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信息發(fā)出去,許靜深的心還是懸著,他不停地繞著車子轉圈,等待著對方的回復,可幾分鐘過去了,手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雖然山風習習,但他的額頭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一層細汗,自從出道以來,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手指一直懸停在那個號碼上面,但始終沒有按下去,他記得那個約定,無論如何都不能打電話,只能通過信息聯(lián)系,可對方卻在這么緊要的關頭靜默,讓他恨不得立刻撥通這個號碼,這時,身后響起了一個長長的汽笛聲,緊接著是一個急剎車的聲音,還沒等許靜深回過頭查看究竟,一個年輕的,囂張的聲音已經(jīng)傳到了耳朵里,
“喂,該死的,怎么把車停在這里,找死不能換個地方嘛!趕緊給爺爺滾開,再擋著路,我直接讓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許靜深聽著身后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把手機放在了夾克兜里,慢慢地轉過身來,他現(xiàn)在整個人被心火燒的幾近崩潰的邊緣,急于找到一個突破口發(fā)泄出去,只是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送上門來,
“喲哈,還在磨嘰,六毛,給他點顏色看看,讓我看看你的男人本色!!!”
一個尖細的女聲伴隨著惱人的重金屬音樂籠罩在這一段山路,許靜深皺了一下眉頭,他已經(jīng)看清楚對面的情況,一輛敞篷跑車停在自己車子的另一側,車子里坐著一個穿著暴露,頭發(fā)五顏六色的年輕女人,正在隨著車里的音樂夸張地扭動著自己的身子,看到許靜深看向她,她還不屑地沖他豎起了中指,而另一個正在迅速接近自己的男人,哦,不對,確切地說應該是男孩,看樣子只能是高中生,穿著一件帶鉚釘?shù)亩虋A克,嘴唇上打著兩個唇環(huán),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揮舞著手里的一根棒球棒,
“你給我去死!”
眼看著球棒就要砸到那個男人的頭上,男孩的眼睛里充滿了暴虐的興奮,可他忽然覺得眼前一花,而在下一秒,他就整個人被掐住喉嚨拎在了半空中,
女人也停止了扭動,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的畫面,那個看起來不怎么健壯的男人,正在用兩只手將自己的男朋友拎在了空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就是你們這種家里不知道有幾個臭錢,年紀輕輕地就開始浪費自己有限的生命,這樣的生命,還不如直接結束的好……”
許靜深冷冷地說道,一雙不帶溫度的眼睛半瞇著盯著男孩,男孩的眼中此刻除了驚恐,還是驚恐,他的喉嚨被扼住,球棒早就扔在了地上,他使勁用手去掰卡在脖子上的那雙手,可那雙手就像是鐵箍一般,紋絲不動,強烈的窒息感傳來,他感覺到體內(nèi)的力量正在迅速消失,他聽到了許靜深的話,他從未感到死亡離自己如此的近,
“不,不,我不想死,求,求,求求你……”
男孩的眼淚似乎讓許靜深很滿足,體內(nèi)的戾氣差不多消耗完了,手一松,男孩摔倒在地上,使勁地呼吸著平時一點不在乎的空氣,許靜深拍了拍手,俯下身,看著男孩低聲說道,
“下次囂張的時候,要看清楚對象,沒有那個資本,就夾起尾巴。你玩不起的,好自為之吧……”
男孩抬頭對上了許靜深的眼睛,又迅速低下了頭,渾身瑟瑟發(fā)抖,不敢吱聲,
“滴滴滴!” 一陣短信鈴聲響起,許靜深一愣,連忙從兜里拿出手機,上面顯示了一句話,“老地方,晚上8點,不見不散!”
他長吁了一口氣,丟下男孩,轉身上車,揚長而去。
“六毛!怎么這么快就趴下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吹噓自己的武力嗎?快起來!” 奔馳車里的女人尖叫著從車里跑下來,從后面狠踢了一下男孩。
而男孩只是趴在地上,不停地嘟囔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簡直是就不是人的眼睛……太可怕了……”
“張局,這個是從醫(yī)院帶回來的監(jiān)控錄像,附件幾個區(qū)域的意義不大,他們的系統(tǒng)那天晚上正在調試,數(shù)據(jù)沒有保存,還好正對著太平間的數(shù)據(jù)是完整的,”
祁偉氣喘吁吁地將手里的一個錄像帶交給張明,張明扔掉手里的煙頭,接過帶子,直接在技術科的電腦上播放,
很快鏡頭里就出現(xiàn)了太平間的景象,冷白的燈光下,房間里的一切都是靜止的,祁偉突然伸手指了一下屏幕的右上角,張明看過去,那里是一個臺子的大半部分,上面被一席白布蓋著,從輪廓看,布下面應該蓋著什么東西,聯(lián)想到明輝的口供,那應該是停放在停尸臺上的林安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屏幕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就在祁偉忍不住要快進的時候,屏幕的右下角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晃動的光影,緊接著,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屏幕里,
“這個應該是明輝,我認得他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勢!” 祁偉肯定的說道,張明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屏幕左下角,那里的時間顯示 “23:08:53”
人影走到了屏幕的中央停住了腳步,開始環(huán)顧四周,當他的臉轉過來時,張明終于看清了他的臉,正是下午傳喚過來的明輝,只是這個明輝的臉色有些緊張和蒼白。
時間顯示為 “23:09:50”
明輝開始向臺子走過去,在臺子一米左右的距離站住,因為攝像頭的角度是固定的,張明只能從錄像中看到明輝的雙腿,腰部以上的部分已經(jīng)超出了攝像頭的覆蓋面積,無法看到,張明皺起眉頭,這樣就無法看到明輝手部和臉部的情形,無法推測此刻明輝在做什么。
時間顯示為 “23:10:45”
明輝還是一動不動,張明一度以為錄像卡住了,他看了一下屏幕里的時間,正在不停變化的時間表示,一切正常,
此刻,時間顯示為“23:12:03”
“他到底在做什么?” 祁偉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因為案發(fā)當晚祁偉在辦其他的案子,并沒有參與到監(jiān)控視頻的調查,所以,現(xiàn)在他也是一頭霧水。
話音剛落,就像是為了配合祁偉一樣,屏幕里的明輝動了,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竟然向臺子彎腰,回想起上午的筆錄,明輝是在向臺子鞠躬。
“這點倒是和口供吻合……” 祁偉一邊翻看這筆錄,一邊嘟囔著,可下一秒的影響卻讓他目瞪口呆,
屏幕上正在不停鞠躬的明輝毫無征兆地忽然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而臺子上的白布也掉在了地上,臺子上面什么都沒有,然后,畫面恢復了一片靜止……
時間顯示為 “23:13:23”
“發(fā)生了什么?”
張明立刻反復查看這幾秒的畫面,結果卻很失望,除了明輝,他們沒有在畫面中發(fā)現(xiàn)任何其他活動的人或物體,明輝那個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無法解釋……
張明讓祁偉記錄下了這個詭異的時間點,繼續(xù)播放后面的視頻,
十分鐘后,明輝才從地上捂著腦袋爬了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空著的臺子,緊接著手足并用地跑出了攝像頭的范圍,看樣子被嚇得不輕,
視頻到此結束了,時間定格為 “23:25:05”
“這太不可思議了,明輝說的竟然是真的?” 祁偉大呼小叫起來,
“你接到報案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檢查過錄像么?” 張明有些不滿,頭也沒回,然后讓技術員反復地播放那段詭異的時間。
“當晚不是我?guī)ш牐麄兪窃卺t(yī)院的保安室里現(xiàn)場調看,可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 祁偉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是他的失職,他無話可說。
張明沒再說話,只是繼續(xù)盯著屏幕尋找細節(jié),可是他的無聲卻讓祁偉感到巨大的壓力,背后的衣服漸漸濕透了,
畢竟市局的技術手段有限,憑借肉眼無法一幀一幀地從視頻中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張明嘆了口氣站直了身體,指著錄像說道,
“立刻送到省廳,讓省里的技術專家來一幀一幀的查,這里肯定有問題……,而你嘛……以后再說,”
祁偉不敢直視張明的眼睛,他低下頭,等著挨罵,這個老頭可是他們省刑偵系統(tǒng)里的神話,也是作風最嚴格的典范,他不由得暗罵自己應該提前做好功課。
“還愣著干嘛?趕緊帶隊再去一趟中心醫(yī)院,把那里所有可能發(fā)現(xiàn)的監(jiān)控錄像都調出來,就針對同一時段的內(nèi)容,給我認真的查!還有,對太平間里里外外再給我掃一遍!這次不能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是!”
祁偉很快消失在技術科門口,張明并沒有對祁偉有多少苛責,他明白在沒有先進技術的支持下,任你有再多的經(jīng)驗,都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現(xiàn)線索,他只是不滿意祁偉的工作態(tài)度,在來之前,省廳的人都對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大加贊賞,所謂,期待越大越嚴格,他還是希望這個年輕人可以多磨練一下。
而此刻,這個案子確實比他想象的要詭異,什么情況下,人會無緣無故的忽然跌倒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忽然受到重擊,可從視頻中張明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在明輝的附近,雖然,明輝的頭除了趴在地上的那個時段,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畫面之外的,另外,從明輝站立到趴在地上,前后的時間戳幾乎是秒級銜接,不可能有被剪接的可能,
“你到底是藏在哪里了呢?”
張明盯著定格的畫面陷入了沉思,畫面中,明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