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時人聲,端看寂靜
- 王爺不好啦,太子要娶您
- 明熙往希
- 3435字
- 2020-11-18 14:31:56
冬日里天短夜長,慶平推開門要伺候墨鈺上早朝的時候才發現墨鈺竟是在喜笑房中守了一夜。
“主子,該上早朝的。”
“恩?!?
“我去叫人來伺候梳洗?!睉c平想起往日里這個時候都是喜笑一手打理主子的一切,從穿衣到綰發,事無巨細。
“不用,你去打盆水來就好。”
墨鈺拾起一旁的凈手巾為喜笑擦拭了手臉之后才穿戴朝服,將扣子一粒一粒仔細扣好,像往常喜笑那般。
墨鈺慢悠悠的扣著扣子,卻并非所有人都能沉得住氣。
大殿之上金龍盤旋端的是氣勢逼人,當然若是忽略掉那仿若菜市場般的鼎沸人聲的話。
“本王倒是小看諸位大人了!平日里一個個裝的才富五車一副清高模樣,便是說話也是和氣有禮,卻不知各位私下里如此放得開,方才本王還以為這不是金鸞大殿,是本王不小心走錯到了哪家小街弄堂呢!”昭陽王晟睿的聲音驟然響起,原本人聲嘈雜的朝堂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呵…”晟睿一陣好笑,揶揄道:“各位大人果真是有本事的,不過片刻,這弄堂就變成了墳地,本王當真是小看了諸位大人?!?
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那個不是文武大才,浸淫為官之術數年,到頭來卻被一個紈绔王爺不屑至此,偏偏卻又被人拿住了計量,反駁不得,畢竟這事確實是自己做出來的,更何況這聲嘲諷將大殿之上的人都涵括在內,所謂“人多不怕挨打疼”,倒也無一人站出來申辯。
晟睿像是知曉他們的想法,輕哼一聲倒也沒再說些什么,就大咧咧依著龍柱站到了一側。
“王叔今日竟比侄兒來的還早?!?
二皇子向來是個多事的,晟睿不欲搭理,奈何這二皇子偏巧像是嗅到了腥的蒼蠅,圍著他轉個不停。
“王叔看起來氣色不大好,是身體有恙嗎?前幾日,侄兒得了一棵千年人參,等下了朝,侄兒便去給王叔送了過去?!?
“王叔…哎…王叔…”
晟睿正要發作,正巧偏頭瞧見墨鈺手里攜著一個精致的暖爐踏著晨曦的微光而來,也不理會二皇子在一旁嘰嘰歪歪的說著話,轉身便向墨鈺走了去,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剛剛在殿中尋了一圈,不見你的人影,還以為你要守著喜笑那小丫頭的?!?
墨鈺抬眼看著晟睿,漆黑的眸子掃過晟睿身后的二皇子,心中便明白了往日吊兒郎當連皇上都不放到眼里的晟睿今日這番古怪的熱情是因何而來了。
想明白了這事情緣由,墨鈺也不曾躲開,只是那一雙眸子中跳進了一絲笑意,盈盈的,像是一潭湖水中散落了些許星子,向著晟睿低聲道:“想不到向來瀟灑不羈的王叔也有需要旁人來解圍的一天?!?
晟睿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掩飾被墨鈺看破的尷尬,又覺不甘,抬起頭看向墨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跌進了那潭湖水,寧靜,明澈,卻又深不見底。
“我說王叔怎么忙不急和我說話便急匆匆走了呢,原來是太子殿下到了?!倍首幽挿碴庩柟謿獾恼Z句中全是對于墨鈺的不滿。
“二皇子前一陣不是病了嗎?怎么,如今雪災勢頭已緩,你這病倒是全部好利落了?”墨鈺眼尾一挑,斜睨著墨蕭凡,話里卻都是揭了他的短。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若旁人聽到…”
“聽到又怎樣?我不過是看這天氣嚴寒,二皇子又身體剛愈,忍不住關心一句罷了。怎么,我是說的哪里不妥,惹得二皇子您心情不悅了嗎?”墨鈺說著氣死人的話,臉上卻是一副無辜無害的樣子。
“豎子猖狂?!蹦挿脖荒暤脑捯冒胩煺f不出一句話,最后說了如此一句便甩袖離開,再不與墨鈺為伍。
“本王倒不曾知曉太子殿下也長了一副伶牙俐齒呢。”晟睿眼見著墨蕭凡被墨鈺氣走,才悠閑閑的開口。
“讓王叔見笑了,這一番權當是還了王叔給墨鈺帶話的情分了?!?
“嘖…你倒是一點虧都不肯吃。”晟睿從來都是做獵人的,如今墨鈺算是入了他的眼,“只是,一句解圍的話便還了本王侍衛一騎千里的情分,怕是太輕薄了些吧。”
墨鈺聽完昭陽王的話,嘴角狠狠一抽。一騎千里?從宮里到難民營總共不過百里,何來的千里之說?
墨鈺正要反駁,便聽到大殿里傳來“皇上駕到”,顧不上再搭理晟睿,墨鈺腳步輕移,在皇上進殿之前便到達了自己的位置悄然站好。
晟睿只覺一陣風吹過,轉眼之間墨鈺便進了大殿之中,他輕笑一聲,也邁著步子向殿內走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愛卿,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回皇上,臣方卓良有事稟告。”方卓良不顧一旁方尚書的阻攔直接站了出去。
“哦?何事?”墨晨楓眼尾一挑,若是晟睿早一步踏入大殿一定會發現墨晨楓這一動作和墨鈺剛剛的動作如出一轍。
“啟稟皇上,太子殿下奉旨賑災,卻在災情尚未穩定之時無詔私自回宮,至萬千災民于不顧,此乃其一;其二,太子殿下尚未娶妻便偏愛一宮女,甚至于慎刑司強奪人出,實在是有損皇家體統?!狈阶苛家话逡谎鄣南蚰織鞣A告,端的是正義凜然,其實不過是扯了賑災失利的幌子為了褒妃報私仇罷了。
“臣弟來晚了。”明明就只有幾步路的距離,晟睿偏偏拖到了朝會開始。
墨晨楓與文武百官早已習慣晟睿的無禮做派,也不理會他,只是接著方卓良的話問著墨鈺:“太子,你如何說?”
晟睿見沒人理會他,也不惱,依舊是尋了一棵龍柱,恍如無骨般倚著。
“兒臣無話可說?!蹦暡⒉环瘩g,像是只等著坐在皇位上的人的裁決。
文武百官就連方卓良都不曾想到墨鈺竟毫不辯解,就將這罪名認了下來,只有墨晨楓和晟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二皇子墨蕭凡見皇上遲疑,以為皇上不忍心懲罰,便想著不漏痕跡的添一把火,聲音悲切道:“父皇,太子也是太過心急,不曾思慮周全,好在沒有釀成大禍。兒臣懇請父皇,念在太子自請出宮賑災的份上,從輕處罰,莫要寒了太子殿下為國為民的心?!?
墨蕭凡這番話說得極好,真可謂是殺人不見血,滴水不漏間將墨鈺的罪名坐實,就算墨晨楓方才真的不想治墨鈺的罪,如今墨蕭凡的話一出,也就只能治一個罪名,哪怕是小懲大誡,再也不能在掩蓋了去。
若不是時機不對,墨鈺都忍不住為他這番話擊掌贊賞,就連晟睿都忍不住側頭看了墨蕭凡一眼。
若是墨蕭凡知曉墨鈺原本想的便是受了這個罪名繼而獲得正大光明出宮在外的機會,而自己陰差陽錯之下助了一份力,到時怕是連腸子都會悔青了。
墨晨楓看著墨鈺仍未說話神色莫測,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蕭凡咬咬牙,暗自忖度著,若是再多說幾句,這欲要墨鈺治罪的痕跡會不會太過明顯了的時候,晟睿站了出來:“皇上,太子有無詔入宮您才應該是最清楚的。另一說,太子自請賑災本就是大義為民,如今回宮處理陽景宮事端,也說得過去,并且,太子不過離開一天,難民營還有京兆尹坐鎮,必是不會出現什么爭端的。”
墨鈺眼見著到嘴的鴨子就要被晟睿的幾句話給說飛了,急忙忙站出來,一副知錯悔過的模樣,低著頭,聲線低沉:“墨鈺先在這里多謝昭陽王為墨鈺開脫了,只是此事是墨鈺有錯在先,斷不敢讓旁人為墨鈺說情。墨鈺確實是無詔回宮,將萬千災民拋給了京兆尹大人,幸而未出什么差錯,不然墨鈺萬死難辭其罪。如今,宮中之事已經查明,墨鈺不敢再拖,亦不敢求皇上輕饒,只求能再為百姓做些什么?!?
墨鈺說得情真意切,若是忽略他眼睛里一閃而逝的算計的話。
晟睿聽到墨鈺如此一番話,便知曉了墨鈺的打算,不欲與他為難,卻也不想就這么放開如此有趣的玩物,眼珠轉了轉,便又開了口,只是這次的語氣與墨鈺近似:“皇兄,此事臣弟也有錯。”
墨晨楓聽到晟睿的話音轉變便知道他在算計著什么,雖不曾驚訝,但也著實好奇。
可憐的是底下的文武百官,被晟睿的話嚇了一跳,大殿里頓時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眾人心中暗忖,這昭陽王自先皇后離去便時常云游,放蕩不羈,就連皇上都讓他三分,文武百官更是不敢觸其風頭,以往不論何事,誰人過錯,也總是旁人的過錯,這昭陽王從未有過歉意的態度,更不用說如此驚人之語了。
所以昭陽王的一句話便噎到了一向視儀態為生命的朝廷大臣。
“哦?你有錯?這倒是有些新鮮?!蹦織飨胫镁貌辉陉深D樕峡吹铰唤浶闹獾纳駪B了,不禁有些好奇他想做些什么,便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你倒是給朕說說,你何來的錯?”
“回皇上”,晟睿知道墨晨楓是個老獵手,怕是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卻依舊做足了認錯的姿態,“此次賑災原本就是由臣弟與太子同行,但臣弟耽誤了出行時間,故而只有太子一人,說到底,若非臣弟耽誤了事情,此事也不會鬧成這樣。”
墨晨楓與墨鈺都是嘴角微抽,可文武百官卻是被晟睿的話語所感動,或許未曾感動,只是為了昭陽王的顏面做了樣子,可這種情況下誰又在乎是否真心呢。
墨晨楓覺得在聽晟睿胡謅下去,早膳都沒胃口吃了,便遂了他的愿,“那你想要如何?”
晟睿卻將目光投向了墨鈺。
墨鈺只覺頭疼,瞥了一眼晟睿開口道:“兒臣愿出宮巡視災情,方便皇上制定進一步的賑災計劃?!?
“臣弟愿隨太子一起,彌補上次未能前去賑災的遺憾。”
“罷了。太子無詔私自回宮,本應重罰,但念在其賑災有功,有知錯善改,特令其出宮巡查各地雪災災情與賑災情況,許昭陽王同行。退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