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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庭院深幾許?月華擾人心

夕陽已沉落天際,月亮于即升未升之間徘徊,暮色昏昏,街上的行人寂寥,空空蕩蕩。

“吁…”一輛外表普通毫無官家標志的馬車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車簾掀開,一個身著天青色長衫,容顏俊朗的男子跳下車來。

“王爺回來了!”

不待男子上前敲門,門房已經將大門打了開來,請了安,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男子神色莫名,辨不清息怒,徑直走了進去,也不管身后眾人。

“回宮。”馬車里傳來淡淡的聲音,情緒亦不分明。

“太子殿下且慢!”鄒毅從一旁上前來,恭敬道,“方才王爺已經命人為太子殿下收拾出了客房,如今宮中怕已經落了鑰,還請殿下在客房中屈就一晚,明日與王爺再行商討聶家寨眾人的歸處,如此也方便。”

鄒毅在馬車外,自然是看不到車廂內墨鈺的神色的,可晟睿前腳一走后腳就鉆進車廂的慶平看著墨鈺一張俏麗的臉上染了些許薄怒,心里明白主子這是生氣了,一時間恨不得自己再鉆回去,不,是從來就不曾鉆進來過,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再退出去。雖不知這一路上發生了什么,但總歸這兩位都是天之驕子,老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是這個時候主子回宮了,這一腔怒火怕是落不到別人頭上了。

慶平快速的在心里過了一遍從出宮到如今的事情有哪里惹過主子生氣,這一圈遛完,慶平忽然想起,離宮前因他想要擅自隱瞞喜笑進了慎刑司的消息,主子讓他去莫白那里領罰,卻不曾想,一直拖到了現在,若主子這個時候回宮見了喜笑,肯定會想起這一波事,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又沒有喜笑幫著求情,恐怕他會被莫白打死吧!不行,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火是因昭陽王而起,就應該由他平了主子心中的不快,不能讓主子回宮,絕對不能。

拿定了主意,慶平壯著膽子開了口:“主子…”一條冰冷的視線打在慶平身上,慶平咽了咽口水,接著往下說,“奴才覺得鄒毅侍衛說的有些道理,您看…”

墨鈺收回了視線,一雙美眸盡是透徹的清明,淡淡的開口道:“確實。”慶平聞言心中一喜,可不等喜上眉梢,墨鈺的話便將他的小心思點了出來,“本宮想著,既然本宮今晚在皇叔這里歇著,以皇叔的手段這昭陽王府必定安全,既如此,你便去莫白那兒將先前的罪罰給領了吧。”

車簾再次掀起,面容明艷的少年踩著墊腳走了下來,端的是清貴無雙,引得眾人側目。跟隨其后的慶平耷拉著腦袋從另一邊直接跳了下來,與少年說了一聲便黯然離去了。

見墨鈺下了馬車,鄒毅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回了原處,自家王爺的的性情雖然難以捉摸,但是就這些日子王爺的行事來看,此時他若任由太子回宮,這以后的幾日恐怕就要難捱了。

少年抬頭看了高懸門上的“昭陽王府”的匾額,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字樣略有些熟悉,或許是那一大家的墨寶,自己曾拜讀過也不一定,少年隨即低下了頭,并未多想。

“奴才給您引路。”鄒毅看少年邁進了大門,抬腳便跟了上去。

昭陽王府中的陳設裝飾與墨鈺心中所想不同。本以為按著按照晟睿的性子必定窮奢極欲,琉璃瓦,白玉磚,銀飾金柱,復道回廊,雕瓦繡檻。 不曾想這些卻是一樣也沒看到。

墨鈺早前的薄怒慢慢消散,看著昭陽王府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富麗倒是稍稍有些深韻大家的感覺,再搭上晟睿散漫不羈的性格,倒是有些趣味。隨著鄒毅一前一后進了二門,沿途并不見幾個下人,與街頭巷尾,甚至是朝中大臣所議論的昭陽王府鳥語花香,鶯鶯燕燕集聚全然不同。墨鈺心中計較著昭陽王在外做樣子的所圖,不多時便已經到了客廳。

此時云層中的月亮露出了小小的尖,暈出一圈光暈。一路走來府里的各處都已掌了燈,院子里燈光簇簇,不曾想客廳中卻只燃了左右兩根蠟燭還用鏤空的紗罩罩了起來,燭火跳動,影影綽綽,昏而不暗,倒別有一番雅致。

正中的地方不似別的人家擺著端正的椅子,而是擺著一張軟塌,軟榻之上鋪了一張銀狐的皮,泛著泠泠的光,竟是比那蠟燭更亮些。

鄒毅引著墨鈺坐到了左邊的梨木椅子上,見自家王爺不在,開口說道:“還請太子殿下稍等,王爺應該是去換衣服了。”

墨鈺也不著急,素手放于椅子的兩邊,正好擦過桌上的茶盞,溫熱,剛好入口,掀開杯蓋,幾片小葉在褐色中帶著些許紅的茶湯中浮著,明顯是新沏的,微挑了下清俊的眉。

“這茶是給太子殿下驅寒暖身的,溫度想是剛好。”鄒毅瞧見墨鈺看著那茶,開口解釋道。

“恩。”墨鈺應了一聲,端起茶湯,余光便看到一道俊朗的身影,果真如鄒毅所說,這人是去換衣服了。

來人踏月而至,一身玄色衣衫寬松的套在身上,只一根同色的腰帶系在腰間,墨發也不再綰起,徑直散了下來,鋪陳在窄肩、胸前,沐著微黃的燭光,下車前略含冷意的面龐在眾多顏色的襯托下看不出絲毫怒氣,一雙眸子微斂,徑直走向了正中的軟榻,恍若無人。

墨鈺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品著手中的茶,神態淡然。

半晌,無一人開口。

孤身站在客廳中間的鄒毅只覺得這廳中的兩人神態悠閑卻又在暗自較勁,氣氛越發詭異,而他處在氣場強大的兩人中間,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抬頭看看倚著軟塌合眼假寐的晟睿,撇了撇嘴,您老人家要是真想歇息了,去內屋里或者后院美嬌娘的床榻上溫香在懷、軟玉在側多好,何必在這窄榻之上眠著冷風呢!

轉過頭看著依舊品著茶的墨鈺,再撇撇嘴,您這一位也有意思,一杯淺茶品了這么長時間,就算是喝得再慢,品得再細,此時應該也連個茶渣都不剩了吧!就算是真的還有剩余,估計也已經涼透了,真喜歡這茶水的話,商量完回客寢捧一壺熱的,既暖胃又暢快多好,干嘛非得在這舉著個

茶杯品冷水呢!

“王爺,方才下人來報,琉璃在近日產下兩只幼崽,一黑一白,甚是可愛。”鄒毅又等了半晌,見墨鈺已將茶盞放回桌上,以手支頭也要開始假寐,而自家王爺依舊是斜倚著軟塌一動不動,要不是深知晟睿的脾性,都以為他是真的睡了過去,眼見著這僵局還要繼續,鄒毅實在再忍不了,亮出了殺手锏。

話剛落音,軟塌上的男子睜開深潭似的眼睛,再不復慵懶模樣,瞬息間便走到了鄒毅身旁,聲線略冷:“怎么不早說?”

“奴才以為您與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本想等商討完畢再行稟告…”誰知道你們兩個就這么靜靜的坐了半個時辰一個字都沒說啊。

男子聞言似乎才想起這客廳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轉頭看向墨鈺,開口道:“本王該說的都已說明了,剩下就看你自己如何行事了。如今本王還有要事,你自便吧。”

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若換一個人對著當朝太子說出這番話必定是令人厭惡的狂妄至極,偏偏從他口中說出卻似理所當然。

早在聽到“琉璃”兩個字時就變了神色的少年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說道:“王叔自是好意,只是墨鈺在匿生山上許諾了聶嫣然,斷沒有如今反悔的道理。”

早就猜到墨鈺會如此說,男子伸手攏了攏玄衣的領口,一甩衣袖走入了夜色。

少年并未走開,而是跟在男子身后不遠處,距離把握的剛剛好,既不會跟丟,也不會太近。

察覺到身后的尾巴,男子的唇角輕挑,轉身沒入黑暗。

走在前方的人沒了蹤影,伴著北風,原本燈火通明的庭院依舊明亮,落在少年眼中卻是滿目寂寥。

墨鈺沒想到一個失神便被男子甩開了,看著空曠的院子,愣在原地。

烏云蔽月,遮了原本便淺淡的光輝,穿著月白色長衫的俊美到淡化了性別的少年孤身立于長院仿若錯落人間的精靈,下一瞬便會消失不見。

隱匿在黑暗中的晟睿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情景,心中掠過一絲異樣,動作比思想更快的落于實地,他走了出來,做到了少年身邊,站定,無言。

方才聚集的云散開,月華猶自澄澈,籠罩著晟睿頎長的身軀,在少年身上投出一片陰影。

“剛剛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小的時候,偌大的陽景宮只有我和喜笑兩個人,她總是陪著我,卻也困得早。有時她睡下我便會走出來,空蕩蕩的庭院一點聲音都沒有…”少年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方才,我以為回到了那時陽景宮。”

晟睿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少年身旁。

天地寬闊,庭院空曠,只有兩人的身影相攜陳于地上,讓這凜冬有了一絲溫暖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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