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的后廚，有一扇正常現實畫風的電梯門。按下按鈕后，眾人稍微等了會兒電梯，待到樓層顯示為“K”的時候，門打了開來。

這電梯意外地寬敞，背著大包小包的所有人竟然能一次性全部擠進。

電梯是兩邊都有開門的設計，內部有著正常的按鍵。不過電梯停在進來的這層時，內部沒有如卡通側那樣顯示樓層。

關上門，電梯開始運行，等到顯示了“1”層時，門再次打開。

走出，紙鏡發現他們順利地回到了現實世界。

顯然此處是機場內部一個工作人員專用的貨運電梯。通往“卡通世界”的秘密通道藏的不算太深，走過一段走廊，打開一道防火門，他們就來到了人聲鼎沸的候機樓中。

“各位，這是你們的登機牌。”金蝶拿出五張機票遞出，“面前就是我們出發的十號登機口，如果沒有延誤，還有大約三十分鐘就可以準備登機，在這期間準備一下吧。”

“好！”樂時琴拿過兩張登機牌，遞了一張給紙鏡后，指了指那一邊的漢堡快餐店，“紙老師！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啊，好，但是你吃得下嗎......”

紙鏡隱約記得半靈體有個吃東西沒有味道的設定。

“吃得下吃得下，飛機上的東西可不好吃。”樂時琴眨了眨眼，“有人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早上吃過了。”藍酒抓了抓大把胡茬，“剛又喝了不少咖啡，現在還挺飽的。”

“差不多。”金蝶應和著藍酒，他本身也看起來不是能吃的類型。

“我想去整點兒吃的。”林云轉頭看向墨以可和云天璃，“你倆呢？”

“我也去。”云天璃應答。

墨以可打了個哈欠，扶了扶快掉下來的眼鏡，搖了搖頭。

她也不像是那種很能吃的。

于是，四人去快餐店點好了東西，并且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紙鏡、林云和云天璃三人整了點可樂薯條雞塊和炸雞，小小地補充一下能量。

樂時琴一連點了兩三個漢堡，吃相像是個好幾天沒吃過東西的孩子。只是三兩下，一個正常量的漢堡就快給她吃完。

相當之豪爽。

“哎，紙老師，抱歉了。”林云看了一眼金蝶和藍酒的方位，才繼續道，“是我的疏忽了。”

“我真的一頭霧水。”紙鏡拿著雞塊點著醬料，“現在我好多問題想問。”

“那就趁著這個問吧。”林云神色復雜地道，“我盡我所能回答你。”

“我這個神話學顧問的身份是怎么回事？”紙鏡虛著眼，“怎么沒有早點告訴我？”

“......本來是打算坐飛機的時候再說的。”林云轉起一根薯條，將另一端指向了藍酒和金蝶站的地方，“因為出發的時候這兩個偽造的身份還沒完成，直到在我們到達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才剛剛做好。”

靈異偵探偽造身份去做任務是常有的事情了，不過這次因為出去的通知比較緊急，似乎做的有些匆忙。

云天璃猛吸了一大口可樂：“說實話在咖啡廳看到藍酒和金蝶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

“之前可是說好在魔都等我們的，但現在竟然是跑到這邊來接我們，應該是出了什么事情必須在路上說清楚吧。”林云無奈，“實在是突發情況。”

“就算不是突發情況，你們給我這個身份我也不知道神話學是什么東西啊！”紙鏡狠狠地將雞塊吃下，“而且聽這架勢也不是什么簡單的學科啊，到時候兩個問題我就露餡了，那不就出事了嗎！”

“這個沒事。紙老師你之前和我們說過，你能看見一些常人不能見的，嗯......無可名狀之物吧？”林云道。

“這怎么了嘛？”紙鏡疑惑，“我看你們也能看到啊，當時和高四岳打的時候？”

“我們能看到的只是那些流于表面的靈力，并不是真正地了解了他們的真實存在。”林云道，“打個比方，如果敵人是一本書，它的內容，也就是真實形態，我們這些正常人需要一頁一頁地看過去，研究過去。”他將薯條轉向紙鏡，“但是紙老師，你只要看一眼封面，那本書的全部內容和含義都能在一瞬間明白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說.......你們在一瞬間看到的不是‘真實的敵人’，只是‘敵人的表面’。真正的敵人，是需要隨著時間解讀，才能看到的敵人？”紙鏡道，“也就是說我只需要看一眼，并且大致描述一下敵人就可以了？就這么簡單？”

“對。神話學實際上就是研究這些敵人的真實形態。”林云將那根薯條放入嘴中，“描述得越清楚，對于我們來說也就越容易找到他們的弱點。”

“行......那我們再來談談‘莎莉’。”紙鏡看著猛吃著漢堡的樂時琴問道，“看你吃得這么香......是恢復了味覺嗎？”

“唔唔唔唔！”

樂時琴啃著漢堡說不出話，但是興奮得猛點頭。

一個人幾個月都沒有味覺地生活，現在重新感受回了美食的美味，完全可以理解為什么這么驚喜。

但林云和云天璃的反應就讓紙鏡有點不能理解......

“咦——！真的嗎！”云天璃手上的雞塊都沒拿穩掉回了盤子中。

“黑白面具，竟然還有這種效果.......”林云也顯然是相當驚訝。

“你們驚訝什么啊！你們都不知道嗎！”紙鏡哭笑不得。

印象中在“三十一層”接到了要去魔都“旅游”的通知時，三人偵探組不知干什么，好像是東跑西跑花了一番功夫。

最后是向自己詢問了一下能不能借用黑白面具做個實驗。紙鏡當時還在康復訓練，就簡單地答應了。

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為了帶樂時琴出來。

不過明明這倆是負責實驗的人員之一吧？為什么會不知道面具有這么個明顯的作用啊？

三人將視線看向樂時琴。

“唔！咕嚕。”

把食物吞下，樂時琴才不好意思地回答。

“啊，那個，其實是我沒有說.......”

“這不是好事嗎！”紙鏡伸手捏了捏樂時琴的手臂，“為什么不說啊！”

“因為這是紙老師你的東西......”樂時琴越說越小聲，“我，我現在很難去說明......”

威名赫赫怪盜DK李昂斯給同伴的，能進行心靈溝通，能讓人輕易化形成任何一人的面具。

同時，也是紙鏡作為掩蓋身份的重要道具。

這么重要的東西，樂時琴當然沒有那么好意思要，可是重新獲得五感的感受，又讓她舍不得。

不過，紙鏡對這樣物品卻沒有樂時琴這么多的想法。

“送你了。”她干脆利落地說道。

“送我......？”樂時琴眨巴著眼睛湊近了紙鏡，“紙老師，我知道這不是輕易能給的東西......”

“沒錯，是我很喜歡的一件道具。”紙鏡將一塊雞塊塞進樂時琴嘴里，“但不過就是個道具罷了，怎么能和雞塊薯條的味道相比？”

樂時琴“啊嗚”一口吃掉了雞塊，然后一臉快要感動得哭出來的表情一把把紙鏡抱住：“太好了紙老師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太近了！而且你臉上好多沙拉醬汁啊！”紙鏡哀呼。

“啊~抱歉抱歉~”

看著已經“打成一團”的紙鏡和樂時琴，云天璃不禁向和樂時琴獨處最久的林云問出一個問題：“事情發展成這樣是很好啦，不過學長，琴琴她之前一直是這樣的嗎......和我做同桌的時候還沒有這么......”

“一開始有這個跡象，不過后來被我兇了幾次之后就不太敢了。”林云微笑著吃起了炸雞翅，“現在變成這樣子，應該是憋壞了吧。”

“也是......如果我這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除了視覺聽覺以外的感覺的話......”云天璃只是想了一下，就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肯定受不了。”

“是這樣的。”林云嚼著雞翅道，“不過，后續這個面具的效果我們還是得找到李昂斯去確定有沒有什么別的問題。現在樂時琴已經幾乎什么都沒有了，我們得幫她過好之后的。”他說著吐出雞骨頭，“最基本嘛，薯條和炸雞的味道不能沒有。”

云天璃笑著回答：“是的，至少這個不能缺。”

另一邊的登機口邊，沒去吃東西的三位靈異偵探也沒有就干候著什么也不干。

“金蝶，你怎么到鯤鵬市來？我們可沒收到消息。”

墨以可的語氣仍舊是冰冷冷的。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那邊沒和你們溝通。”金蝶聳了聳肩，“不過上頭派我來了，我就過來了。”

“金蝶老兄啊，他們就沒有理由？上頭派個資深干員過來就為了接風？”藍酒顯然也不太相信。

“沒有理由，甚至給我的指示都只有兩個字。”金蝶搖頭道，“所以我有些懷疑，這次可能是認知危害一類的事件。”

認知危害，即被傳統五感感知到時帶來危害。可以理解為聽到，看到，嘗道，碰到等五官能夠接觸到，就會產生的一種危害。

以【數據刪除】系列舉例，其中的【數據刪除】-096和【數據刪除】-701就是兩個經典的認知危害【數據刪除】物品。其中，096是一個會無阻攔消滅任何一切看到它面部人的人型怪物，而701則是一個會讓演員和觀眾互相殘殺的“卡羅琳時代的五幕復仇悲劇”。只要認知到“是這么個東西”，就會產生“相應的危害”，無論是精神層面上的還是物理層面上的，這一類就可以歸為“認知危害”。

“認知危害”還包括了信息危害和模因，是最大范圍概括了此類信息的名詞。096是最單純直接的認知危害，701也算是認知危害，羅伯特·威廉·錢伯斯(Robert William Chambers)所寫的恐怖小說《黃衣之王(The King in Yellow)》中的恐怖劇本可以算作認知危害，克蘇魯神話系列中一眾看了就掉san值要瘋掉的妖魔鬼怪也屬于認知危害......當然，一件特別惡心的事情也可以勉強歸為認知危害，比如說當當老八什么的，不過這就屬于自己作死，當然是管不得的。

但認知危害，最可怕的地方還是在于“模因”的部分。

模因不會在物理層面上造成什么影響，它是一段有強烈傳染性的“信息”。096的面容可以通過畫像，照片和視頻傳播；701可以通過出版的書籍，劇的演出及其影像傳播。那些畫像，書籍和照片本身并沒有力量，有力量的，是人類所理解的“信息”。

一個盲人一個聾子，亦或者一頭豬拿到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他們接收不到或理解不了，模因就無法對他們造成任何危害。但是，一旦要是理解了這些“信息”，就將遭到嚴重的認知危害。

在網絡發達的現在，要是這些東西傳播出去，看這些“模因”的東西大多數肯定不是什么趴在電腦旁邊無所事事的貓貓，而是上網沖浪有著完全理解能力的人。

現在，就連魔都那邊的上級給出的信息都只能有兩字。這次的認知危害是否會有模因污染，可能會造成怎么樣的危害，真是難以想象。

注：某些東西不可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