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是月亮的靈感
又往前走了不遠，從小路側邊滑下一個斜坡，老六“噗通”一聲先跳進了一塊水田，獨臂也帶著蝦球蹦了進去。這動靜立刻激起了水底輕飄飄的浮泥，一團渾水以它們跳下的地方為中心隨著水波向周邊蕩漾開去。珍珠和黑子則抓著一株稻秧趴在了它們的頭頂。
終于可以從水藻球里鉆出來了，蝦球也不管什么渾水還是清水，它暢快地伸胳膊蹬腿兒在水田里就做起了體操。
“哎，老六！你趕緊給我們講講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那條蛇怎么跟你們打起來的？還有，那個大黑蟾蜍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珠才剛趴穩當就急著問起了問題。
老六仿佛很疲倦，而且它頭頂被咬出的兩個小窟窿也疼得很。它坐在泥巴上，半截身子路出水面，用兩只小手分別揉著頭頂兩邊的窟窿，似乎還有點心有余悸地說了起來。
“今天挺熱，我下午就想睡個覺再回水洼去陪蝦球。結果吧，我一睡就睡過了頭，醒來一看天都黑了……”
“哎呀！說重點！說重點，老六！”蝦球不耐煩地打斷了老六，它頂不喜歡老六經常東拉西扯的話習慣。
“唔……好吧！”老六還在揉著腦袋，它翻著眼睛看著天空想了一想才又說道，“總之，我就是在回水洼的路上就遇到了那條菜花蛇！”
“對了，黑子！我剛才就想問來著！剛才那條花帶子就是“蛇”嗎？我聽你叫它‘菜花蛇’，那是那條‘蛇’的名字嗎？”
“不是，珍珠！剛才那的確是一條蛇！但是菜花蛇是它的種類，并不是它的名字！我和它又不是朋友，怎么會知道它的名字呢？”
“哦，難道蛇還有很多很多種類？”
“當然！”獨臂說話了，“我們小河里就有一種會游泳還會潛水抓魚吃的水蛇，它們渾身土黃，就像岸邊沙灘的顏色一樣！”
獨臂的形容讓珍珠想起了頭一天晚上它看到農夫們抓到的黃鱔。它自言自語道：
“哦，水蛇，那是因為它在水里抓魚吃……那么菜花蛇難道是因為它在菜花田里生活嗎？”
“那倒不是！”老六被珍珠逗樂了，一時間也忘了頭頂的疼痛，“剛才天太黑你們沒看清楚，那條菜花蛇它渾身都長著黃黃綠綠的鱗片，尤其那些黃色的斑點，它們就像油菜花那樣碎碎地灑在大片綠底色上，所以它們就被人起了個外號叫做‘菜花蛇’。”
“外號？那么它還有大名咯？”
“嗯，我聽說它們的學名叫做‘王錦蛇’。其實它們是田里的捕鼠能手！但是這一條小菜花蛇卻不知為什么好像專門喜歡作弄我們蟾蜍和青蛙，這段日子我們好些個同類都在那片草窠里被它伏擊了！”
“難怪我們左等你回來右等你回來就是等不到你回來！”蝦球繞口令似的說出一串話，“不過剛才可太嚇人了！我一看見你被吃掉半個腦袋，我簡直就快暈過去了！”
“你可不是已經暈過去了嗎？不過不是嚇得，是被泥巴糊得！”獨臂難得開起了玩笑，大家哈哈笑了起了。
“誒，老六，剛才那個像大石頭一樣的大蟾蜍是誰？”黑子想起了剛才的情景奇怪地問，“我看它應該不是你的朋友，不然怎么招呼都不打，突然就走了呢？”
“唔……”老六托著下巴，它好像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頭頂的傷口，“我當時遭遇了這條菜花蛇，正嚇得大叫的時候，那只超級大蟾蜍就突然從那邊草窠里蹦出來了。你們后來也看見了，當時的情況可是太緊急了，我都沒顧得上琢磨咋回事兒！”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它是誰？”蝦球清理著自己的須子奇怪地問。
“我是說我剛才不知道，但是現在琢磨琢磨，我突然覺得它該不會就是水田里蟾蜍們一代一代傳說的那位‘黑眶蟾王’吧！”
“黑眶蟾王？那是誰？快給我們說說！”珍珠好奇極了，它往下挪了挪腳步，好像這樣就能馬上聽到老六的回答似的。
大伙兒也都催促著老六。于是老六一邊思索一邊說了起來。
“你們不知道咱們這水田里可有兩個蟾蜍家族，一個就是我們中華大蟾蜍，另外一個叫做‘黑眶蟾蜍’。它們和我們長得很像，只是比我們黑一點，而且它們從嘴巴中間一直向兩個眼眶長有兩條粗粗的黑線，就好像天生了一副黑眼眶似的，所以得了個‘黑眶蟾蜍’的名字吧！
我去年剛到水田的時候就有一次聽一只小黑眶蟾蜍說起過關于‘黑眶蟾王’的傳說。它說它們一族所有蟾蜍都聽說過家族里有一只已經活到六十歲的老蟾王。不過平日里很少有小輩見到它，據說還有遇到大災難的時候它才會突然出現救苦救難！嗯……”老六琢磨著，“看來我這次遇到菜花蛇就算是一場大災大難。哎喲！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看來我必有后福??！”說到這兒，老六竟然沒心沒肺地自己樂開了。
“完了？”等不來下文，蝦球瞪著老六問。
“啊，完了！”老六似乎還沉浸在未來福氣的陶醉中，漫不經心地就應了蝦球一句。
“什么？完了？”這下子連獨臂都忍不住了，“你不是說那位蟾王是個蟾蜍家族無人不知的傳說嗎？難道你們口口相傳的就是它活了六十歲？要是這樣，它也還沒有老鯉魚爺爺活得年歲長嘛！”
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聲討老六，看來所有人對它剛才那幾句不咸不淡的介紹都很不滿意！
“哎呀！我只是先隨便介紹一下嘛！關于黑眶蟾王的傳說可多了，你們總得讓我想想從哪兒說起吧！”老六給自己打著圓場，腦子里卻飛轉著，真后悔平時光顧著貪吃，好些個故事似乎聽過但是要讓自己講出來卻又很為難。它翻著白眼看著廣袤的天空，銀亮的月亮突然給了它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