一些向來與方氏父子不睦只等著看熱鬧的,毫不顧忌方卓良的一臉羞憤,以袖掩唇低聲輕笑。
一旁的墨鈺倒是皺了皺眉,如今晟睿直言不諱,那個姑娘家怕是再也沒了抬頭的機會,雖替她惋惜遇人不淑,但晟睿的做法也著實讓人說不出一絲錯處,畢竟旁人喜歡往自己頭上扣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與他有什么干系,喜歡便收了,不喜歡支遠一點或是直接打發了都好,左右昭陽王府也不少人一口飯吃。
如今方家父子的局勢已顯頹廢之勢,縱使聶家一案年歲久遠理不清楚,但就憑方卓良將自己的未婚妻轉手送人的事足以成為他一輩子的污點,二皇子一派的人還顧忌著同僚之誼和跪在一旁的右相高斐,可原本便站在太子一派的大臣就體現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本性,朝著昭陽王加了一把柴:“方才聽王爺說是落魄千金,且看王爺知曉了這女子身份還能收留這個女子,想必是有沉魚落雁之姿吧?”
好好的一個早朝成了眾大臣討論方卓良未婚妻子的菜市場,身為皇帝的墨晨楓也不惱,意靜神閑的捧了杯茶,一邊輕啜,一邊聽著底下大臣交流來的消息。
這一次的事再次證明了“金子放到哪里都會發光”這句話的真實性,歷管京城街道,見慣了潑皮無賴與市井八卦的京兆尹蔣敬杰一反穩重的常態,僅憑幾位大臣說的蛛絲馬跡,再結合晟睿所說竟將事情還原了個八九不離十。
原來,方家還未發跡,如今的方尚書還是齊州知府的時候曾為方卓良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盛京人家,家主姓林,家境不錯,既經商又與朝中官員有些聯系,家中子弟也在準備科舉,原本也是看不上方家的,可方尚書的夫人與林夫人在一次拜佛求子的時候相識,說話極為投緣,結為了手帕交,而后方家生了一子,即方卓良,林夫人也生了一子,卻不幸夭折,后來又育有一女,起名林挽月。
林氏因方卓良與自己早夭的兒子同歲經常邀方夫人來走動,一來二去兩個孩子也相熟了。方業明見林家勢大,起了心思,催著自己夫人給兩個孩子定娃娃親,方夫人見兩個孩子合得來便與林夫人提了。林夫人只有這一女,不求她將來潑天富貴,只愿她順心順意,想著方卓良與林挽月自小相識青梅竹馬,方夫人又是自己的手帕交,將來不會虧待了林挽月,是以答應了下來。而林家家主并非林夫人一個女人,也并非林挽月一個女兒,雖嫌棄方家,但架不住自家夫人一次又一次的訴求,終是答應了,兩家互換了信物,算是定下了這門親事。
不成想后來方家得了勢,一朝成了盛京的新貴,而林家卻自從與方家定了親各種不順,家境愈差,后來一場意外林夫人去世,林挽月被扶為正妻的繼母所不容,以林挽月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紀給趕了出去。林挽月無奈之下只能拿了當年的信物找到了方卓良。
不得不說,林挽月著實是一個美人。男人都喜歡貌美的女人,只是如今方林兩家家境懸殊,方卓良又不舍這樣窈窕的美人,故而欲毀妻約將林挽月收為妾室。林挽月不曾想過青梅竹馬的男人早已換了副心腸,想回去又怕林家新的主母不容,兩相為難之下竟欲尋死,卻巧遇晟睿將她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