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躲閃的目光不應該出現在動物身上，太人性化了。江湖可是在米國取得了心理學碩士學位的牛人，那種目光他很了解，往往是心里有鬼的“人”才會如此。

江湖努力調整著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很快就想到了測試的辦法。克魯斯不算笨，平時可以和江湖進行一些簡單的互動，這其中就有一項，克魯斯很在乎它的貓糧。

如果江湖很嚴肅的說，你明天的貓糧減半，克魯斯一定會齜牙咧嘴的喵喵叫，這不但是江湖懲罰克魯斯的辦法，也是他和克魯斯之間百玩不厭的游戲。

于是，在吃完面包片之后，江湖放下刀叉，佯裝不經意的說道：“克魯斯，你明天的貓糧減半。”

“鏟屎的，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過分。”克魯斯刷的一下子轉過了貓頭，眼中怒火勃發。

“我勒個去！”雖然有所猜測，可是真的聽到了克魯斯的回復，江湖還是被這種超出了人類接受范圍的詭異事件給嚇的翻到在地。

餐具自然是到處亂飛，桌子也翻了，牛奶貌似翻撒在了克魯斯身上。

“喵了個咪的！你想燙死本喵嗎？”狼狽的克魯斯飛跳而起，一躍就跳上了裝飾柜的最上層。

江湖連滾帶爬的后退到墻角，手指尖顫抖著指向克魯斯。

“你……你是什么物種？你把克魯斯怎么樣了？”

克魯斯翻了個白眼，一邊甜食爪子上的牛奶，一邊說道：“本喵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本喵會說話這種事實。所以本喵在說過了那句話之后就后悔了，結果你果然是這樣，太讓本喵失望了。”

“你……你……你妹的。”江湖“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被克魯斯嚇的，還是被它氣的，思維還處于混亂之中，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什么？你還罵貓？本喵養了你這么長時間，你就孝敬本喵一點吃食，還經常私自減免份額。今天本喵有點心事，所以才有些食不下咽，那是本喵省的，不是你克扣本喵口糧的理由。”

“喂……喂，我說鏟屎的，咱們有話好好說，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亂來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過來，一定會后悔的。救命啊，有人殺貓了。”

克魯斯正在長篇大論發泄自己的不滿，結果就發現江湖戴上了鐵絲手套，向它靠了過來。克魯斯對山娃子這個舉動太熟悉了，雖然以前它靈智未開，但記憶還是存在的，一旦自己犯了什么錯誤想要逃跑，江湖就會來抓它，并狠狠的處罰它。

剛開始，山江湖對克魯斯的暴脾氣了解有限，所以很快就受到了教訓，在他買了一副防抓撓手套之后，克魯斯的暴力反抗就不太奏效了，才開始學會走妥協加逃跑的套路。

折騰了不過3分鐘，克魯斯就被逮到了，它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帶著委屈，一眨不眨的看著江湖。

“你說你一只人類，竟然比貓還靈敏，還讓不讓喵活了。”

江湖手一軟，差點把貓給放了，他晃了晃腦袋，保證自己不要被克魯斯萌翻，聲色俱厲的問道：“你說，你到底是誰？”

“克魯斯.江！”

“嗯？誰讓你跟我姓的？”

“跟別人的姓，你干不干？”

“咦？說的也對啊。”山娃子欣慰的點了點頭，可笑容還未掛起，就僵在了臉上，轉而大聲咆哮道：“這不是重點，你告訴我，我是怎么聽懂貓語的，你怎么證明你是克魯斯，而不是讓貝斯特附身了。”

克魯斯試探著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個脖子上戴著好幾圈金色圓環，腦袋上還戴著金色發箍的女人？”

江湖一想，這還真跟貝斯特的形象比較符合，果斷的點了點頭。克魯斯一聽竟然是那個女人，馬上就嘚瑟上了。

“那女人竟然說她是神，還要讓我當她的仆人，我的天。你根本無法想象，一個連橘紅色毛發都沒有的人類，竟然要給我這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優雅的黑貓去侍候她，我簡直不敢想象她腦洞大到了什么程度。”

“然后呢？”江湖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然后當然是本喵言辭拒絕了她的請求，再怎么說，本喵也是鮮肉一枚，她是女人，接受了她的傳承，就木有小丁丁了，我寧愿去死。于是她就化成一蓬飛灰，消失在天地之間了。”

果然，貝斯特悲劇了，江湖都替她傷心，沉寂了上千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貓，結果還是一只思維比較開闊的現代貓，更可怕的還是一只公貓。

于是，江湖看到神像在桌子翻到之后真的化成了飛灰，他就徹底相信了克魯斯所說的話。

作為一名比較敬業的貓奴，江湖還是比較溺愛克魯斯的，但是對它一口一個“鏟屎的”這種稱呼比較氣憤。

“我說，你能不能別開口閉口就鏟屎的行不行？我養你也不容易，總要讓我感受一些好心情，對不對？”

“我是你養的？”克魯斯一邊慢慢的搖頭，一邊緩緩的后退，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難以理解、悲憤欲絕等情緒。

山娃子還想為自己的地位爭取一下，但是看到克魯斯這個樣子，他的頭越來也低，最后磕到了桌子上，腦袋彈跳了幾次，前額才徹底貼在了桌子上。

在貓的思維里，人類是它們的寵物，是它們養的才對，貓咪不斷的在人類身上蹭，就是在宣布主權，這只人類屬于我了。雖然克魯斯已經擁有了人性、人格，還會說人話，但它本身還是一只貓。

“你贏了，主子。”江湖感覺很無力，心好累，所以他不想抬頭。

“看在貓糧的份上，我這次就原諒你了，但是你半個月都不換貓砂是幾個意思？”

江湖端著貓砂，眼神中盡是迷茫，他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

“鏟屎的，你能不能快點走，這是餐廳。”克魯斯一爪捂著鼻子，一爪在空中揮舞著，也不知道是要趕跑空氣中的怪味，還是要驅趕江湖快點走。

竟然被貓給嫌棄了，江湖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克魯斯，又看了看手上的托盤，感覺這里面的翔都是自己的產物，而不是克魯斯的。

第六感格外靈敏的克魯斯馬上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氣，它想逃跑，可惜它的安全距離有點短，幾乎沒有超過江湖手臂的長度，所以被拎住了脖子就在所難免了。

被拎住半空中的克魯斯依然很淡定，它摸了摸下巴，才好像很艱難的下了一個決定，嚴肅的說：“鏟屎的確實不太好聽，那么鏟屎官江湖閣下，這個稱呼怎么樣？”

“我要是再聽到鏟屎兩個字，你就準備自己抓老鼠吃去吧。”

“小江，江哥，江大爺，咱可以不拿貓糧說事嗎？”

本來江湖以為，克魯斯可能是兩年多都沒有說過話，所以才特別喜歡這種通達的交流方式，然而事實告訴他，這絕對是想多了。

結果經過了短暫的接觸，江湖發現，克魯斯就是個話癆，并且不會好好說話，一條毒舌把他氣的半死。最主要的是，這家話什么都敢說，沒有的一點節操和底限。

十萬個為什么是怎么煉成的？江湖好像知道了那本書的作者有多淡疼。

“在本喵眼中，你的愚蠢和無知可以排在你們這個物種的頂點，無法被超越。”

江湖眼皮跳了跳：“一只比我丁丁長不了多少的動物也敢非議人類？”

“我再小，你的褲襠也裝不下，你要是有我這么大的丁丁，你說你沒藏東西別人都不信，過機場安檢都得脫褲子。”

江湖氣急敗壞：“好吧，我決定你下個月的貓糧全部減半。”

“374683，我想一定會有人對這個密碼感興趣，就算沒有……”克魯斯兩個爪子從屁股下面捧出一張銀行卡，嘿嘿笑道：“本喵自己也能用ATM機，買個貓糧什么的不是問題。”

江湖腦補了一下克魯斯去買貓糧的場景，那畫面太美，他想了一下就直打擺子。

在克魯斯用江湖的銀行卡密碼威脅他之后，江湖果斷的將克魯斯鎖進了籠子，對它的偷盜行為進行了強烈的譴責，并對克魯斯的后續行動表示嚴重關切。說完之后，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直奔教室而去。

江湖的悔意就別提了，如果讓他重來一次，他一定要把神像送給同班的棒子國同學。如此一來，那棒子國同學會不會變成女人他不知道，反正他可以聽懂棒子語了，豈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說，棒子語的適用面，怎么也比貓語廣泛吧。江湖也搞不清楚，為什么精通六國語言的他，就是學不會棒子語。

棒子國同學雖然很討厭，但也不常見，和以往差不多，那位棒子國同學沒有來上課。江湖的同桌也和以往一樣，看到他之后就會緊張的低下了頭，使勁的擰手指。

“早啊！慧子醬！”

“江桑，你改名字了？”雖然認識了好久，但是對于江湖這種調戲性質的親昵稱呼，水谷美慧子依舊會害羞的紅了臉。

江湖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導師讓我整理同級生存檔的時候發現的，我不是故意的！”越描越黑，其實水谷美慧子根本沒必要畫蛇添足一般的去解釋。

對于這個滿臉嬌羞的女孩兒，江湖還是本能的抱著警惕之心，誰讓他和她已經認識了十二年呢？

兩人同歲，第一次認識，倆人都是小屁孩，還是長輩帶著認識的。江湖就被騙了一塊玉，還欠了一個賭約，這塊玉本身到沒有給江湖留下什么印象，但是水谷美慧子那種無辜的眼神卻給江湖心里留下了大片的陰影，直到現在，江湖也不知道那塊陰影的面積到底有多大。

反正從那以后，江湖對任何裝嫩賣萌的女生都有了強大的抵抗力。

世事難料，兩年之后，江湖十歲，第一次上工，就圓滿的完成了任務，當他見到了接頭人的時候，表面上是欣喜若狂的，但內心是崩潰的。匆匆的交易了貨物，結果沒有仔細看，賠了一大筆錢，雖然老頭子沒說什么，但江湖始終沒辦法過自己那一關。

從那一刻起，江湖就無比痛恨雇傭童工的人，就算要雇傭童工，你用個男孩也好呀。像水谷美慧子這般，如同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女，不是應該藏在某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密室里慢慢養成嗎？

雖然是師傅的老朋友，但江湖對水谷美慧子的師傅，也就是狄野聰真的怨念依舊無比強大，他想著一定要買個布娃娃，上面要寫著狄野聰真的名字，然后每天睡覺之前用針扎一下。

布娃娃買了，還沒等寫名字呢，狄野聰真就掛了。很好，很強大，江湖對自己的怨念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江湖高興了3天，興奮之下超常發揮，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二個任務，結果接頭人依舊是那個女娃娃。

兩人約定，在芝加哥的一個公園的草坪里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