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讓齊玖天愣著思考了好一會兒,才作出反應(yīng)。
“翡翠將。”
“……在?!濒浯鋵?yīng)答的聲音仍聽不出感情起伏。
“立刻撤退?!饼R玖天道,“‘宴會’已經(jīng)失敗?!?
“月之眼和其他的參會者怎么辦?”翡翠將問道。
“要救他們損失只會更大,放棄。”齊玖天冷漠地下著指令,“有生還者,之后再殺,你先撤退回來?!?
“……”
沉默片刻,翡翠將沉聲回道。
“恕難從命?!?
齊玖天臉上冷漠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你怎敢抗命!你要做什么?”
“請原諒……屬下還有未竟之事?!?
翡翠之光噴涌而出,那套鎧甲再度附著在了翡翠將的身上。
齊玖天幾乎想要破口大罵。
在他預(yù)料之中可沒有包括損失“翡翠將”這一條!
“徐樞城又不是死了,戰(zhàn)斗何時都可再續(xù),現(xiàn)在給我回來!”
“剛才一刀,屬下本應(yīng)已是敗了,將慘淡地戰(zhàn)死于那銀色土地之上,身軀四分五裂?!濒浯鋵⒒卮鸬溃叭?,有主帥英明指揮,屬下才可以來到此處,為主帥展示此處光景……可,屬下此時身軀已然破碎不堪,無法再執(zhí)行其余命令?!?
“什么?!”齊玖天愕然道,“怎可能了!你可是古龍國的英雄,如此輕易……”
齊玖天說到這里,他突然意識到了。
翡翠將是古龍國時期的英雄,是歷史記錄之中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
作成黑棺柩后,有天星與翡翠加護,它戰(zhàn)力只會比起以前只強不弱。
縱然他自己對徐樞城的評價已然非常之高,他也從來沒有認(rèn)為翡翠將會敗給徐樞城。
以至于方才他下令撤退……也是出于如此判斷。
“我將前往下一陣戰(zhàn)斗,并……不會再敗?!?
翡翠將握住手中關(guān)刀。
眼前油畫般的景象,它沒有對天,對畫刀劍相向的理由。
但它還有未完成的戰(zhàn)斗,那么,它就要去戰(zhàn)。
齊玖天知道自己說什么也阻止不了了,他很沉地嘆了一口氣。
“岑,武運昌隆?!?
“感謝……”
刃向下!翡翠關(guān)刀斬向翡翠將腳下的白色大地,斬出了一條回原來地點,那張著數(shù)不清晶體的通道。
“我去也!”
天空的巨口之中,徐樞城提長關(guān)刀,沿著晶體飛上。
實際他速度不慢,然這月球的天空要比想象之中的高不少。
翡翠將大抵是通過了什么手段,在觸碰到“天空”這一概念之時,迅速移動到了另一端的空間。
徐樞城就只得一點點靠物理手段靠近,再尋找這個天空到另一空間的節(jié)點在什么地方。
此時,天上只聽一聲“我去也”,身披執(zhí)銳的翡翠將從天上,向著徐樞城直落而來。
“來的好!”
徐樞城大吼一聲,剛才被騙的感覺盡數(shù)散去,戰(zhàn)意激發(fā)。
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徐樞城的力量可能有枯竭之時,他的氣勢可沒有枯竭的時候!
即使前面連戰(zhàn)強敵,縱然身體上下都有力量不濟的感覺。
可這些信號沒有影響徐樞城的戰(zhàn)意,他的心態(tài)就是清醒,就是知道在任何時候怎么樣去贏!
奇妙的一幕,奇妙的聲音,刀刀相向清脆響,若大雨傾盆,玉珠落盤,又隱約見天中有雙月顯現(xiàn),有翠云游龍。
終于,在雜亂無章的碰撞之中,金光乍現(xiàn),直破了所有的翡翠顏色。
天空就只剩下金色,剩下的人……也是那金色的人了。
“真是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啊,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你吧?!?
徐樞城手中的關(guān)刀已盡染金色,而他身前,是被斬斷的翡翠將身軀。
“還有什么遺言?”
“哈,已死之人……有何……可說……”
翡翠將的聲音逐漸褪去空靈,逐漸薄弱,最后消失不見。
它應(yīng)黑棺柩起尸再度歸于人間,此刻力戰(zhàn)而亡。
雖未勝,無有遺憾,沒有遺言。
而戰(zhàn)勝它的徐樞城,在散去手中的武器之后,也終于沒有了任何氣力,幾乎是仰面跌落在這云層之間。
贏了,戰(zhàn)勝如此敵人,贏的感覺很充實。
可是……接下來呢?
說到底,在這里守著,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
“徐先生!”
似乎有一陣云,輕飄飄的,托起了徐樞城,讓他輕飄著浮了起來。
他看見了一臉擔(dān)憂的靈異偵探天璃,還有那金發(fā)的實習(xí)生莉莎。
“時間足夠了!真是辛苦了,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慢著……”
徐樞城突然覺得很困惑,很不清楚,但經(jīng)過剛才的戰(zhàn)斗,卻有一些奇怪的感覺縈繞在自己心頭。
“你們告訴我,我到底是為什么守在這里?凜云和紙教授那邊又在做什么?”
“……”
“……”
沒有回答,沒有回應(yīng)。
視覺應(yīng)該沒有變化,可此時■■和■■的臉龐卻變得模糊不清。
忽然,一種莫名的恐懼占據(jù)了他的心中。
這是生死戰(zhàn)斗也不曾有過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似乎曾經(jīng)在很久以前見過。
“怎么……回事……等等,羅思特又去了哪里?我又……”
“嘛,嘛,不要緊張,我在這里。”
■■■說著。
徐樞城轉(zhuǎn)頭去看。
一個似乎是銀河系的物體,周圍流淌著,似乎還在半空之中活動的,星河組成的肢體。
無窮無盡,每一星光都顯得從遙遠處來,流淌的顏色也顯蘊含神秘光輝。
“你已經(jīng)很辛苦了,休息一下吧……等到你醒來,一切都會結(jié)束的?!?
“你……是你!”
徐樞城瞪圓雙眼,努力讓自己目眥欲裂。
可他此時似乎已經(jīng)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那名為■■■的生物伸出肢體。
一點星辰擊中徐樞城的腦袋,徐樞城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祂身周的云天璃和樂時琴也倒了下去。
時機已經(jīng)成熟,齊玖天的棋子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毀,擾事的人也盡數(shù)倒下,接下來就是他……是祂的回合。
只一念,走進那翡翠將所見的空間之中。
望著眼前景象,祂也只得不禁感慨:
“食雙月土,飲燭龍血,諸天星宿,其數(shù)為四十二。原來如此,‘宴會’,確實是個好名字。”
一念,眼前的火箭尾部點火,似乎就要升上天空。
“人類想要好奇一切,但不應(yīng)該揭開這樣的面紗。齊玖天,連帶著你從其他那邊交換到的知識毀壞——阿波羅計劃,不適應(yīng)這個世界。”
它們迅速開始不同程度地解體,分離,爆炸。最終火箭發(fā)射臺和火箭本身全部四分五裂,全部被毀壞。
在半空之中,那幾個人影似乎從被解放,墜落在了白色的大地上面。
墜入大地之中之后,所有倒在大地上面的人,全數(shù)下沉,似乎是融入了大地。
不見一點蹤影。
“無論是混沌的使者,還是熾天使,亦或者其他……如此,就好?!?
做完這一切,祂,縱身一躍。
興許不是跳躍這個動作,但是一個向上的過程。
很快,病態(tài)的天空恢復(fù)了正常的夜空,滿天星河。
雙月懸掛在天空之上。
齊玖天到達這里時……知道自己來晚了。
可他就不能相信他十?dāng)?shù)年來積累的成果——這個惡靈領(lǐng)域,以及這個惡靈領(lǐng)域真正存在的意義,就這么毀了。
成神的關(guān)鍵內(nèi)核因子,登上天空的構(gòu)裝體,還有世間人類的廝殺,情感……
因為這一瞬間的疏忽——全部被那來自天空的什么給奪走。
當(dāng)然,就算齊玖天來得早,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用了某個法術(shù),它并不強大,但能引來星空深處神明。
在吸引那神明到來的一瞬間,那個神明就造就了這個巨大的儀式場。
始作俑者當(dāng)即被儀式吸引而進,成為其一部分。而想要看情況,搭救那人的其他同伴也被牽連,成為儀式的一部分。
至于其他的參會者……有些是還沒有來到“月球”,得以幸免于難,而那些靠近的參會者,應(yīng)當(dāng)全部都被這儀式影響,并且全部被其控制,成為了儀式的一部分。
儀式的概念,則是那遙遠之神,借用了此處非常抽象的積累顯化而成。
有此前齊玖天自己舉辦的【宴會】,以及從葉蓮娜那邊從其他宇宙之中提取的概念【月球】以及【阿波羅登月計劃】。
至于為什么儀式會有意識的抵抗,并且阻止原本領(lǐng)域的主人去收回這些概念——
“羅思特……”
“研究星星的人,被宇宙力量污染的人?!?
“他可能沒有意識,但是第一次直面月之眼時,早就寄宿在羅思特身中的‘星星’們,就給月之眼提供了污染的,錯誤的信息。”
“不錯……無論是齊玖天的技術(shù),還是古龍國的石化力量,不應(yīng)該強大到無視混沌使者持有的見靈之眼。”
“普通的,‘宴會’混雜的靈力,也不足以真正能阻止見靈之眼看透它們。”
“真正蘊含在其中的力量,是來自于羅思特——更準(zhǔn)確的說,是來自于附著他身上的那個神明?!?
“你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連我也沒有察覺?!?
“而到了這里,你就覺得……一切都已經(jīng)被毀,就算我再來到也沒有用,是這樣沒有錯吧?!?
天空的星星群正在閃爍,似乎回答著“沒錯”。
無聲的挑釁,無聲的嘲笑,注視著他的失敗。
但齊玖天就只是平靜地看著,看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
“的確如此,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如癲若狂。
就連天上的視線也覺得他是瘋了。
可齊玖天并沒有瘋,他在笑了許久之后,才慢慢地繼續(xù)道。
“可是,星空的小神啊,你不會……還沒有發(fā)現(xiàn)吧?”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不出意料地,看見了那幾個本應(yīng)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云天璃,樂時琴,徐樞城,抱著墨以可的林云,還有已經(jīng)迅速通過系統(tǒng)換裝完畢的安瀾和紙鏡。
在不斷閃爍的天空之下,齊玖天繼續(xù)仰天長笑道:
“哈哈,局勢不在你,或者我的掌握之中……已經(jīng)很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