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森擺擺手,“人老了,早年落下的各種病根也就顯現出來了。”他走到電梯前停下,“如果,遇到問題一時聯系不上我,就去找汪副院長。”說完便進了電梯關上門。
殷文森年少時,就開始跟隨他的父親在西北戈壁灘上跑了,也算是老一輩科研工作者了。在那個物資奇缺的艱苦年代里,科研工作者們全靠一腔的熱血在奮斗。
所以對殷教授,方旭內心充滿了敬意。潘語菲說見到他睡在唐汝銘的床上,這對方旭內心的觸動很大。方旭希望事情不是她所見到那樣,由于沒有證據,當時他只能沉默。
殷文森走后,方旭干脆在實驗室里做起實驗來。可憐不知情的揭戈三人耐著性子陪著樓大爺一直下棋。到天黑時,揭戈打了幾個電話給方旭,但沒方旭沒接。
他來到四樓育仁實驗室,看著全神慣注進行實驗的方旭,只能無奈的搖著頭離開。飯點快過了,揭戈一人在下面守著,讓韓彬與艾立先去吃飯。
半小時后,揭戈帶著熱汽騰騰地飯菜來到實驗室外,發現方旭還在里面忙活,手拍打著里面的玻璃門,將方旭叫過來,“我說,你還是不是大胃王啊?”
方旭看了看時間,“哈…都這么晚了!”
洗完手,脫下白大褂,方旭直接把口罩掛在脖子上,便出來端起鈑菜囫圇吞棗般地吃起來。
“外面情況怎么樣?”
“馬叔已作了安排了。”
“哦,那就好!”可能是太餓了,方旭吃得很急,一不小心被咽住了,喝了一口湯,拍下一會兒胸口才綬過勁來。
“這吃像,真心難看。”揭戈遞了一張紙巾給方旭,“馬叔說你忙完后,就去他那兒一下,他有東西給你看。”
“肯定是找到當年的監控截圖了。”方旭放下飯盒,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實驗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你幫我完成吧!”
“兄弟,今晚可是周五,我有活動的。”揭戈雙手抱膀,點著頭,右腳也跟著不停一點抖起來,一副不管你方旭開什么條件都答應的樣子。
自大一軍訓一次意外理發認識霞姐后,揭戈每個星期必定去一次她那里做頭發。揭戈常年就是短寸,說這才彰顯他男人的氣質。短寸,一個星期能長多長,這么頻繁的理發不是浪費錢么,可三年多來他揭戈就沒落下過。
室友自然看得出來揭戈對那位姐姐是動了真心,但那么長的時間二人的關系卻沒一點進展,大家都說揭戈可能中了人家的套,成了人家的飯卡。
“你是打算在畢業前沖級鉑金會員么?”
揭戈摸著頭發,“你是知道的,這頭發一刷到耳朵我就渾身難受。”
好吧,人家轉移話題,方旭能有什么辦法。但現在自己確實要離開,而里面的實驗還在進行,李珍,她活動的時間又還沒到,這要是把實驗停了下來,那些價值昂貴的試劑就可浪費了,“晚點去?”
見揭戈做了個OK的手勢,方旭一股腦兒把飯盒收起來,“培養基做好后,上了搖床就不用管了。”
揭戈再次把手勢在方旭眼前晃起來,“看好了,不是OK ,是三包飛天。”
“咋不去搶!”
“算作白天我們三個收的保護費,這年頭這樣的價格上哪兒找去你?再說……”
“得得得,我帶回來就是。”
雖然雪已停了一天多了,可睡在地面上的它們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像在等更多的伙伴從天而降一般。方旭來到保安亭外,用力跺掉鞋子上的冰雪渣,走進里面,“馬叔,找到了?”
電腦前的馬叔回身,摘下老花鏡,眼白上布滿了血絲,揉了幾下,“眼睛受不了了,你自己看吧!”說著起身給方旭讓出位置。
方旭坐下,點開馬叔放在電腦桌面上的圖片,“上面的日期與潘語菲所說最后一次上次的一樣,但這人些可疑人都沒有出現正面。幾輛放水瓶的車停方位置很狡猾,看不到車牌號。”
方旭認真的看著那些截圖,經過一翻篩選,最后在其中一張上發現了潘語菲的身影,但卻不知道她上的是哪一輛車。
“叔,還有別的截圖嗎?”
“那天的就這幾張了。”馬叔將一個大茶杯放在電腦前,擦一幾下老花鏡戴上后,指著其中一輛車,“如果我沒看錯話,就它頂上放的飲料最貴了,潘語菲當時應該是上的這輛車。”
方旭把圖再次放大,圖像變得模糊起來,在下了一件軟件把圖像進行處理后,發現那是一瓶依云礦泉水,“就這一瓶水的價格都快夠我買一百公斤實驗用水了。”
揭戈曾說過,車上飲料的價格乘以一百,就算是他們對女生開出的價格。這么說來,潘語菲出去一次就是幾萬,方旭簡直不敢想象。但想到潘語菲當年校花的身份,他也就釋然了。
“放這種飲料的車常出現嗎?”
“印象中沒幾次。”馬叔努力一回憶著,“沒記錯的話,另一次就是近水樓臺跳樓的前一晚出現過。”
“哦,這么說他們出現的目的與其他的車不同!。”
“阿旭,喝這種水的人背景可大了去了,咱還是放棄吧!”
馬叔是本地人,與方旭情況不一樣,他得為家人的安全考慮,這點方旭明白,“叔,這事啊你就別管了,我自己慢慢查下去。”
馬叔扯著臂章上保安兩個字,“唉,真不佩戴這個!”
有時候,人們心中不是沒有了正義,而是現實中太多的羈絆將大家束縛住了。
“您做得很不錯了。”方旭安慰了一陣子馬叔后,再次認真地分析圖片上的信息。
“現場不就在外面嗎,拿著圖出去,換個角度或許就有新的發現呢!”
把圖片傳到手機上后,方旭來到校門口。這時外面的車更是多到快把大門堵死的的夸張地步,雖然不全是放飲料的車,但這也使方旭感到非常地氣憤,“這些人都把大學生當什么了這?”
方旭來到圖片中那輛車所停的位置,卻發現那里被一輛老捷達所占了,而車主是一位中年油膩大叔。“車爛了點沒事,人都這樣了,來這里有競爭力嗎你?”
對方接過方旭一支煙后同意方旭上車看看。方旭進入車中,剛坐下,銀眼就彈出一個不斷擴散著淡藍色光暈的按鈕。
這情景方旭記憶猶新,長發女李珍的視頻就是這樣出現的。當時方旭沒注意銀眼的提示,把完成任務得到的200多點靈元全用在了那個視頻上。20多秒,說不定能看到慕芷蓉最后的去向了。每當想起這事,方旭的腸子都悔青了。
“點開看看,反正現在也沒幾點靈元。”
三秒的播放時間還沒平時聊天時一個動態圖長,“咦,好像有車牌號出現?”
方旭精準地控制著進度條,“金A16886。”方旭拔通齊東的電話,試探著問他能不能幫忙查下車這個車牌的主人,結果對方不出意料地拒絕了。
當方旭掛了電話后,油膩大叔對他的態度完全變了,“同志,我…我只是來跑點油…油費的。”
“走吧,下次再讓我看到,我可就請你喝茶。”
“不,下次我請 ,哦…不不,沒有下次。”
聽方旭放他走,對方結吧了幾下后,將車打著火,幾盤子把車子倒了出去,一腳油門消失在城關路的盡遠處。
方旭剛才在電話中直呼齊隊長,顯然被油膩大叔聽到了誤會了。狐假“警”威了一把,方旭的陰郁的內心像照進了一絲光明,“這事,還得靠齊隊長了。”
“好日子過久了,人們常常會忘記一些重要的東西,甚至會不恥于提到他們,比如正義。好日子背后,是許多人在默默地守護著它,比如齊隊長。請在凌晨前,找到關于潘語菲案件的新證據,借以獲得他們的幫助。”
當年潘語菲確實是自殺,這點在潘語菲的自述中方旭也得到了證實。由于廢品老板沒站出來說出實情,所以潘語菲被人帶到廢品站施暴的事,因后面浪漢對她幾天的折磨,讓之前那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證據消失殆盡。所以當時人們都認為她喝醉后被流浪漢們碰到才會導致后面的悲劇。
“任務中要求的新證據應該是潘語菲被害真正兇手有關,但為什么又要求在凌晨前完成,難道銀眼有預知能力,今晚過后那些證據就會消失。”此時間緊急,而方旭又毫無頭緒,只能去找潘語菲,看她能不能再提供點線索。
方旭回到實驗大樓時,揭戈已以離開了,讓他意外的是,現在才八點多李珍就出現在了育仁實驗室中。
丁丁和他和幾位兄弟在搖床上晃悠著,見到方旭,丁丁第一次主動向他問了好。而其他幾個罐子中的標本,沒有一點動靜,可能他們都還沒有靈智。
向李珍交待了一下實驗的內容后,方旭把潘語菲叫了出來。潘語菲證實了當年接她的車牌號就是金A16886,但上車后她喝了水就慢慢昏睡了過去,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你再想想,中途就一直沒醒來過。”
潘語菲努力一回憶著,眉間擠出了一個川字,痛苦的表情把臉都扭曲了。
“啊……”潘語菲突然一聲尖叫后,抱著頭蹲在地上。
“讓一個女孩子去回憶她非人的經歷,你不覺得這太殘忍了嘛?”李珍把潘語菲抱在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別怕,都過去了。”
方旭見潘語菲在李珍的懷中,身子時不時不由自主地抽蓄著,知道她是想起了些事,但這對對她的剌激非常大,心也軟了下來,“珍姐,我這也是想幫她解開心結。”
"我是過來人,很清楚她現在的情況,所以啊,這事急不來!”李珍將潘語安撫好,“那個車牌號我也有點印象,好像在我實習的診所出現過,讓我想想…”
思忖片刻后,李珍與潘語菲同時冒出一個名字,“皮伍。”
“什么?”
“那司機好像叫皮伍,他感染了那種病,經常來我們診所治療,每次都是我給他檢查的。”李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停頓了一下,“這人手很不老實!”
李珍果然是護士出生,一般的女人對這些事,絕對不好意思向別的男生說出口,但她卻跟沒事一樣。
“可能是水中藥效過了地原因,我要清醒過來時,聽到有人叫這個名字,讓他給我吃藥。”潘語菲的話進一步證明了皮伍這個名字的存在。
“皮伍的病最后有沒有治好?”方旭追問到。
“這種病治療難度稍大,當我出事時他都還在吃藥,像他這種人,就算治好了再度被染上那種病也是一件正常的事。”
難度大,再度感染,但現在科技這么發達,方旭相信這病一時應該也要不了皮伍的命,“他的住址你知道么?”
“我隨陳醫生在社區義診時,曾碰到他擰著一大袋菜,看樣子像他是自己開火做飯,所以他應該也住在那一帶。”
“望北巷?”
這正是李珍實習的地方,當年李珍事件的新聞,讓這條巷子成了全金城最恐怖的地方,在李珍作案那段時間,巷子里不少人都在望北巷外面租房子住而不敢回去住。而上次搶走城關醫院郝建尸體的那位神秘人,也是從這條巷子逃走的。李警官在給方旭做口供時,曾透露過那位神秘人可能在那里住過。
“難道皮伍就是那位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