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她與長夢
- 昨天的我失去了你
- 燈泡的白光
- 2618字
- 2020-11-14 18:58:12
黑暗像是一種強效的催眠劑,讓人完全忘卻了固定時間的流逝。我每天面對著它,已然無法分辨出今天的日期。但午飯時吃的薺菜鮮肉餡餛飩提醒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即使簡歆沒有多余的祝福話語,可這是屬于我們姐妹之間的默契。我在黑暗中對于時間的概念,已經模糊到居然沒有發覺今天離事故發生有整整一個月了。
沒有祝福,沒有蛋糕,沒有鮮花,什么都可以沒有的生日也沒所謂,可這個生日沒有了柏宇,連我最愛的薺菜餛飩也變得食之無味。我嗅著屋子里的芬芳,想起每年生日柏宇都會送我玫瑰,想起他為我栽種的一后院紅玫瑰,還想起他捧著玫瑰單膝跪地許我一生諾言的那天。那天的回憶總是提醒著我,我是個殺人兇手,是個為了所謂名利,可以拋棄愛人自己茍活著的卑鄙小人。我忘不了,為了躲避狗仔偷拍,我竟然把柏宇手中的紅玫瑰奪過毫不猶豫地摔在地上,拉起他匆忙逃離現場,那刻他的眼神突然陰郁的讓人心疼。那天的我就像是個落荒而逃的士兵,我沒能緊緊抓住柏宇的手,讓他被丟棄在戰場上,成為了犧牲品。而這名利的戰場,本該死的人是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蜷縮著,無助地抽泣“對不起,對不起,柏宇”。
“那你愿意為他去死嗎”一個冷冰冰的老婦聲,她的聲音聽起來既陌生又熟悉,。
“誰”我轉向聲音的來處“你是誰,我認識您嗎”我總覺得這婦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我是誰不重要”老婦咳了咳說“你愿意為你愛的人去死嘛”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只要柏宇能回來”我緊緊地抓著床單,淚流進嘴里,那種苦澀就像是硫酸,腐蝕著我的心,令我的的心劇烈疼痛“可是,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可以救他,只要你死”那老婦人說的絕情,死亡被她說的輕而易舉。
我起身摸索著走近她身邊,踉踉蹌蹌險些摔倒,她抓住我的胳膊,讓我保持平穩?!拔椰F在是個瞎子,連死的資格都沒有”我對她說著,老婦下一秒狠狠地拉著我往外拖,“連死都不會嗎,我教你啊”我能明確地感受到她對我的恨意,可我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乖乖地被她拽著走,當我回過神時,我的耳邊灌滿了風聲,呼咧聲讓我不禁發抖。
“你記得一定要記得,知道嗎”老婦人在我耳邊叮囑,可我不知道她到底要我記得什么。
風吹得我顫栗,“你要我記得什么”我大聲地問她,這個奇怪的婦人。她把我的手臂掐的更緊了,再次強調“我要你記得,你現在記得的?!?
“然后呢,這樣就能救柏宇了嗎”我毫不客氣地反抓著她的胳膊。
“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下一秒,她放開我的胳膊,一股力量重重地推向我,那一瞬間我的眼前竟閃過婦人模糊的身形,然后就立刻跌落下墜,耳邊的風咆嘯著快要撕裂我的耳膜,身體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又一次離死亡越來越近。
“嘭……”
“簡絨,簡絨,你沒事吧”簡歆搖晃著妹妹的肩膀,妹妹冒了一額頭的虛寒,渾身抽搐,嘴里叫嚷著什么,怎么喊也醒不來。“簡絨,醒醒啊”姐姐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
“啊__”簡絨突然驚醒,“呼哧呼哧”順了好幾口大氣才恢復正常,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姐姐?!澳阍趺戳耍鲐瑝袅恕苯憬慵毿牡貛兔妹妙~頭上的汗擦去,?!?
“姐”簡絨突然起身環抱住姐姐,“姐”
“你怎么還哭了呢,怎么回事啊”簡歆也不知道妹妹怎么了,任由著她抱著自己撒嬌。
簡絨嘟囔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抱抱你”她抱的姐姐更緊了。
“好啦,好啦,你一定是做噩夢了,還和小時候一樣”姐姐輕輕拍拍簡絨的背,發現她的背都被汗浸濕了,“快去沖個澡就好了?!?
“剛才的夢”簡絨捂住自己的胸口,這有節奏的跳動,讓她疑惑剛才的夢,可怎么也回想不起更多夢里的細節。
“既然是噩夢,就別想了”姐姐把簡絨拉下床,推著她向衛生間走去“去洗澡去,你不還約了同學嗎!”
衛生間里嘩嘩的水流聲,不一會兒鏡子上凝結了一層霧氣,簡絨看著鏡子里并不清晰的倒影,晃了神盯著看了好一會后,她用手抹開鏡面上的水汽,她的臉又清晰可見了,那是張十七八歲年輕的臉孔,熱氣熏得臉頰紅潤起來,瓷白的皮膚透著粉嫩,眼淚從眼眶流下來,她捂著胸口蹲在花灑下,努力地回憶剛才的夢,明明真實地就像親身經歷過一樣,可連一個瞬間也記不得。
“喂,簡絨,喂”朱玲玲卷起手指敲擊玻璃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響,“你怎么回事,一來就發呆”
簡絨才回過神來,“哈?是嗎”
“對啊,今天跟失了魂似的”李倩含著笑,言語中帶著八卦的味道,“是不是,哪個班的男生……”
“不是”簡絨斬釘截鐵打斷,然后解釋“就是沒睡醒?!?
朱玲玲吸了一口檸檬汁,詢問其他兩人“你們演唱會的錢籌的怎么樣了?”
“我沒問題”李倩滿臉自信地拍拍胸脯,“不過周末我就不能和你們出來玩了,我得給我表弟補課”她抱怨道“不是為了看我偶像,我才不會答應我媽給我表弟補課呢?!彼粤丝谛〉案?,繼續道“那小屁孩竟然敢嘲笑我”
朱玲玲察覺到簡絨一言不發,便問她“簡絨,你呢?”
“對啊,簡絨你準備的咋樣?”她們齊刷刷地看向簡絨,女孩從一開始就魂不守舍,一動不動地望著某處,她們順著女孩的視線只見一個男生坐在角落那桌,低著頭翻看相機里的照片。他好像發現了什么異常,抬起頭來目光望向女孩,當他的目光與女孩接觸后,他看見女孩突然落下淚來,她的眼睛又直直地看著自己,這讓他感到十分不解,可他還是下意識地舉起相機拍下這瞬間。
“簡絨,你怎么哭了”朋友們見狀,一邊安慰她,一邊遞紙巾。簡絨抓起自己的書包,忙解釋自己不舒服要先回去,起身推開店門,忽然間的陽光刺地她眼睛辣疼,她抬手遮住眼睛。
五月的暖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她躲在大樹的陰影下,聽風穿過樹葉,地上光影晃動。一切都是那樣真實,可她又不禁想起了那個夢,她能感受到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它虛無地讓她沒有任何記憶,但它又真實地讓自己心痛。
“你還好吧”一個清朗的聲音闖進簡絨的冥思中,她睜眼看向聲音的來處,是剛才冷飲店里的男生,他屈身坐在簡絨旁邊,仿佛是在關心她“你看起來很難過?!?
簡絨從草坪上坐起身來,懷抱著膝蓋,同他講“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我好像很難過。”她把頭偏靠在腿上,揪著草坪上的綠草。
“那你為什么看著我哭”男生翻到相冊里她那張落淚的照片。
簡絨把頭偏向另一邊,看著眼前陌生的男生,不經意地回答“不知道,感覺你很熟悉?!?
男生聽后詫異又有些羞澀,不知所措地舉起單反一會拍腳下的小草,一會拍遠處的行人。午后的公園,行人寥寥,男孩對簡絨說“我叫陳柏宇”她又凝視著他,一言不發。
“喂,你怎么了”他又一次看見那種眼神,那對著他流淚的眼神。
“對不起,我該回家了”簡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那種心底莫名的難過不由自主,她一路小跑回家,對著水龍頭直沖,稍稍讓她感覺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