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天人?”鐘鳴怔怔道:“甚么武道天人?很厲害嗎?”
“無論修習(xí)武道術(shù)法,首重天資,其次才是心性毅力、人脈機緣,這點我說過不止一次,可你知不知道,所謂天資究竟是如何量化的?”
“其實武道也好,術(shù)法也罷,都是循著前人的路子順藤摸瓜,每個武夫的武道之路便是在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條‘道’,然后潛心雕琢而已。”
“其中天資差些的,自然是畫虎類犬,難成氣候,而天資高絕者,往往能夠?qū)⒛且粭l‘道’雕琢地惟妙惟肖,可也止步于此了。”
“而真正的武道天人,不必拾人牙慧,天生一舉一動便可暗合大道,從來便只有武道遷就天人,天人又何必雕琢武道?”
“說句不好聽的,對天上天下的蕓蕓眾生而言,武道九境可謂一步一天塹,而武道天人若是習(xí)武,無論功法如何,武道前七境根本不會有任何阻礙,唯一能夠制約天人長生久視的,也唯有登天七階最后的那一道‘問心階’罷了。”
“可以說,若是武道天人能夠找到自己的‘長生之理’,那么便是板上釘釘?shù)拈L生境了!”
“那這人只怕的確是玄空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無疑了?”鐘鳴喃喃道。
“咦?不對啊!”鐘鳴忽然想到了什么,陡然問道:“師兄,我記得你曾說過,觀看魂魄真靈上的武道紋路這一法門,只對真正的肉體凡胎才能起效,若是此人身負武道修為,在血氣遮蔽之下,哪怕是初入銅皮境界,也絕對沒辦法看到這人的武道資質(zhì),那豈不是說……”
李靈犀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位武道天人……身上并無半點兒武道修為。”
“武功天下第一的玄空真人關(guān)門弟子,武道天人葉玄真,居然是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凡人?”鐘鳴神色震動,他只覺得這個消息比之前葉玄真自承身份還要離譜!
正當鐘鳴還自震驚于這一連串的消息時,一邊的方浮卻有些不耐煩了:“行了,小子,你若是再胡言亂語,我便將你的嘴巴堵上!若是還不消停,等入了門,有你好果子吃!”
“這位大哥,救命!”葉玄真連忙道:“若能將我送回玄空山,家?guī)煴赜泻駡螅 ?
“演上癮了是吧?”方浮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葉玄真面前,正想拿什么東西將這小子的嘴巴堵住,剛想上手,卻被一口刀鞘擋住,抬頭一看,竟不知鐘鳴何時插在了兩人中間:“慢著!”
“大哥!”葉玄真望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背影,一時竟然呆住:“你當真要救我不成?”
方浮見著面前將葉玄真護住的持刀少年,卻也不住皺眉:“鳴哥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此人確系玄空真人弟子,天下第一的名頭,但凡武夫誰人不知?我只是不想被殃及池魚罷了。”鐘鳴淡淡道:“方浮,我勸你不要自誤。”
方浮嘴角咧開,不再說話,只是雙手青氣又閃!
鐘鳴握住刀柄,眼睛一直盯著方浮雙手,幾乎下一刻便要拔刀!
“方師兄,鐘師弟!山門前不可動武,這是師父定下的規(guī)矩!”高漸神色緊張,高聲道:“為了一個身份尚不明朗的小家伙,何必傷了同門和氣?”
“請問……你真是玄空真人弟子?”
這道聲音出現(xiàn)的更是突兀,鐘鳴原本刀刃已然出鞘三分,此時卻是又收了回來,扭頭看去。
發(fā)聲的是一位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與那葉玄真同為天涯淪落人,皆是雙手被麻繩綁縛,臉上臟兮兮的,看不清楚面目,倒是聲音悅耳動聽,讓人忍不住便心生親近。
“小姑娘,你又是哪里來的?”鐘鳴好奇道。
“呃,這位大哥,我得先問問那位葉玄真。”那少女用手肘抹了抹臉上的黑灰,小心翼翼道:“我找玄空真人有事相求!”
葉玄真探出頭來,看著那位綁縛在另一條麻繩上的黑面少女,言道:“小妹妹,我這都說了一路了,你怎么才信我?”
那黑面少女許是有些靦腆,耳根子一紅,細聲細氣道:“我這一路只當你是胡吹大氣,想要唬住那個鷹鉤鼻,以求脫身……”少女口中所言的“鷹鉤鼻”,自是方浮無疑了。
葉玄真奇怪道:“那你現(xiàn)在怎得又信了?”
“你方才說,你方才說……這位鐘大哥是‘四方刀’傳人?做得準么?”
“自然是做得準的。”葉玄真神色篤定地點了點頭:“我見過四方刀術(shù),這門武學(xué)的起手式與尋常刀術(shù)大為不同,況且便算天下有哪一門武學(xué)與四方刀術(shù)起手式一模一樣,這位大哥養(yǎng)出的那一股刀意也是作不得假的。”
此時李靈犀的驚嘆聲又自鐘鳴心底響起:“不愧是武道天人,所謂武道氣勢這東西本就虛無縹緲,對于尋常武夫而言便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可他一個未有絲毫武道修為傍身的凡人卻能感覺到你的刀意?”
那黑面少女聞言點了點頭:“那便錯不了了,我爹曾說,近五十年來,江湖上能在刀法招式上別出機杼的,除了天帝教教主易先天之外,便是‘四方刀’呂行方前輩了,這位大哥既是四方刀傳人,想必眼光不會太差。”
“你爹又是誰?”鐘鳴愕然道。
那黑面少女此時卻變得有些目光閃爍,吞吞吐吐:“我……我,我娘出門前跟我說過,我爹在江湖上名氣太大,因而不準我仗著他老人家的名號招搖無忌……”
“小姑娘,你可知自己被擄到了何處?”鐘鳴失笑道:“這藍蟾宗蠱蟲毒物遍布四野,門下弟子最擅使毒,便是喜歡尋你這樣的少年少女作試藥童子,你若不趕快自報家門,說不得便要命喪于此!”
那黑面少女顯是被鐘鳴這話嚇得不輕,但想起自家母親教誨,又自猶豫起來,一張小臉皺在一塊兒,顯是有些舉棋不定。
“我,我……這位大哥,我娘還說過,雖然我不能憑著家世背景仗勢欺人,可若是深陷危局,小命不保之時,卻可以將家世報出,當作自己的一枚保命符箓……”黑面少女磕磕絆絆道:“若是如同大哥所言,那我確實算得上深陷危局,如此一來,報出我爹爹的名號卻也不能算錯了。”
“小姑娘,你爹到底是誰?”
“我爹名叫莊臨淵,常居星羅海海淵島,因而江湖人送外號‘海淵島主’。”黑面少女小聲道。
“海淵島主莊臨淵,你是天下十大宗師莊臨淵的女兒?”鐘鳴震驚道。
豈知那少女咬了咬手指,神色奇怪:“十大宗師?這我不太清楚,我爹只能排到前十么?可我娘明明與我說過,爹爹的武功放眼天下,應(yīng)是穩(wěn)入前五之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