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建立的第五年——
一日,盜跖在深山找到了張良,看著他日漸滄桑的臉,內心五味陳雜,走上前去,卻發現平日里能說會道的自己此刻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張良看了眼盜跖,欲言又止,盜跖看得出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么多年張良一直這樣,似乎有所顧慮,卻又不肯道出與他人言說。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曾看上去一身驕傲半生逍遙的他,曾看上去瀟灑自在的他,而今也不免心生幾分疲憊,淡淡的笑意猶掛嘴邊,卻始終不對心,不變的或許僅是那滿身的儒雅之氣。
“子房還有要事,就此別過。”不料張良突然開口道出這句,輕輕揮了揮手,更為消瘦的背影在沉沉暮色里漸行漸遠,最后消失在血染的天邊。
暮靄沉沉,清冷暮風四起,吹過山崗,盜跖很想開口留住他再說些什么,終卻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就這樣已目送他離去,或許,是最后一次相見。
盜跖內心還有一絲落寞,或許只因難免的時過境遷。故夢隨清風,花自飄零水自流……
又一天,天陰沉著臉,下著淅瀝瀝的雨,一片死寂顯得雨聲幾分清脆,像是在低吟哭泣,春雷卻仍是有氣無力地嗚咽,更顯周遭格外死寂。
冷風吹來了死亡的氣息,帶走了二人的不甘,一人的執念,曾同行的張良還是一如既往有先見之明,已歸隱山林,為明哲保身。
韓信、蕭何已逝。
而墨家呢?墨家那邊……
終也只剩一聲輕嘆,欣慰的是墨家、陰陽家并未因哪個王朝的覆滅哪個王朝的興盛而徹底消亡,只是墨家漸隱,流沙在當朝為輔,陰陽家機智轉向,但不論怎樣轉,一些似曾相識的影子總是多年不變。
“不久的將來,終將是儒家的天下!”張良在歸隱的路上曾這般預言。
這些盜跖他們都聽在心里,并無一人覺其荒誕,因為張良還是那個謀圣智者,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這是他遠去路上的最后一言,總有股神奇的魄力讓眾人不得不深信,不久的將來,定會真如他所言。
而這預言究竟能換來眾人想要的什么呢,似乎,也不是釋懷……
這些年歲里,聚聚散散,烽煙四起,兵刃流光,晃過數載春秋,故人亡,黃沙葬……
雨過天晴,料峭春風微冷,挽歌對斜陽,并不蕭瑟的景卻演繹著無盡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