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果循環
- 僵尸之周小魚傳
- 王竹靈
- 3538字
- 2020-09-13 01:20:40
月光滿,行盡頭,時辰到!周小魚的血衣突然從底部燃起火來,周小魚低頭一看,意識到血注到了中心點,自己即將功德圓滿。于是看向楊朝,飛奔幾步,撲向楊朝的胸懷,將血衣反過來罩住楊朝的上半身,順勢將兩個袖子打個死結,楊朝兀自在血衣中掙扎亂撞,尸氣受限于血衣的鎮壓,極陽之火迅速竄上頭頂周身,楊朝被火焰團團包圍。
周小魚半跪在地上,面目冷峻,赤瞳閃爍,看著火光中楊朝的剪影,曾經的所有濃情蜜意,即刻起將灰飛煙滅,一切都結束了!
熊熊之火仍在燃燒,楊朝的哀嚎響徹天外,突然,大火之中,久違的聲音凄厲的呼喊:“周、小、魚!”
這是楊朝的聲音,周小魚已亡的軀體莫名一震,瞳孔的湛紅迅速退卻,好似沉睡后的蘇醒,死亡后的重生,周小魚的眼里開始留下眼淚,胸中結的一團尸氣,開始上下竄動,周小魚不自覺開始喘息,淚眼迷離的盯著楊朝的尸身緩緩坍縮成一堆灰燼,枯枯的心臟逐漸開始跳動,再次體會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周小魚仰起頭,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隨即,直直的仰倒在平地上,眼閉口合,再也沒有了聲息。
吳歧在樓頂天臺,肩膀顫抖,手扶額頭慟哭起來,傀儡僵尸王一死,吳歧立即被反噬,噴出一口鮮血。
樓下早已篝火燃燒,眾道長圍在火堆旁念著超度符語,眾道徒不斷的將遠處僵尸的尸體扔進火堆。
這一夜,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此生難忘,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重生的黎明,多少壓抑的過去渴盼著釋放,多少仇恨就此消亡,多少輾轉和多少頹唐。
冬天來了,寒風徹徹,積雪皚皚,僵尸王一死,如平地驚雷,人們奔走相告,口耳相傳,慶祝僵尸王之死,祭奠周小魚的無畏犧牲。
周小魚的豐功偉績傳遍大江南北,甚至有人為其樹立豐碑。
人們燃燭放炮,歡呼雀躍,本以為這是新的開始,不想卻是災難的降臨。
僵尸王一死,本該群僵無首,各個攻破,不料卻是僵尸之患的全面爆發,許多僵尸修煉已極,沒有了僵尸王的鉗制,各個另立山頭,各自為王,一個僵尸王倒下了,諸多的僵尸王便崛起了,災難如人體壞疽,面積越擴越大,沒有良藥,便一發不可收拾。
大雪冰封,行人寥寥,路上一行腳印,只有左腳和兩排圓點。一個拄著雙拐的道人,艱澀的向前行著。
進了一家面館,點了一碗熱面,道人緩緩的坐下,并攏雙拐,擺在了一邊,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鄰桌三個漢子,酒足飯飽,茶余飯后,轉頭見到一個瘸腿道人吃面,有感而發,悠閑地交談,一個寸頭方臉,表情嚴肅,對另兩人說:“這世道變化,真難琢磨,忽然鬧起了僵尸,老道振興了。”
那道人聽見關鍵詞,并未理會,繼續吃面。
另一個門牙外漏,臉色蠟畫的瘦子,接應說:“提起這個,我有個納悶的事,這老道都是男人,怎么最后成全了個女英雄,這周小魚是何許人也?”
聽到“周小魚”三個字,那道士雙耳一立,手上的筷子頓了一頓。
只聽第三個胖臉圓眼漢子說:“這周小魚是個道姑,天外仙客,專門就是來滅僵尸王的,據說僵尸王一滅,周小魚連尸首都升天了。”
“少在這神神道道的胡說,”方臉漢子斥道:“哪那么多神啊,鬼啊的。”
圓眼漢子立馬反駁:“你看,你別不信,僵尸都能橫行,鬼算什么,有鬼就有神仙。”
齙牙漢子一聽,連連點頭,說:“對對對,我聽說,咱們臨市有個鬼城,活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那里整個城市都變成了僵尸城,半夜鬼哭狼嚎,全是無辜喪命的冤魂,已經被治僵辦封鎖了。”
方臉漢子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瞪著牛眼,大聲說:“那道士也都是干吃白飯,打了這么長時間,僵尸還越打越多,那不純屬濫竽充數,趁火打劫嘛。”
圓眼漢子一揚手,白了方臉漢子一眼,說:“你說的輕巧,那么多僵尸,打的過來嗎,僵尸不死不傷的,道士可都是血肉之軀,”
“可算了吧,”齙牙漢子按住圓眼漢子的手,認真的說:“那群道士自己還私底下養僵尸呢,錢都讓他們劃拉自己腰包去了。一個個面善心狠,讓一個女人枉死殺僵。”說著斜了一眼那道人,加了一句狠話:“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啊。”
聽這三個漢子百無禁忌,大談特談,周圍人都偷眼瞧那瘸腿道人的反應。那道人手中緊握雙箸,咬著牙關,終于忍無可忍,“啪”地將筷子砸在桌上,支撐起身子,指著那三個漢子暴怒著說:“別人在前方打仗,你們在后方抱怨,你們算什么男人,聽風即雨,婆婆媽媽。”
方臉漢子拍案而起,反指那道人,大聲質問:“你算什么東西?你能耐送死的怎么不是你?怎么是一個姑娘?我們婆婆媽媽,你還瘸腿呢。你以為你也穿個道袍,你就能沾到英雄的光了?”
那道人拿過雙拐,支在腋下,用拐捶地,大聲吶喊:“我這條腿,就是被僵尸王打斷的。”
三個男人仍自不信,齙牙男人問:“那你說說你叫什么?哪門哪派?”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無愧于心,”那道人字字真切,說:“我是司真道,羅宇道長!”
兩個漢子立時哄笑,齙牙說:“沒聽過,你倒很會編瞎話。”圓眼男人卻雙手亂揮,急忙說:“我聽過,羅宇道長是個編外道人,不在什么官方名錄里,但是在民間卻名聲在外,也算小有名氣。”另兩個漢子滿臉狐疑。
羅宇甚為心寒,悲愴的說:“我走南闖北打僵尸,遇到危險,從不顧忌自己性命,護百姓周全我從未含糊過,也從來沒索取過一分一文,我道徒戰死,不明不白,我在外以性命相抵,卻窮困潦倒,他們陽奉陰違,卻趾高氣揚,養尊處優。我恨世事對我不公,如今連我一心保護的你們,也怨我挖苦我。你們憑什么啊,都憑什么啊?”
羅宇越說越激動,雙拐不住的捶地,周圍人冷漠的看著這一切,都一言不發,兩個漢子心下稍緩,心知語言太過,但又放不下面子,口中仍是嘟嘟囔囔,圓眼漢子從中調和,立即站到羅宇身側,恭恭敬敬的一拜,勸了幾句,羅宇盯著那兩個漢子,終是怫然而去。
羅宇離開面館,心臟氣的不斷的撲騰,拄著雙拐,徐徐的回了道觀。
正往里走,幾個師兄弟帶著小道徒正乘車往外趕,羅宇心知是忙著治僵辦的事,沒空理會,自己便不好打擾,不出所料的沒聽到呼喚或者寒暄,幾輛車從身邊迅速駛過,羅宇頭也不抬,只得繼續往回走,只見兩個師弟從院里出來,有說有笑,心情很好的樣子,羅宇心生好奇,便展開笑臉,大聲招呼:“師弟,什么好事這么開心?”
只見兩個師弟迎面走過,聽問,頭也沒回,隨便應了一句:“哦,沒事。”然后擦肩而過。羅宇的笑臉仍自掛在臉上,卻似撞擊在冰山上,于是緩緩放了下來,垂著臉一路回到寢室。
本來想要洗個熱水澡,發現水也是冰的,在浴室喊幾個小徒弟的名字,無一應答,只好作罷。
自從斷腿之后,羅宇的生活一落千丈,從前的待遇都逐漸取消了,自覺是個廢人,廢人怎么會有人愿意理睬呢?羅宇感覺這間屋子蓋多少被子都冷的要命,從未有過的感到如此孤立無援,整整一夜輾轉難眠,久久不能合眼。
“我要舉報!”
警局內忙忙碌碌的警察同時向聲音來處望去,一個滿身白雪,面容憔悴的道人,拄著雙拐站在中央,那是羅宇瘦削的身影,顫抖在寒風中。
一個警察接待了他,互相落座,警察語氣和緩的詢問:“請問您要舉報誰?舉報什么內容?”
“我舉報這場僵尸之患的始作俑者,真正元兇!”
聽到這話,屋內所有警察齊齊的看向這個干瘦的道人。警察定了定神,淡定的記錄著,并發問:“是誰?”
羅宇態度鐵正,表情嚴肅,義正言辭的說:“治僵辦總管,吳歧!”
在場所有人紛紛向羅宇投來驚異的目光,警察面露狐惑,鄙夷的詢問:“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司真道,捉僵道長,羅宇!”羅宇說完,眼神空洞,悵然若失。
警察提醒說:“請問您有什么證據?”
羅宇從衣兜里抽出一封信,將信推到警察面前,信上留有“周小魚親啟”的字樣,這是楊朝生前寫給周小魚的遺書。
羅宇義憤填膺又略帶傷感的回答:“我也曾是捉僵道士,并曾在吳歧的住所落腳,與吳歧的徒弟,捉僵的英雄周小魚搭過伙伴。我知道吳歧所有養僵尸的證據,都在他住所的地下室,你們大可以派人去徹查。”
羅宇將所知道的一切,對警察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
警察一邊記錄,一邊訝然,心臟“砰砰”直跳,此事絕不簡單,能不能立功,就看這一遭了。隨后立即組織小分隊立案偵查,進行全面的證據搜索,這是此事件立案調查至今終于有了新的發展。
吳歧的舊別墅內,地下室殘留的痕跡,以及吳歧養僵尸所做的記錄,包括往來購買養僵尸所需的物品,棺材,犬只,烏鴉,等等均被記錄在冊,通過對交易對象的走訪,吳歧養僵尸證據確鑿,另外吳歧在治僵辦在職期間,與上星道徐百卿道長利用權勢,暗度陳倉,攪亂市場秩序,暴斂錢財,與徐百卿道長被同時批捕。
由于吳歧制造僵尸之患案件告破,被政府革職,治僵辦領導之位,懸而未定,其他四區管理者,東區吳子廖卸任,西區清冷淵不愿強出頭,南區茅山九鶴不感興趣,北區朱世鴻朱青山兄弟二人,選誰都難以平衡,只得暫時由司真道羅宇接替。
司真道道長羅宇舉報有功,助警方破獲了僵尸之患的大案,政府授予了司真道一等功,大肆為司真道修建道院,羅宇心系百姓,治僵有功,身殘志堅,授予羅宇一等功臣享受政府待遇,更為捉僵犧牲的道徒追加功績,入土為安。
幾個月后,吳歧、徐百卿,貪腐數額巨大,情節嚴重,影響惡劣,被判死刑,沒有提起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