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恕國首戰便敗于陶縱,丟河東之地,僅以南疆余悍懾敵,恕國境內民眾皆哀。
般慈收攝心神,問策趙英,趙英曰:“臣有治國之略,未能治國之政也,治軍之方更無所出,然古之為民謀福者,無不歷經磨難,王上當拾鋒銳,圖強以待諸國。”然后諫可廣招天下志士至此。
般慈從之,廣發文以告天下:“我納古氏自碣始,以為民謀福為己任,棠垚之時,諸原文治繁盛,然后傳諸公,循制相治,未能察天下之勢,以致各族自立以謀他路,今般慈上授天命,下至南疆,欲繼先祖之志,豐南疆之民,然般慈才智有窮,未能謀得出路,現特邀天下有志之士往恕,若有能富南疆之人,當特設一部,封公分地。”
文至四原,不以為意者眾,取笑鄙之者有,卻少愿赴恕地者,而每有士子至此,般慈便親行接待,查其學問,考其才能,然后各予所職,但來者甚寡,且無有經國之才。
前有提及,代國諫議大夫馮譯下有一食客吳芒,先前為馮譯引薦,卻為代王不喜,甚敷衍之,本欲離國,然馮譯多有挽留,遂一直于此。
后馮譯又上薦代王,言吳芒之才,千乘都見馮譯堅持,便予吳芒一文職,馮譯感嘆:“吳芒之言,精辟中的,吾王已起雄心,難再俯首以觀矣。”遂告吳芒。
吳芒便辭馮譯,回家中告家母欲行他國,其母謂其曰:“男兒志在四方,母親無有他言,然代乃你我生養之地,若非必要,勿使他國致代生靈涂炭。”
吳芒告母曰:“若兒果有此能,代若不犯,必不先侵。”
此時卻聽得有人叩門,便開門引之入內,原來是此前于居夷樓數面之緣楊凌,來人先恭敬行禮于吳母:“晚輩納古琪,字有琳,為吳芒好友,今聽聞兄欲行他國,遂來同往。”
吳母見其身長而面白似玉,笑曰:“美玉有琳,汝之名與汝甚配。”
吳芒便攜納古琪于院中相坐,笑曰:“琪兄何以假他人之名欺我?”
琪曰:“無庸兄當日尚無有離代之心,琪乃恕國之人,未敢真名相交,還請芒兄勿怪。”
吳芒曰:“有琳兄當日便言及恕國,今日可是亦為說我至恕?未知有琳兄何許人也。”
納古琪答曰:“吾父納古弘與恕王之父納古封乃兄弟,吾與恕王自幼相熟,可薦芒兄之才。”
吳芒笑曰:“在下可未應汝之請,何以便說及上薦之事。”
納古琪正色曰:“有琳已在居夷樓數月,芒兄行棋堂正之勢,詩賦大氣,乃大才之風,不附權勢之輩,論道臺于諸士子之論多搖頭自酌,當心懷經世之法,如此唯我新立恕國可盡展先生之才也。今我恕王已發文告天下,若有能富南疆之人,當特設一部,封公分地,無庸兄,一展所學,列土封臣,此唯恕耳。”
吳芒便正色問曰:“如此未知恕王如何?”
納古琪見吳芒已問及恕國,笑答曰:“恕王出世便有天光祥瑞,不足滿月便有智士賜字,辯及……”
吳芒斷其言曰:“如此諸事天下已傳,吾問恕王其人若何?”
納古琪便告之恕王及其幼時便頗有古文士之風,心中所念皆乃學先賢之策,以安百姓,且性溫潤,未有與人相急之事。
吳芒便應其往恕一觀,然卻有言在先,未有留恕之意前,不得引見恕王,納古琪雖欲以恕王之弟引之,卻也怕不應說之不去,遂應之。
二人便往恕趕去,盧與恕剛起刀兵,遂轉空國之地入恕。
然豈不料竟于空國西境官門郡遭匪,納古琪忙說眾英雄愿以財物買路,不料那為首壯漢竟言欲說納古琪上山為夫人,也不知該笑琪果美男子還是該斥其無德。
正當眾人要拔劍之時,斜刺里卻殺出一人,來人身長八尺,虎目虬須,聲似悶鼓,著一桿豹首血紋槍,喝道:“行者一看便知其乃士子,汝等劫之便已不妥,如何竟還要人為汝夫人,如此無德之輩,且來受死。”
匪首大怒,舉刀便砍至,那壯漢一槍掃開,直刺其面,匪首忙回刀擊之,豈料壯漢勢大力沉,竟蕩之不開,疾后仰側首,豹首血紋槍刺于其側,匪首正暗松一氣,長槍一蕩,槍尖劃破其喉,匪首遂倒地不起。
那壯漢再一聲喝:“再不退去,某便要汝等橫尸此處”,眾匪忙四散奔逃。
納古琪自是一番致謝,問其姓名,原來壯漢姓韓名亙字曼柏,原為空國之南歸井郡人士,事于官廄,不料那空國新得飛云馬野性難馴,一日沖出馬廄險傷飼馬之人,韓亙便力擊馬倒救下其人,然韓亙力大,此飛云馬自此便氣虛無力,官人欲拿其問罪,此馬之主乃一官公子,氣性頗差,常打殺侍者,韓亙便殺了兩軍士而逃,欲往崇霄山上相避。
納古琪聞此,便相邀其入恕。
韓亙曰:“某目不識丁,不知兵法,此去何用?”
納古琪曰:“壯士莫急,帥有帥才,將有將勇,壯士有此勇力,便是將萬之兵亦不在話下,待有將兵之歷,再能習得兵事,便是數萬之軍亦可將得。”
韓亙聞之,答曰:“某可習不來那兵事,不過若果能將兵上萬,亦是威風,某且去一觀。”
遂同二人同行,有此兇人在側,自是無有敢犯之人。
一行三人至佑都驛館歇下,翌日納古琪便攜韓亙往王宮行去,本欲邀吳芒同往,吳芒以先前之言拒之。
待入得王宮,般慈聞得此行經歷,笑曰:“琪弟幫兄者甚。”
納古琪忙敬謝之,口稱此乃份內,般慈又見韓亙,果然勇猛之士,便封其為前將軍,掌上方部之兵,韓亙見果能將兵,拜謝曰:“亙不過一莽夫草芥,今日竟能受我王予此大任,亙雖不識字,亦知大義,必以此軀報我王上。”
般慈曰:“將軍切莫如此,將軍救我琪弟性命,實乃我納古公族恩人,愿將軍多習兵事,他日掌兵護我恕國生民。”
韓亙吶吶道:“兵事某可習不來”,眾人大笑。
又問及所言大才吳芒,琪告之所約,般慈忙道當往拜訪。
翌日,般慈攜趙英韓亙納古琪來驛館相訪,方知其竟外出,留有一言曰:“芒已至此,便不輕離,君可待吾歸時再訪。”
眾人知此,心下悵然,般慈問琪曰:“有琳,可是無庸先生覺我恕貧弱無依,不辭而別?”
納古琪忙告恕王必非此緣故,愿于此等候。般慈攜趙英韓亙離去,納古琪深知恕國需吳芒之才甚,遂留于驛館,告小廝旦有所歸,速報于之。
話說那吳芒至佑都驛館,辭去納古琪相邀面王,徑自往恕國最偏之公尹部而去,途中各采民風,翻山越嶺,以至其地。
吳芒訪公尹部各村,但見其地少而良田缺,其地諸民雖有耕種,然亦有頗多偷閑,或聚于其梗或聚于村首,以各博戲為樂,或論軼事。
吳芒不解,便尋一里正問何以如此,里正告曰:“我公尹部本就偏僻,所領之地亦少,諸民稍加用力便可耕完,多有閑暇。”
吳芒遂辭別繼往各部,數月后回往驛站。
一日,納古琪方起身著衣推門,便見小廝立于其外,忙問可是吳芒回往,小廝回其吳芒昨夜便回,納古琪忙往訪之,然敲門無有應答,遂告罪一聲推門而入,竟見一應細軟已不見于此,大急,忙牽馬往北追去。
行數里,果見吳芒騎有一馬于官道緩緩而行,忙追至下馬拉住,問曰:“芒兄何故不辭而別?”
吳芒答曰:“舉國不振,民無生氣,不可行之以策。”
納古琪忙曰:“如此便要棄恕國生民耶?”
吳芒奇道:“無庸不過應友之邀,于此一觀,何來棄之而去之說?”
琪苦笑,一頓勸慰,言必上告恕王,期其稍待,連拉帶拽生生將其拉回驛站,千般勸說,然后往王殿而去。
琪告般慈吳芒之言,并欲離恕而去之念,般慈感嘆:“恕便果不能留大才乎?”
趙英于側笑到:“王上不必如此,吳芒此人懷有大才,自是愿效于可為之地,琪公子既能追之而回,便有轉圜之地。”
般慈遂苦思其意。
翌日,般慈親往本宗所領之地,著青袍便親事農事,眾臣工族老忙勸,般慈曰:“我南疆貧弱之際,諸民切莫灰心,我般慈自今日始便每日于此共耕農地半日,以伴諸民。”恕王之舉傳入各部,各部之民感懷而泣,遂昂揚事農,恕地民風振奮。
卻說納古琪忙以此信往告吳芒,然小廝又告之吳芒已外出,又留言曰:“芒已知恕王同耕之舉,亦見恕國之民振奮,此非輕離,君可待吾歸時再訪。”納古琪便只能又于驛站待其回往。
吳芒此行出驛站,化為農事之人,行走各處,以其見識,觀山川地勢便知可駐軍之所,遂于各地觀軍操練。
只見各軍雖事操練,然卻無有呼號,操練之際心不在焉,遂尋一兵問曰:“此可是我恕國雄師?”
兵甲答曰:“老伯,此處正是我恕國之軍駐扎之所,老伯要打草還請去他處。”
吳芒便問曰:“嘿,既是我恕國之軍,何以操練之時無有呼號,觀之無有氣勢,尚不及我村中少兒比劃。”
兵甲面紅耳赤,告曰:“此前我恕國之軍與盧賊軍結陣廝殺,折軍近兩萬四千余,然不過斬賊兵五千,甚愧對父老”,而后虎目含光。
一日,納古琪方出門,又見小廝立于門外,忙問:“可是吳芒先生已回?”
小廝答曰:“正是。”
納古琪又問:“可是又往北而去?”
小廝答:“正是。”
納古琪眼皮輕顫,大怒,錘其頭喝曰:“下次再有此事,汝便敲門告吾。”
然后去往吳芒之所,果又不見細軟,納古琪哀呼一聲,忙著一騎追去,果又見吳芒慢行于前,忙拍馬追至共行曰:“芒兄此次又因何去?”
吳芒答曰:“軍無戰心,操練不勤,不可保境安民。”
納古琪急曰:“先生莫急,此事琪當速報王上,還請先生先同我歸去。”
吳芒曰:“也好”,便拍馬往回。
納古琪當即一愣,追之問曰:“先生如何此番這般好說話?”
芒曰:“無庸不忍有琳再行牽馬之累。”
納古琪面皮直抽,隨其同回。
納古琪又將此間之事告之恕王,恕王嘆曰:“寡人不知我恕國之師士氣竟已低迷至此,此乃寡人之過,寡人便去軍帳同兵士操練。”
話罷便欲起身而去,趙英忙勸般慈曰:“王上莫急,此前王上同民共耕,萬民能感我王慈心,此次乃帶甲之士,王上同往操練,且不說此前共耕已誤廟堂之事,便是諸軍士恐也難從王上操練之中以得鼓勵。”
般慈忙問當若何,趙英便告般慈傳韓亙,待其至,告之恕軍多無戰心,當為其醒神,并教其說辭,韓亙領命而去。
韓亙行至各率,以令直往將臺,召全軍曰:“爾等尚且不知,我韓亙此前不過一養馬小廝,我等小廝馴馬之時,馬常性烈,將我等撂于蹄下,我等便復又上馬,反倒為一畜生落個灰頭土臉。”
眾軍士大笑,韓亙卻正色大罵:“今日觀汝,卻尚不及養馬小廝,不過一敗,便不思操練,日日一幅要死的衰樣兒,就這安敢言汝乃恕之雄師焉?”
眾軍士大怒,韓亙便豪言道誰若不服,便上臺來與其這養馬小廝試試手,眾將士便上臺欲打,豈知眾軍士竟無有三合之敵,便是將軍亦難撐十合,遂羞愧,自奮力操練。
納古琪得知此事,便往尋吳芒,小廝告之吳芒已外出,便復又問細軟可在,告之尚在,遂松一口氣問所留之言,小廝告之此回未留其言,納古琪大驚,著一騎火速追出。
待追至,忙下馬拉住吳芒之馬,悲曰:“此次芒兄未再出訪便走,細軟棄之不顧,可是果要離我恕而去?我恕國便不可救焉?”說罷,竟自哭將起來,口稱天亦不救我恕國。
吳芒忙翻身下馬,取巾拭琪之淚,然琪身長七尺五寸余,頗為費勁,便不再去拭,高聲言:“芒此去非為離恕,莫再哭了。”
琪方破啼大笑曰:“不走便好,既如此,如何又往此而來?”
芒告之,既要覲見王上,芒身無長物,至此取一物做面上之禮,琪大喜,同吳芒歸。
巧言引得高士入,又賺空地勇士回。三出恕地探其志,便往備禮將良策。未知吳芒有何良策獻上,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