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指揮理論基礎》，《軍隊指揮的原則》，《作戰指揮學》，《軍事運籌學》，《兵種戰術學》……

學海無涯。

后來的日子里程沖在楊忿的教鞭下，在知識的海洋中，痛苦且快樂著。

提倡學以致用的楊忿將軍，拜托了基地相關的技術人員，為程沖在游戲《沙場》中量身打造出從排到軍的全新關卡。

程沖這才發現，原來隨著可指揮軍隊規模的增加，戰爭中會影響到戰略實施的各種因子也成指數式增長。環境利用，季節交替，步炮協同，后勤運輸，情報收集，潛入與反潛入……各種各樣的影響因子隨著戰役進程不斷演化，產生出龐大的變量。

程沖必須同時關注電腦所生成的各方情報，在腦海中勾勒出動態的戰場沙盤，并根據反饋及時更換戰術命令以達成自己所預期的戰略目標。戰爭從來就不是回合制，楊忿將軍是這么說的。

一邊像干涸的海綿投入大海般飛速的吸收各種各樣的知識，一邊跟楊忿將軍在游戲《沙場》中爭戰不休。

不在局限于班長的視野，帶入到大規模戰爭指揮視角的程沖，也終于體會到楊忿將軍可怕的指揮藝術。

在之后兩人的對戰中，稍有疏忽，未能及時對前線做出調整的程沖便會在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中被楊忿摧枯拉朽的取勝。而且頗為記仇的楊忿將軍每天都要打滿一次20:0才肯離開。

程沖就這么泡在虛擬空間里不出來了，學以致用。被楊忿虐完被電腦虐，被電腦虐完被楊忿虐。就在這地獄般的訓練中，靠著與生俱來的天賦，靠著常人所不具備的維生裝置，還有私下里辛勤刻苦的練習。程沖的理論知識與操作水平就在對照著學習資料的時候，復盤著游戲中的失誤和疏漏的時候，不經意的快速成長起來。

被虐之余，研究不列顛群島作戰的每日戰報成了程沖這些日子里唯一的消遣方式。狹窄的海峽沒能阻擋秦軍的腳步，部隊順利登陸。

不列顛戰役開始之前，借助著楊忿學生的身份，程沖有幸圍觀了指揮部的戰前分析和戰局推演。在指揮方面有了長足進步的程沖，現在再拿起戰報，頓時就看到了許多之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從目前的戰報來看，沒有出乎參謀們戰前的預測，夷國果不其然的放棄了自己的戰斗模式。全振金的精英維京人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列裝一線部隊的改用復合裝甲作為防御的維京人，夷國人用它取代了老式的坦克。與此同時，仿制自離騷的單兵作戰裝置開始出現在戰場上。

核心科技都有所突破的兩國，不約而同的把不列顛的戰場變成了新式武器的試驗田。

看著戰報中羅列出來的雙方武器，想像著此時不列顛的處境。程沖滿懷惡意的猜測著，此刻不列顛那個長得像圣誕老人一樣的統治者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吧。

曾幾何時，不列顛可是土球第一強國，作為引發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存在，不列顛光輝的時候殖民地遍布全球，對土球的影響力還要高過現在的夷國。而如今，因為夷國的野心，不列顛群島淪為戰場。縱使交戰雙方都恪守戰爭公約，只對軍事目標發起攻擊。但戰火燎原，隨著大量資源被軍隊征用，隨著大量的地盤因為交戰而封鎖，不列顛的現狀和未來是完全可以預見的，經濟倒退，民不聊生，不外如是。

這幫因為這樣那樣原因而被夷國綁上戰車的老牌列強，開戰初期還坐著代理國戰爭、圍觀看戲、格局洗牌的美夢。卻沒想到這場戰爭進行的會是如此極速而劇烈，附屬國在雙方下場的第一時間就被打殘。戰火隨即燃燒到他們這些盟國的國土上。現在，他們更是要變成流亡政府了。

因為，邢鐘所說的勢均力敵沒有出現。還記得在程沖作為班長的最后一戰么？昏迷之前的那則廣告，竹節蟲。得益于全自動兵工廠陸續的投入生產，得益于秦國戰前占據全球半數以上的鋼鐵產量。秦國的爆兵速度再次獲得飛躍提升，以至于單兵裝置的生產線都快要產能過剩了。這邊產能過剩，那邊夷國桀驁自私的元首布朗還在拿盟友當炮灰，不列顛戰場上的各國戰士就像是后娘養的，這樣的軍隊自然毫無戰斗意志，節節敗退。

當然，也不總是好消息。不列顛戰場上有一個精于特種作戰的維京人小隊，尤其熟悉秦國班組的作戰模式，靠著機甲的強大性能四處流竄，一擊即走，給秦軍的散兵作戰帶來了很大麻煩。而前幾天從俘虜的口中驗證了那個讓人憤慨的真相，這個維京人小隊正是由叛逃的秦軍班組所率領。

說起來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很多年以前，秦國和夷國之間有過一次大規模的戰爭。那場戰爭中兩國的軍隊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被優勢裝備打的焦頭爛額的秦軍從此得了火力不足恐懼癥，正因此秦國之后不停擴大自己的產業規模，注重于正面火力投送和優勢裝備普及。也正因此，戰爭開始后第一項研發成功的就是便宜且高產的離騷。

當時的夷軍也在被秦國賴以成名的運動作戰打的潰不成軍，從此開始強調注重個體作戰能力。強調速度與防御，造價高昂的曙光女神和維京人都是這個精英至上理論的產物。

而更有意思的是，隨著戰爭的發展。注重正面攻堅的秦國又開始了分散包抄的游擊作戰，而信奉精英個體的夷國也開始拾起步坦協同、步步為營的老本行。

收回發散的思緒，繼續閱覽戰報。秦國這邊，傳統的火藥武器逐漸被淘汰。多種規格的電磁武器已經更換到戰士手上，像是離騷兩側掛載的機炮已被兩挺小型化的電磁炮所取代。與其說是炮，更不如說是槍，因為科技進步，因為能源有限，離騷上的電磁武器將小型化做到了極致，科幻電影中的高斯步槍已初具雛形。同樣的，對面的夷國也開始裝備上樣式眾多的離子大炮。

機甲、高斯步槍、離子武器還有像UFO一樣的曙光女神，升級過后的戰場有如科幻大片，發出這樣感嘆的程沖，渾不知自己在作戰時頭頂金丹駕馭飛劍的畫風有多么離譜。

不過，武器彈藥升級換代，防御設備卻未能跟上腳步。不論是電磁武器的彈丸還是離子炮的離子束都難以防御。不像大型設備還能憑借著厚實的裝甲抵擋一二，短兵相接的基層戰士們生存率不斷降低。

所以現在戰士們的生命也像大片中被輕易摧毀的CG建模一樣消逝了。

今天戰報的最后，就附有一份6365人的死亡名單。

r1t28班：閆大年、商淼淼、張之清、周宗輝、靳志強。

r1t36班：何善澤、林友孚、李為乾、李為坤、卓賢。

r1t99班：張伯雄、閆國偉。

……

r6u89班：侯剩勇。

……

“嗬。”沉默良久，程沖有點想笑。

“猴子，你這倒霉催的。連著兩次被維京人追著砍你都沒死。我還以為你小子跟我一樣福大命大，這次怎么就栽了呢……”

大腦撕裂般的抽痛，如果不是沒有身體，程沖此刻很想去喝杯酒。

咚咚咚。

維生裝置被敲得叮當作響，程沖從虛擬空間中退出來，看到了坐在邊上的楊忿將軍。

“你之前的隊友犧牲了。”剛剛做完戰報總結的楊忿將軍一臉疲憊。“聽說你倆一直挺熟的？”

“是啊，高中時我是他睡在上鋪的兄弟。”程沖笑到。

“想開點，你兄弟下去過好日子去了。”

“那我可得給他多燒點錢。”

“嘁。”聽出程沖強顏歡笑的楊忿翻翻白眼，“看出來了吧？這應該是最后一次用散兵戰術的戰役了。本來散兵戰術就是應對曙光女神的產物，用老祖宗的話這叫劍走偏鋒。只不過咱們比較牛逼，劍走偏鋒結果一走就走了五年。所以程沖啊，趕緊成長吧。沖鋒在第一線的你，匯集了最先進科技設備的你，你的指揮能力越強，我們戰略意圖就可以實施的越高，戰士們的存活率就越高。”

起身剛要離開，似乎又想到什么，楊忿扭頭告訴程沖，“應該這兩天你的機甲就能送回來了，到時候直接去張章那里報道吧。聽說他那邊有差事給你，好像研發出了個什么海戰模塊，雖然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方法應對曙光女神。不列顛戰役即將結束，要想遠攻美洲大陸，海面作戰可是繞不過去的一塊。”

等到機甲回歸，來不及體驗機甲武學的程沖，迫不及待的趕到張章所在的另一座城市。

“我們決定繞過海面作戰。”

見面后張章的第一句話直接讓程沖進入了自閉模式。

張章被程沖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對方有曙光女神啊，在海面作戰不是給對方放靶子么？要能打早就打了，哪里會等這么久。”

“總之，在找到高效精準的摧毀曙光女神的武器之前，海面作戰就是空談。不過，”張章話鋒一轉，臉上又浮現出招牌的神秘微笑。

“走著，帶你好好參觀參觀。”

程沖：？？

怎么又要參觀？你特么覺醒超能力之前是干導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