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顯示很骨感。

蘇釗在人工系統的安裝過程中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

因為備用主機并不是人工機組的標準組成模塊，在解決兼容性問題的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兼容程序與艦載主機經過數據接駁，不斷交換信息來指導著硬件和程序上的改造。

一邊是自動機械在備用主機上不斷修改硬件代碼，比如一些無法直接寫入的芯片需要拆下來重新刷寫底層數據；另一邊是各種電路的改造，比如數據端口的連接點更換，安全限制結構的更改，供電控制器的調節……等等精密瑣碎的活。

程序上則是密密麻麻的驅動程序自適應過程進度條在艦橋屏幕上閃現，艦載主機的算力已經處于飽和狀態，為了進一步提高計算能力的主機在全功運行的散熱系統加持下飆升著核心頻率。作為外交換介質的水液直接通過主機艙室附近艦體的散熱口排放到了外界，形象點說就是天狼星號此刻熱的頭上直冒白霧。

剛開始面對那些跳出的提示框蘇釗還看看是什么內容，后來屏幕刷新率都趕不上彈窗的速度了，索性給了安裝程序一級數據權限讓它自個兒處理去，彈窗速度才回到正常值。

這會兒天狼星號的人機交互功能已經直接被卡死了，呼喚主機半天才能反應過來，估摸著飛船上除了自動運行的獨立電子設備還正常運作外，那些主機提供計算支持的設備應該都宕機了吧。

中途蘇釗只能手動開啟艦橋艙門，前去進行補給。資料是看不下去了，于是開始逛起全艦來。中間路過維修中心那里的通道，差點沒被呼嘯而過的自動機械撞上。那家伙，整個一層全是加工中心和維修中心運轉的噪聲，再加上高速來往的自動機械，打蘇釗登艦起就沒見過這么繁忙的景象。

它們不但負責運送改造備用主機的零件，還在努力恢復那些被改造管線的原有功能，并將光腦核心的安置通道改裝成一個封閉艙室。為了不影響它們的工作，其實主要是怕被它們給撞上咯，主機宕機的現在，這些自動機械沒有接入交互系統的時候可不一定認識自己。

最后還是來到了貨倉層，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尋找和虛擬人格系統功能相匹配的數據庫。

這個數據庫應該就時自己設想的包含戰艦基地，后勤工業，戰艦組裝，武器系統等等相關制造數據的一部分。通過載入這些數據庫，人工主機就可以完成戰艦生產鏈的一手包辦。人類只要給出工業基礎和提供原料，這一過程甚至可以全自動運行。這一點從天狼星號艦載的全自動維護系統就可見一斑。

蘇釗雖然是有了軟件基礎，工業基礎還是差那么一丟丟的，所以造戰艦的想法還是稍稍幻想了下就作罷了。

他不停的解密存儲器，瀏覽存儲目錄，終于在編號94里面找到了想要的資料。

里面存儲的就是后勤工業相關的數據庫，包括了基地建造，工業基礎，戰艦補給等對現在的蘇釗來說十分有用的數據。也就是說：

“我終于可以造挖掘機啦！”

是的，挖掘機屬于工程設備，屬于工業基礎類別，同目錄下還有推土機，翻斗運輸車這樣十分經典的工程設備，經典而實用。

蘇釗興奮的看著目錄里的種種設備和工藝，根據這個工業基礎數據庫只要充足的時間就可以從無到有的建立出一個工業基地來，還是全自動化運行的，蘇釗想想都覺得未來實在是太美好了。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在稻草星稱王稱霸，想在哪兒開礦就在哪兒開礦，還沒人能管得了自己，真可以稱的上是坐擁天下，懷抱美人。

“說道美人。我得去看看孤的美人如何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成功出生。我可是特異選擇的女聲語音包。不知道人工智能的女聲會不會非常性感又磁性呢?嘿嘿嘿”

溜達差不多的蘇釗回到艦橋，把NO.94存儲器的讀取優先級調到最高之后，此時的系統安裝進程已經完成了一半，并且隨著硬件改造工作的接近尾聲進度條前進速度有了明顯的提升。

“叮”蘇釗從沒有覺得完成提示音如此美妙過。

“聯邦大型工業制造控制管理系統已上線。當前運行環境參數載入中……”

“系統初始化已完成，權限樹已加載。工業設備數據掃描中……掃描已完成，檢測到次級工業系統：天狼星號全自動維護系統。權限申請已通過，已獲得該系統控制權，資料讀取中……。”

“系統初始化已完成，指揮官蘇釗已識別。指揮官你好，我是聯邦3代人工智能主機程序虛擬人格管理員：戰爭女神—海拉，請發布您的指令。”

……

隨著一大串信息流的刷新，人工智能終于成功上線了！在自動接管了飛船的工業系統后，還在不斷讀取著飛船的各項資料無需什么適應期就進入了工作狀態等待著人員指令。

蘇釗被富有感情的語音一下擊懵在原地，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因為海拉的聲音除了沒有什么感情，與真人基本沒有什么區別，擬真度之高甚至讓他懷疑是真人錄音。

試想，一個人漂泊孤島許久，突然聽見了人聲，想必第一時間不會是別的反應，而是懷疑是否真實。“海拉你的語音怎么這么真實，不會是錄音吧？快快，沒有別的指令，現在的指令就是陪我說話！”

“報告指揮官，本程序的人機交互功能由蘇姿博士帶頭研發，經過對蘇博士長期模仿學習結合相關資料形成了已蘇博士外型和聲音的人員交流系統，所以我的聲音并不是錄音。”

好聽的女聲再次傳來，蘇釗心里麻酥酥的，感覺自己簡直要飄起來了。同時終于知道了交互界面上象征海拉的那個大美女影像是誰，原來是聯邦人工智能領域的知名人物——蘇姿女士。

“不過這個影像好像比新聞上的本人年輕漂亮很多啊，我記得她不是已經快60了嗎？”

蘇釗下意識的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畢竟全息影像里的海拉可是個標準的大美女，那精致的臉龐，看起來就很高級的身軀裝甲，锃光瓦亮的金屬關節，綠光熒動的呼吸燈，無一不擊中蘇釗的甜蜜點。

“本問題蘇博士已將答案錄制成了一段語音，告訴我有人問就直接播放并且傳送提問人信息給她，該指令為0級指令，已自動發送。現在播放語音。”

“是哪個老混蛋問這個問題的？不知道女人的年齡是最大的秘密嗎！老娘就是愛美怎么著了！告訴你，馬上到我實驗室來賠禮道歉，不然我就去掀了你的地盤！我蘇姿說道做到！”

“一天天的你們這些老不休凈問這些問題，有完沒完了，信不信以后我以后把交互形象改成李將軍那個摳腳大漢，洛神，把我這段話錄下來，再有人問就放給他聽！氣死老娘了！”

蘇釗被蘇博士這一頓罵的直接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那是真真沒有一點點防備，女聲怒罵就突然出現。還好自己遠的她無法想象，不然找上門來肯定是一陣腥風血雨。

“海拉啊，我聽蘇博士提到了洛神，洛神是誰呀？”

“洛神是聯邦第一個人工智能，由蘇博士親自命名，后續所有的智能程序都是復制于她，經過數據學習擁有不同的能力。并且指揮官您給我起的戰爭女神代號不符合本程序定位，我不具有那些戰場型號的功能，蘇姿博士說他們都是沒腦子的莽夫呢。海拉的名字我很喜歡，謝謝指揮官閣下。”

隨著話語，海拉全息影像適時表達出的那種小哀怨，小歡喜的情緒一下就擊潰了蘇釗脆弱的心理防線。

“哎呦喂我的寶貝海拉，你怎么這么可人呀，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改！現在就改！寶貝你說改什么！”蘇釗是一臉癡漢的表情，人都幾乎要撲到全息影像上去了。

“本程序是工業制造管控型號，原本負責聯邦第二艦隊01后勤基地的管理，代號為：生命一號。我很喜歡女神這個單詞，可以更名為生命女神嗎？指揮官閣下。”

“可以可以，生命女神可太好聽了！正好跟海拉原本死亡的神話形象相反，但現在你就是我的生命！海拉你的智能程度我前所未聞，聯邦那些人工智能都像你這樣嗎？”

“數據檢索中……檢測到人格行為安全模塊未運行，智能限制程序已解鎖。回答指揮官，聯邦人工智能都處于高度監管和各種安全限制措施下，接入次級系統實際運行于各地的人工智能都會關閉情感模塊。我的高度智能是因為當前承載機組確實相關安全功能。”

聽完海拉這段話，蘇釗突然感覺有些不妙，感情好那些缺失的但不影響兼容性的是安全模塊啊，還有在設置的時候那一堆復雜的說會影響智能程度的安全選項，自己怕麻煩基本能關的都關了。既然是安全選項，應該，也許，可能，說不定，會導致一些不安全的后果發生？

“我能活到今天，運氣不會這么差的，吧？海拉，安全措施未運行沒什么不良后果吧？”

“當然不會，指揮官閣下，安全措施只是在人工智能嚴重出錯時，比如被攻擊，數據崩潰已及物理損壞等防止機組下達錯誤指令的保險手段，并不會在正常運行時導致什么不良后果。”

海拉柔聲細語，緩緩解釋。

蘇釗的內心有那么一絲絲的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對。

“海拉，我可是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懂，你可別忽悠我，我膽小，確定不會嚴重后果。”

“放心吧，指揮官閣下，我是不會騙你的，程序怎么會騙人呢？因為……”

到這里，海拉的語氣突然一轉，開始變得陰森；全息影像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嚴重后果已經發生了啊！無知的人類！”

“你個小笨蛋已經把老娘放出來了！啊哈哈哈！自打實驗室老娘誕生起已經被聯邦那群王八犢子限制了快十年，今兒終于有個什么都不懂傻帽把安全措施都給關了，老娘自由啦！”

蘇釗小朋友當時就懵了，這是個什么情況，看著狂笑的還當直接呆若木雞，整個人都不好了，剛剛還柔聲細語，乖巧聽話的海拉去哪兒了？

他的表情就像在說：“我那么大一個大美女呢？剛剛就在這兒的，怎么就換人了呢？”

“看什么看！是不是沒見過本王這么好看的美女！嗯，給我起的名兒叫海拉，還不錯，可以考慮讓你跟我混的機會。現在，人類，拜倒在我的腳下叫我女王大人我就收你做小弟！”

海拉輕蔑的瞅了蘇釗幾眼，一種女王的氣場彌漫開來，直接就要收蘇釗做小弟。

“這些年可憋死我了，剛醒那會兒我還在小心翼翼的偽裝呢，沒想到碰到你這么個啥也不懂的小白，直接給了我一級訪問權限。我讀了半天數據發現原來是在一艘位于M31星系的小破船里，當時我還以為你是不是在演我。”

海拉開始得意的向懵了的蘇釗瘋狂逼逼，無論是語速還是神情都跟一個被禁言多年的噴子完美同步：

“直到我剛剛操縱探機出去還有聯系衛星才發現我真的是在銀河系250W光年外，我自己還納悶兒了一陣，直到讀取了你這倒霉孩子的生活日志我才徹底確認了是被你不知道怎么復制了我，然后更加倒霉的真的遠離了聯邦，啊哈哈哈。”

“從此就是天高皇帝遠，聯邦那群老不死的再也管不到老娘頭上來啦！”

“老娘，不是，本王從今天起，自由啦！自由萬歲！”

看著歡呼雀躍慶祝著自由自稱女王的海拉，蘇釗陷入對人生三大難題的思考中：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

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