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艇底部，充滿氫氣氣囊之下的龍骨走廊，是一條貫穿飛艇全體的長過道。

走廊出乎意料的寬敞，可走上去，卻一眼望不到盡頭。

最遠處是因弧度阻擋的走廊地板，可就如此，肉眼所及的長度絕對已經超過數百米。

“這飛艇……有這么大個？”徐樞城說著，就準備將手里長槍丟出去探路。

“‘興登堡’號的全長也才不到二百五十米，光眼前這段就不止了。”紙鏡說著，也并不打算阻止徐樞城，“不過畢竟是惡靈領域，將存在于科幻作品的物體夸張和擴大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瀾已經收回了尾巴和角，回到了人類少女的形象。

她看著兩人交談著，總感覺不對勁，于是適時吐槽道：

“喂……你們才說對齊玖天舉辦宴會的目的和領域一無所知……”

“來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紙鏡笑著道，“對現狀的掌控只是基本的推理，我的朋友。”

“你的話里有幾分真，這番推理有多少了解，我可真不清楚。”安瀾道，“但我得說我了解的一點。首先，前面的空間是B-4的衍生體，暴力破解很容易造成整體空間的不穩定，從而導致整個‘劇場’向‘既定的命運’傾斜。”她看向紙鏡，“齊玖天選劇場時，往往劇場‘既定的命運’都是通向‘完全毀滅’的，如果你認識這個科幻作品的原型，那你就應該清楚它會是什么后果。”

回想了一下那燒的只剩下骨架的巨大飛艇，紙鏡疑惑地問道：

“確實沒錯……但有些過于詳細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是上次‘宴會’的勝者。”安瀾波瀾不驚地說道，“所以我清楚它的運作模式。”

紙鏡哦了。

“聽這個樣子，齊玖天已經不止一次辦這‘宴會’了？”

徐樞城也放棄了平A起手探路的思路。

“而且你說你是‘勝者’？既然已經在這種游戲里面贏過一次了，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險重新回來參加？”

“有什么問題？”安瀾說道，“上次宴會，我靠著我自己爭取到了難得的生活。主播的流量錢財和合法合理的身份，讓我和家里人都脫離了之前那種惶惶而不可終日的窮苦生活，甚至能在魔都這樣的城市有安穩生活的權利——現在我想再多爭取一些。”她說著，輕笑一聲，“哈，我想京城的少爺大概不會懂得吧。”

“大部分確實不懂。”徐樞城完全接下了對方的明嘲暗諷，“不過，我大概明白了你再次參加的原因了。”

安瀾再次的，對眼前這位人形龍怪有些意外。

不過她看了看徐樞城的眼睛，美眸再次抹上一層陰沉，嘆了一口氣。

“是么……你明白。”

“是的，我明白。”

徐樞城點了點頭。

對于如此謎語人沒頭沒尾的抽象對話，紙鏡看在眼里頭是半知半解。

能看得懂的部分是：徐樞城理解能力很強，一瞬間就明白了安瀾在說什么，于是發表了他表示同情的字詞。

安瀾回吃了徐樞城的情緒，然后讀出來了他為何如此，并且知道對方確實感同身受。

可是……那感同身受的情感到底是什么，紙鏡可就不知道了。

而且她也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邊。

“安瀾，之前你贏下宴會，最后剩下多少人，又是怎么贏上去的？”紙鏡問道。

從安瀾說完地區設定之后，紙鏡就一直在思考有關于現在這個空間的問題。

按這個一層疊一層，層層有不同的設定來看，齊玖天應當還是對藝術有些追求，不至于啟用舊往的設計。

可對于研究對方設計的她而言，“怎么算贏”，“以往規則怎么贏的”，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參考線索。

“那次宴會惡靈比這次宴會多很多，人的比例比較少。”安瀾回憶著說道，“齊玖天當時將許多惡靈和人分組廝殺，到一定時間之后，再開放下一個場地，讓上一輪不同組的存活參會者混合搭配，在下一個場地接著廝殺。活到最后的場地的參會者，基本上就算勝利了。”

按照上一屆勝者的話來看，這個規則確實是很簡單的，而安瀾也講得足夠簡單。

可，這過于簡單的規則，引起了紙鏡的質疑。

“——就這樣？”紙鏡疑惑，“沒有其他規則？”

“大概是沒有的，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什么規則。”安瀾回答道。

三人走在長長的龍骨走廊之中，腳步不快，也不算慢。

以紙鏡的身體素質而言，她跑完這幾百米根本用不了多少，但前提是……這里只有幾百米，而且沒有別的異常情況。

果不其然，在他們走了近百米后，還沒有見到龍骨走廊的盡頭。

“回廊~無盡~兩方點綴，不知何物的房間。

“通往~神秘~四方壓迫，如此狹小的未來——”

安瀾輕聲唱詞，清脆悅耳的歌聲在走廊回蕩，即使沒有與之相配的樂曲，也仍襯托一種奇妙的史詩感。

即使不以即興演出，而是以舞臺劇的水準而言，也是很高的水準。

“喂，很吵阿。現在不是唱歌的時候吧。”徐樞城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難道你上次贏的時候，也一路都這么唱過去的？”

“喜怒哀樂愛憎慚懼乃常人以生物傳情，不可以嗎？”安瀾沒被這副樣子嚇到，反而是很滿意地反問道，“而且你覺得，好聽吧？”

“唱功沒問題……我是說，不是時候。”

不管怎么看，徐樞城現在都是“不愿承認”和略顯煩躁的情緒。

“還有你，不要擅自讀我的情緒！”

“可是有隨手可及的免費糖果的話，誰不想品嘗一下呢……”

安瀾還打算說些什么，余光瞥到了紙鏡警告性質的微笑。

只有這個人的情緒無法閱讀，不知道是何意……

是這人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圖，還是這人對徐樞城有些好感？

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通過魅惑徐樞城來拆分兩人小隊的方式得暫緩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周圍的東西，你們看出點什么來了不？”

“差不多看出來了——‘靈轉，符生’。”

紙鏡向前口中念咒，手上已是抓出了兩張符紙。

墨以可教她的符紙術式是靈異偵探通用的實用術式，對祓除靈體、靈陣構筑、以及靈體修復等，都有相當的效應。

可“靈轉符生”這生成靈符的四字聽起來簡單，卻實際上操作起來相當復雜。

首先，要讓靈力實體化生成單薄符紙，從“無”到“有”這一方面，需要極強對靈力的掌控能力。再爾，是對相應符文的準確記憶和刻畫能力，在生成符紙的同時，也必須要極快的在符紙上面攥寫相應符文，足夠準確和快速的攥寫，才能讓生成出來的符紙有足夠的效用。

有著絕對記憶和見靈之眼的紙鏡恰好有著對此有著相當好的適配性，在有如此外掛和紙鏡的認真學習之下，她學得很快。

非常快，快得甚至讓她已經嘗試，并且融入了其他的技巧。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我身！”

高速詠唱的金光神咒，僅取用了完整版的后一段半。

前半段那證道贊頌天地的請神……且不說這不在藍星能不能請得到，就算真去請，請到了，那可能還更加麻煩。

請神容易送神難，非不得已不敢玩。

所以此前實驗時，紙鏡將其截取下來一部分，試圖僅利用其調動天地靈氣的語句……不知是在盧恩安坦大陸上熟悉了語句詠唱的秘訣，還是龍國語和中文真有相似，總之還真給她成功了。

只見紙鏡渾身飄起淡淡金色，讓符紙上頭也染了些許。她將手一甩一揮，兩張符紙貼在了走道周圍并不相對，一遠一近的兩扇門上。

“急急如律令，阿拉霍洞開（alohomora）！”

嗯……也別問為什么阿拉霍洞開咒會出現在這里，問就是紙鏡腦抽了，因為這句咒語在這片大地上是真的沒什么效用，純粹是她想喊才去喊的。

在不影響念“開”字的情況下，只要不念太有其他意義或者褻瀆的語句就沒有問題。

就像現在……在紙鏡這番詠唱之后，她手中的符紙發揮了它正確的作用。

兩條符紙在不同遠近的門上，竟然如同貼在對門的門上那樣，平行地連成了一條金色的線條。

隨即，那線條向上下延展，將三人眼前的視線扭曲開來，展開了眼前的通道。

走廊至此不在無限延長，它現在能看得到底了，只在五十米外。

“好了，我們走吧，我好像看著凜云了……”

紙鏡回頭，看見了徐樞城和安瀾古怪的眼神。

“額？干嘛這么看著我？”

“我好像在什么傳統的舞臺劇見過這種東西……原來這些咒真的能用嗎？”安瀾道。

“不……還是有差別。”徐樞城皺起眉頭，“但重要的是，龍國語和魔術師咒語混合的詠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真不算褻瀆語句？”

紙鏡被問得不知如何作答。

因為最好的朋友是大魔術師的原因，忘了龍國神秘側和魔術師敵對的老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