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果然是慧子,這說明她至少表面上是安全的。
“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嗎?”
“嗯,我想和你見一面。”
“有什么話不能在電話里說?”
慧子那邊沒有回答,江湖考慮了一下,問道:“在哪兒見面?”
“富德羅港,我租了一艘快艇。”
這是個小魚港,兩人約好了見面的時間,江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動身了。
到了時間,江湖并沒有著急上船,而是在港口周圍的幾個制高點巡視了一圈,除了站在一艘小型游艇上的慧子,他連個漁民都沒有發現,這種情況其實很不正常,但是出于對慧子的信任,江湖還是現身上了船。慧子將船駛離了港口,在距離海岸兩公里的地方拋下了船錨。
“江湖,我們認識有十二年了吧!”
江湖發現慧子最近性情大變,就像和以前換了一個人似的,他點了點頭:“嗯,快十三年了,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你。”
“每個人心里都有秘密,每個人也有自己割舍不掉的那份執念。”
兩人坐在船臺上,慧子把頭輕輕的靠在江湖的肩膀上:“你是我的執念,我很想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和你分享,但是你從來都不問。”
江湖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慧子很喜歡他。也許真的是太熟了,他實在無法評估慧子在自己心中是個什么位置,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慧子,你讓我感覺很陌生,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哪怕你以前在我面前的一切都是偽裝,但偽裝了十二年,就不要改變了。”
“那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江湖不敢看她的眼睛,答道:“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從不問你,但我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你,就算偶爾被你坑了,也是我喜歡的相處模式。不是我犯賤,而是習慣使然。”
慧子起身,把江湖也拽了起來,面對面的站在船頭。
“江湖,如果我和薩琳娜必須有一個去死,你選誰?”
江湖也曾經在心里想過類似的問題,但他沒有答案,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慧子沒有得到回答,繼續問道:“你會永遠相信我嗎?”
江湖煩躁的擺了擺手:“你今天怎么回事?哪兒來這么多問題?簡直是莫名其妙。”
慧子咬破了嘴唇,蒼白的俏臉把嘴角的鮮血映襯的愈加鮮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最后一個問題。”
江湖心疼的把她擁在懷里:“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永遠相信你。”
說完這話,江湖突然感覺左胸口頂住了一個冰冷的東西,他放開慧子,并沒有看那把槍,眼中也沒有恐懼,只是帶著疑惑。
“嘭”
清脆的槍聲驚跑了繞著游船飛翔的海鷗。也驚醒了正在家里留守的克魯斯。
“爸爸,你的樣子好嚇人。”
“閉嘴,不然我把你做成烤雞。”克魯斯不安的走來走去,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它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視線拉回游艇,江湖和慧子的距離太近,子彈輕而易舉的穿透了江湖的身體,巨大的動能帶著江湖的身體向后飛去,在中槍之前,江湖看到了慧子悄無聲息的淚水,也讀懂了她的嘴型,那只有三個字,表達了兩個信息。
“船底,逃!”
江湖落水了,要不是冰涼的海水讓他保持了清醒,那突如其來的痛楚就能讓他陷入昏迷。
多年以前,江湖曾經在完成了一次很難的任務之后,吹噓自己的能力,說他天賦異稟,慧子不信,然后江湖就把慧子按在了自己胸口,那時候慧子就知道,他的確和常人有所不同,因為他的心臟在右邊。
不但如此,那顆子彈也是經過打磨的線形彈,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如果是普通子彈,彈頭會先在皮膚上留下一個小孔,進入人體之后震蕩翻滾,從背后穿出時,那將是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
江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電視劇里那些中了好多槍還能繼續戰斗的英雄都是騙人的。
落水之后,江湖強忍著疼痛游到了船底,很快發現了兩個把手,扳動把手,船底就露出了一個圓形的洞口。
江湖從洞口里爬進了底倉,把洞口封好,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沒辦法,胸口的貫穿傷實在是太疼了,反正也不丟臉,咬牙切齒的憋著給誰看?
慧子既然提示他來到這里,當然不會沒準備。醫藥箱、鈔票、氧氣瓶和潛水衣、兩沓鈔票還有一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除此之外,墻壁上還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
江湖,天幕的勢力你根本無法想象,不要使用以前辦過的任何假身份,包括用那些假身份注冊的銀行卡和電話號碼。逃離之后盡快趕往非洲或者中東的戰亂之地,那里是天幕勢力最薄弱的地方,隱姓埋名度過余生,我會過的很好,不要再來找我。
慧子的字跡很潦草,看得出來,她當時留下紙條的時候很匆忙。
江湖也直到此刻才知道了那個組織的名字。他迅速把傷口進行了處理,然后給自己打了一針嗎啡,還好當時距離慧子相當近,要不然那槍口只要再往下一點就會傷到肺葉,那可麻煩大了。
穿好潛水裝備,江湖最后掃了一眼炸彈的倒計時,打開閥門離開了游艇。
不大一會兒,海面上了一朵小型蘑菇云,炸彈的威力不小,那艘游艇瞬間被撕成了碎片。
距離爆炸地點二十公里之外,有一艘隸屬于Y國大西洋艦隊的導彈驅逐艦,本沙明就在這艘軍艦的指揮室里。從衛星監控中看到了江湖落海,游艇爆炸,他才從椅上站了起來,對一旁扛著中校軍銜的艦長說道:“讓導彈放棄鎖定吧,看來那個姑娘已經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只是可惜了一個優秀的盜賊。”
富德羅港,慧子從皮劃艇上下來,就看見了幾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等在岸邊,她沒有感到驚訝,一言不發的鉆進了汽車。半個小時候,慧子被帶到了一座別墅的地下室內。
“7771,你已經有行動證明了信仰的堅定,但是你的忠誠也曾經有過不可饒恕的動搖。”地下室里,一個黑袍人從電腦里調出一份錄音。那是慧子規勸江湖放棄任務時被錄下來的。
放完了錄音,黑袍人繼續問道:“7771,你需要進行申訴嗎?”
看到慧子搖了搖頭,黑衣人從桌子上拿起一把鋒利的匕首,走到慧子身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因為你的動搖,裁判所授權于我,剝奪你享受陽光的權利,保留你自由呼吸的權利。”
“江湖,只要我活著,我就永遠是你的底牌。”這是慧子的心里話,就算匕首已經刺破了臉頰,慧子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感謝主的仁慈。”
行刑完畢,那黑袍身后走來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出一個注射器,給慧子打了一針。
慧子還以為是嗎啡或者消炎藥一類的東西,沒想到注射完畢,她就陷入了昏迷。
等慧子昏過去之后,醫生脫掉了慧子的褲子,在她小腿內側劃開了一道兩公分長的口子,又忙活了一陣,才將傷口縫好。
“種好了?”黑袍人問到。
“嗯!”醫生點了點頭:“放心吧,干這活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會昏迷七天,靠葡萄糖維持生命,我的藥效果很好,第三天的時候傷口就會愈合、拆線,她醒了之后什么都不會知道。”
和慧子一樣陷入昏迷的還有江湖,他勉強爬到了一處礁石密布的海岸,就徹底沉入了黑暗,因此,他錯過了一次重要的約會。
凱旋門下,薩琳娜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爬高,最后看著霓虹一盞盞點亮,車流在慢慢減少,薩琳娜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美麗的小姐,您需要買一朵花嗎?”
薩琳娜暗淡的眸子猛然間亮了起來,她回頭一看,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手里拿著一大堆玫瑰。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玩笑,那位先生應該讓你給我送來郁金香。”這一天的等候,薩琳娜心中無數次想過見到江湖之后要說什么,從最初的生氣,到憤怒,再到惶恐,當聽到了“花”的時候,她心中只有控制不住的期待。
小女孩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薩琳娜:“我不知道什么先生,您真的不需要花嗎?”
薩琳娜搖了搖頭,疲憊的靠在了墻上。
“小姐,已經很晚了。”
如果江湖現在出現在丁香面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拔槍就射。
“再讓我等一會,就一會……”
此時的江湖才剛剛醒來,他的傷口發炎了,而且腦子很疼,現在必須找一個很舒適的地方養傷,還需要一個好大夫。
當天晚上,他就找到了一個環境不錯的私人診所,但是他并沒有馬上進去看病,而是在診所外面觀察了兩天。
第三天早上,因為傷勢持續惡化,已經處于高燒狀態的江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觀察下去了,是死在診所外面?還是死在診所里面?區別并不是很大。所以那診所剛剛開門,他閃身就闖了進去,回手將門鎖上,然后脫掉了上衣,露出了左胸已經化膿的傷口。
“蒂姆羅斯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蒂姆羅斯心頭一驚,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護士還沒有上班,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江湖冷聲道:“你的妻子名叫琳達,你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名叫露西妮,她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安全,這都是因為有我的兄弟在暗中保護,我的兄弟是個好人,就是精神有點問題,如果有一段時間看不見我,天知道他能干出些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蒂姆羅斯開了這么多年私人診所,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他很清楚只要他不報警,妻兒就沒事,而且別問東問西的,管住自己的嘴巴,這幫暴徒就不會吝嗇,還比警察講信用。
果然,治療還沒開始,江湖就先往桌子上扔出了兩沓鈔票。
知道了老婆孩子已經“被保護”,這位大方的先生還預付了高額診費,蒂姆羅斯就選擇性的遺忘了剛才的話,護士什么的自然可有可無,他一個人也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