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等到跑來報訊，或者說是求援的那三名不良人衙役們便再一次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將他們所知道的情況都給一五一十地給說了出來之后，李白才了然般點了點頭。
不過他卻并沒有急著評論，只是皺著眉頭思考著。
因為他感覺到了事情棘手的地方：那些個妖怪，顯然并不僅僅只有他當初看到的那四只，而是害有更多的，甚至是一整窩？
而一窩子的妖怪到底有多少只，李白是沒法去想象的，畢竟那可是老鼠！
至于它們為什么會成批地成精并還出來禍害縣城，他就不太清楚了，也不想去弄清楚……但是他只知道，如果那些妖怪躲著不出來，他就肯定是沒法根除妖患的。
所以，對于眼前的這三人來找他的來意，他就不免有些遲疑起來。
“李少俠！李郎君啊！”
“我們是實在沒辦法了，誰又知道那牢房里邊還有別的妖怪啊？您就快再去一趟，再幫我們想想點辦法吧，不然過個幾天，城里又不知道還要死多少個人咧！”
“是啊！”
“那伙妖怪可真是作孽啊！才消停了沒多少天，昨兒一個晚上，竟就害了那么多的人，連李頭都……”
“咳！！”
“李郎君，這次是竇縣令親自開口，讓我等前來請你回城降妖的，你就快行行好，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到李白的臉上似乎有些許遲疑的神色，三人趕忙又開口勸了起來。
同時，他們當然不忘將竇縣令的名頭抬了出來，因為那確實是他們的那位明府大人的嚴令，要是他們沒有將這件要緊的事情給辦好的話，只怕回去就肯定沒什么好果子吃！
“你們先別急，讓我想想……”
李白心下有些震動的同時也很是疑惑。
按理說，看到那四只妖怪被自己斬殺后，就算還有妖怪也應該是四散而逃不敢繼續留在原地作怪才對，可現在倒好，都這么多天了，怎么現在又跑出來鬧事和殺傷人命，難不成是那些妖怪成精不久，智慧太低？
又或者，是那些妖怪不怕他李白？！
如果是前者的話倒還好，無非就是他李白需要多跑幾趟，直到斬盡殺絕為止！而要是后者的話，那他就必須要好好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了。
“好吧！”
“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會抽空去城里一趟的！”
既然是自己降的妖又死灰復燃，那李白于情于理就都是必須要再去一趟的，所以，在想到那個李三郎都葬身于妖怪之口后，心下也有些懊悔的他，便咬咬牙，將這件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情，他可能不會再輕易開口應承，畢竟那實在是太麻煩了一點……可這一次不同，這次的事情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是他沒有‘除惡務盡’所導致的，本著做事有始有終的原則，他說什么都必須將這件破事給辦完咯！
‘可……’
‘李郎君！’
‘這個事情可耽擱不得的啊，等到天一黑，天知道還會死多少的人咧！’
‘是啊，要不，您就快點收拾一下，現在就跟我們去城里一趟吧？’
‘沒錯，李郎君，要不咱現在就出發，需要什么東西只管開口，讓府衙給您備著？’
‘李……’
“行了！都別說了！”
“你們先回去，只管去跟竇縣令他們說，我李白已經答應了，在日落之前，一定會到的！”
李白沒有讓這些人繼續多說下去。
只是一伸手，示意他們不要再多催，因為他既然決定去了就肯定會去的，哪怕是遲一點出發，也不見得會比他們這三人更慢。
‘阿嚏！！’
‘！！’
‘喂！李白！你怎么又把我的大門給打開了？！’
這時，沒等三人繼續說點什么，李白身后的那個堂屋里便傳出來一聲尖利的怒斥聲。
‘？？’
‘那是……’
‘怎么有女人的聲音？’
聽到那聲怒斥，那三個不良人在焦急之余，也不免有點好奇，然后他們便八卦十足地伸長脖子朝著李白的身后瞄去，似是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一大早便跑到這個李小郎君的家中的。
‘！！’
‘是她？！’
“嘶！！”
很快，當看到出現在李白家中堂屋門口的那有些眼熟的女人后，這三人便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然后還下意識地齊齊后退了兩三步。
原來啊，此時從李白家的堂屋大門那出來的小娘子并不是誰家的，而是某個板著臉，看起來殺氣凜然，哪怕是在這種下雪的大冷天里都穿著輕紗的那只他們不止一次在這附近見過的女妖精？
肯定是了的！
畢竟，他們認得對方的那張魅惑眾生的臉，而且除了那只女妖精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敢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寒冬里還敢那樣穿，只怕是有著火盆或者是暖地龍的皇宮里，那些個皇帝或者宮女們都不敢像對方那樣子穿的吧？
‘！！’
‘李、李郎君！那我們先回去了，咱們說好了，你可一定要記得來啊，我們在城門口等你！！’
‘對！對！’
‘我們一起在城門等你，這次保準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再敢擋您的路！’
‘您要記得啊！’
先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三人再不敢逗留或者勸說，直接匆匆交代幾句后便轉身撒腿就跑。
他們知道的，那個漂亮的白衣小娘子那可是一個妖怪，而李小郎君治得了對方他們可治不了！所以，他們眼下除了撒腿就跑，努力離對方遠遠的之外，還能怎么辦呢？
“……”
看著那三人以極快的速度踉蹌著在雪地里深一步淺一步地跑遠，看著他們的身影沒入遠處那白茫茫的雪地林子里消失不見，李白這才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剛剛對他頤指氣使的女妖精：
“我說白小娘子！”
“這里可是我的家，我難道還不能開自己家的門了？！”
搖了搖頭，李白沒有多做解釋，因為他剛剛就是故意開著不關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能早點趕對方走。
“啊？”
“你、你的家？”
剛睡醒的女妖精好像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所以，她聽到李白的話后，才下意識地回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發現，這里果然不是她的房子。
“哎！”
“還真是呢……”
“可是，就算是你的家，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開著門的啊！”
“你沒看到，我剛剛還在里邊睡覺的嗎？！”
對此，女妖精表示非常非常地生氣！
因為原本房子里邊很暖和，她睡得也很舒服，可誰曾想……眼前的這個小氣的男人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開了她的大門，讓她活生生地被冰冷的北風給凍醒，那種事情可真是不可原諒！
要是換了個人，她吃了對方的心都有了，雖然她好像從來都沒有吃過……
“好吧！”
“那白小娘子，反正你醒都醒了，你想什么時候回去？”
李白打算收拾一番東西，換身衣服，然后就去一趟杭州的府衙，看看那里到底又是個什么情況？因而，他暫時顧不上這只賴在他家就不打算走的女妖精了，只想趕緊讓對方滾蛋了事。
“！！”
“你就那么急著趕人？我在這里又沒有礙著你什么事！”
“這樣吧，李白，你想辦法幫我在我家那房子里也弄上一個壁爐？只要你答應，我立馬就走！”
“或者……”
“咱們干脆換房子吧，我拿我那豪宅跟你換這個破房子，等過冬了再換回來，你覺得怎么樣？”
女妖精一臉期盼地問著。
“……”
然而，李白壓根就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用沉默的眼神，用那種‘別以為我是個傻子’的那種眼神定定地看著對方，算作是他的回答。
“走就走！”
“有什么好稀罕的，大不了……”
大概明白了李白是個什么意思的那女妖精氣得直接摔門就往外走。
不過，才走了幾步，當她踩到那冰寒徹骨的積雪上邊后，她突然就又后悔了，并想起了身后那溫暖的壁爐……那種在房子里生火，且還不怕燒到房子的供暖裝置可比火盤好太多太多了，放一次木柴就能燒很久很久，那種種優點，讓她好像又有點兒舍不得。
“大不了我晚上再來！！”
“對了！”
“剛剛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像聽到了，那杭州里又鬧妖怪了？”
似乎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也可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某種羞憤的情緒？所以，女妖精裝模作樣地往前走了兩步，然后趕忙回過頭來裝著關心地問道并成功轉移了話題。
“也沒什么。”
“應該還是像上次的那種鼠妖，只是不知道它們還有多少，而且它們要是一直躲著不出來，我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
“是這樣的……”
覺得對方可能會提供某些幫助的李白，在遲疑了一下后，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一下，并開始耐心地說明情況，將自己剛剛聽到的給簡略地說了出來，包括又有人被咬死和吸光血的事情。
“你上次殺的那些鼠妖？”
“可是，鼠妖一般是不會直接吸干血的啊，它們最多就是吸點精血就夠了……”
聽到李白的轉述，女妖精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下也開始有些驚疑不定。
“可我那時看到和斬殺的就是鼠妖！不過它們的洞穴太小，我可進不去，所以只好讓那些獄卒衙役們自己去處理了。”
“可誰曾想，才沒幾天，它們又鬧騰起來了……”
“還有什么別的線索嗎？”
“別的線索？”
“尸體脖子后有噬咬的傷口，那算不算？”
“！！”
“脖子后？吸干血？哈！那就對了，我知道了，那應該不是一般的鼠妖！”
“那是什么？”
“也可以說是老鼠，但卻不是一般的老鼠！”
“？？”
“哎呀，你快去吧，用心一點，你自然會有發現的，那東西很難纏的，實在不行別勉強。”
“發現什么？到底是什么妖怪？”
“不和你說了，外邊好冷……”
“喂！”
李白喊了一聲，然則女妖精似乎不打算多說，趕緊又縮回了堂屋去，然后很快，李白聽到了里邊傳來添柴到壁爐里的噼啪聲。
顯然，那只女妖精，她肯定是將剛剛她說過要回自己家去的說法給選擇性地遺忘掉了。
“……”
唉！
沒辦法，看到對方似乎不愿意明說，李白也不好去繼續追問，只得輕嘆了一聲，跟著走進堂屋里，準備收拾一些東西并更換適合打斗和更加保暖一點的衣服。
“喂！”
“我說，天冷你就不能多穿點衣服？你看看，這都什么天氣了，你竟還穿著這一套白紗？”
終于，隨手套上了一件自制‘馬夾’的李白，便有些忍不住納悶地對某只又重新縮回了壁爐前懶著不走女妖精問道。
“衣服？”
“可我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換啊……”
“？？”
“呵！”
“你可別跟我說，你就只有身上這一套？”
剛剛說完，李白突然就想起來了，似乎……從自己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時候開始，對方就真的是從來都只是這一身白衣飄飄的樣子？原本他還以為是有別的什么原因，可哪想，竟會是這樣子的？！
“對啊！”
“我確實就只有這一套衣服，如果要換衣服的話，只怕等下一次蛻皮的時候才行呢……”
“！！”
蛻、蛻皮？！
“你的意思是……你身上這身衣服，是你的皮做成的？”
李白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錯啊！”
女妖精回答得一臉坦然。
“！！”
“你、你平時就把自己蛻下來的皮當衣服穿？”
如同是不敢相信一般，李白再一次問道。
“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樣穿很貼身，很舒適，防御也很強的，如果你不用劍氣的話，憑你那破劍只怕砍一年都砍不破它的！”
對此，女妖精一臉的驕傲，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好吧。”
對于眼前的這個整天只穿著自己的皮外出的女妖精，李白忽然就有些無言以對，想想自己好像管不了對方那么多閑事的他，便只好搖搖頭，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不過……”
“天氣這么冷，你就不能自己弄點別的衣服穿嗎？”
拿了一身披在外邊避風御寒，關鍵時候還可以當毯子用的兔皮大氅，再順便拿了點沉重的銅錢之后，李白才有些古怪地問道。
“？？”
“為什么穿別的衣服？”
“還能是為什么？”
“你看看我，穿上這身大氅就再也不怕冷了。”
說著，李白披上了那身兔皮大氅，讓那主要用兔子的毛皮做成的厚厚罩衣將他給裹得嚴嚴實實的。
它雖然有些笨重，但是勝在保暖性很好。
“可是……”
“李白，你把這一些兔子的皮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不覺得怪怪的嗎？”
女妖精眨了眨眼，忽然就反問道。
“？？”
“有什么好奇怪的？”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以及外邊披著的兔皮大氅，李白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好了。
反正，他覺得，穿兔子的皮也總比穿自己的皮要好一百倍的吧？
他這身可是上等的兔皮，雖說是一種常見制裘原料皮，可是毛被豐密，平順靈活，毛色光潤，皮板細韌，經過處理后被裁縫制成裘衣、領及服飾的鑲邊、可是十分經濟實用和保暖的，做成這種大氅后更是不得了。
“算了！”
“不跟你扯那么多了！”
他才不想跟這只只會穿她自己的皮的蛇精一般見識呢！
所以，看看已經沒有什么好收拾的之后，他便準備出門了，而至于眼前的這只女妖精是不是打算繼續賴在他家的堂屋里不走，他就暫時是顧不上了。不過對方不走也好，有這么一只蛇精待在自己家里守著，至少他可以不用擔心自己不再的時候家里招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