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
大片的竹林如綠色的大海一樣覆蓋了方圓幾十里的地方,一間茅屋鄰水而建,屋內,竹椅上坐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手指撥弄著一張七弦古琴,拳頭大小的香爐中飄出一縷馨香的煙絲,隨著琴音,如夢似幻的輕舞飄搖。
“師傅,他出來了。”有人稟報。
琴音驟然激烈,白色的煙絲在空中陡然消散,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一條兩尺長的鯉魚躍出水面,露出了肚白,一動不動漂著。
“多遠?”
“沒有離開森林。”
“無妨。”老者繼續彈奏,同時吩咐道:“把魚拾來,中午燉魚吃。”
“好的,師傅。”
那人興高采烈的走到岸邊,扔出一根細長的竹矛,正中十幾米外漂在水面上的大鯉魚,手里挽著一根線,一抖,插著魚的竹矛便飛上岸來,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老家伙,不要輕舉妄動啊!”撫琴老者抬眼望著北方,嘆了口氣,搖搖頭,繼續撥動著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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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洋
玻璃罩中躺著一個人,確切的說,像一個是殘疾人,他的四肢的關節處都有整齊的切口,還在流血,身上插著好幾根輸液的管線,幾條機械臂抓著人造的四肢正在對接著那些切口。
那人在手術臺上開始劇烈的抖動,“加大麻醉劑量,準備好神經植入手術。”一個穿白大褂的人在旁邊說道。
有人匆匆進來,對著穿白大褂的人說道:“博士,殺神出來了。”
“殺神?”白大褂頭也不回,全神貫注的盯著玻璃罩中的人,他喃喃自語道:“要加快了!”
“神經連接完畢,開始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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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
“大團長,殺神現身了,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他離開了嗎?”
“沒有。”
“嗯-------,知道了。”被叫做大團長的人,靠向椅背,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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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東
阿拉伯高原上,一處隱秘的古堡,一位同樣穿白袍的老者,站立在窗臺邊,一只鴿子走來走去,時不時歪著頭看著老人,他拿著手中一個小紙條,紙條上只有四個字“殺神現身”。
“主人。”幾名黑袍人垂首肅立,為首的一個人開口道。
老人遙望西方,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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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鄭東開門見山的說道:“只要能救活她,您提條件,我絕不反悔。”
白袍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眉眼展開,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才說道:“你答應的話,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鄭東看了一眼沐云兒,毫不退縮,“我答應。”
“好吧,第一個條件是當我的徒弟。”
“我愿意。”鄭東見識過了他身手,誠心愿意拜這個師傅,“我該怎么稱呼您?”
“在當年,我之上是堡主,也就是神教長,我是神教士,下面有圣教士,堅忍者和奉獻者。”老者望著虛空停頓了幾秒,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又繼續說道:“我們的組織叫阿薩辛,我應該是最后一個活著的人,我的本名,想不起來了,叫我神教士吧?”
“那我就稱呼您為神師。”
“嗯,就這樣吧。”老者點頭表示同意了。
“第二件事,幫我去找個東西。”
“好的。”
“第三件事,去殺幾個人。”
“好的。”
“第四件------”
鄭東的額頭上已經掛滿了黑線,眼前的這位世外高人,他的臉皮厚度也非比尋常,人還沒救,就提出一堆條件。另外,傷天害理的事絕對不做,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救活沐云兒后,遠走高飛,他的條件一律先應下來,鄭東暗暗盤算著。
“你放心吧,我讓你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繼續說道:“我不能離開這里,就是因為她。”他指著沐云兒旁邊的另一口水晶棺材。
鄭東這時才注意到,棺里躺著一位美女,俏麗的面容栩栩如生,她穿著紫色的長袍,紫色的!
那眼前的老者就是筆記本中提到的幽靈,他驚訝端詳著他,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以一己之力,殺掉了地堡里所有的德軍士兵,就是因為抬走了這個棺材里的女人。
“神師,您的條件我都答應,請問怎樣救她?”鄭東指著沐云兒說道,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老者抬起一根手指,指著鄭東的額頭。
“我?”鄭東的怒從心頭起,但指著他那根手指,如同一把虛無之劍,劍尖停在雙眉中間,那種令人心悸的寒意讓他重新冷靜下來,思考老者的話。
“對,是你。”老者走到了紫袍女人水晶棺前,打開了冰寒刺骨的棺蓋,彎下腰,深情的吻了一下女人冰冷的嘴唇,觸碰這些寒物,鄭東剛才領教過了,指尖脫皮的地方還火辣辣的疼,神師碰了卻沒有任何問題。
最令鄭東震驚的是,神師的歲數當爺爺都行了,而棺中的女尸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年齡比沐云兒大些,老者那深情一吻,讓他腸胃有些不好受,覺得整個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現在是哪一年?”神師抬頭問道。
“公歷2019年。”鄭東如實回復。
“按照你們現代的紀年法。”神師神色黯然了許多,深深呼出了一口氣,“768年了,沒想到我們在這里呆了這么長時間。”他一手抓起棺蓋,輕輕合上,絲毫不費力氣的樣子。
等等,鄭東覺得頭有點暈,必須去重新認識整個世界了,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神師,您老人家不會是800多歲了吧?”
神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鄭東決定出去報個宗教研習速成班,能活這么久,不是神仙就是妖孽,他還想確認一下自己是否聽錯了,指著棺中的紫袍女人說道:“那她的年級也這么大嗎?”
“嗯,她比我小十歲,來這里時,我才三十歲。”
鄭東摸了摸下巴,還好,沒掉在地上,他鼓足勇氣,面對一個神妖不明的生物,他要問清楚。
“您是怎么活這么大歲數的?”
“你終于問對了。”神師又恢復了慈眉善目的神態,“我喝過圣杯的水。”
再等等,腦子更亂了,圣杯?可是某教派的傳說圣物,喝了圣杯裝過的水,能夠起死回生。如果圣杯真實存在,并且有如此功效,那------,鄭東忽然有種頂禮膜拜某教的沖動。
這個活著的神師,他的師傅,本身就是一個寶藏,他如果出世,世界上那些有錢的老家伙們還不把他當唐僧肉給吃了,至少要關著研究出個結果,長壽是自古以來帝王將相們終極追求。
“那她是怎么死的?”鄭東還是半信半疑,“她難道沒喝圣杯里的水嗎?”
“她沒喝,我就是因為喝了,所以觸怒了教廷,他們剝奪了我的圣殿騎士的修士監察長的身份,認為我褻瀆了圣物。”
鄭東徹底蒙圈,對他來說信息量有點大了,“您剛才不是說,您是阿薩辛的神教士嗎?”
神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對的,我既是阿薩辛組織的神教士,又是圣殿騎士團的修士監察長,我們是被兩股勢力追殺,然后隱藏在這里。”
“阿薩辛為什么要追殺你?”
“因為我的艾米兒是神教長唯一的女兒,信仰不同,教長不允許她嫁給我。”
“信仰不同,您難道是雙面間諜嗎?”
“什么是雙面間諜?”
“就是同時為兩邊工作的人。”
“嗯,那就是了,有一段時間,我們圣殿騎士團和阿薩辛是同盟,對付共同的敵人,我是圣殿騎士團派駐到阿薩辛組織的,因為時間比較久,他們給了我一個奉獻者的身份,我立了很多大功,后來升級為一個神教士。”
鄭東總算理清了思路,“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去找回圣杯,可以救活她們,對嗎?”
神師閉上了雙眼,好一會兒才睜開,神情有些復雜,說道:“找到后,你只能救活她。”他指著沐云兒。
“為什么?”
“因為我們實驗過,幾百年前,我和三個人出刺殺任務,完成任務后,兩個重傷,我們幾個親如兄弟,所以我和陳端把他們都背了回來。”
神師停頓了一下,仿佛往事就在眼前,繼續講述。
“圣杯是救活他們的唯一希望,我去圣殿偷來圣杯,跑的急,我就用圣杯接水喝了,陳端也喝了,重傷的兩個人,一個已經死亡,一個瀕臨死亡,我把水給他們喝了以后------”
鄭東聽的入神了,急切的問道:“后來呢?”
“已經死亡的人,并沒有活過來,快死的那位------”他似乎想起了某人,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的寒芒,“他活過來了,而且傷口全部自動愈合。”
“您的意思是說,我只要找到圣杯,云兒喝了就有可能恢復,對嗎?”鄭東終于明白了,尋找圣杯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對的,只有你能去,我離開這里,有人會毀了她。”
“師傅,您別擔心,我去找圣杯,她喝了也有可能恢復啊!”
“我可憐的艾米兒。”神師深深嘆了一口氣,“她是自殺,你的女人還有一口氣,我把她速凍了起來,她是有希望的,否則她活不過今晚。”
神師的遭遇如此曲折,圣殿騎士是因為圣杯的事情找他麻煩,阿薩辛是因為他拐跑了人家閨女,被人追殺,榮華富貴轉眼灰飛煙滅,跑到這個冰窖里,與愛人廝守千年,人生真是大起大落啊!
鄭東不由的感嘆,不過沐云兒能救活,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您告訴我圣杯在哪里?”
“不知道。”
回答的比干脆面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