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舟微微低垂著眉眼，然后就看到了女孩毛茸茸的頭頂，讓他忍不住想要揉一揉。

半分鐘后，他后退一步，對上她的眼睛，說到：“走吧，回家。”

鐘斯羽看了眼他朝馬路走去的背影，然后微嘟著嘴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周日下午，兩個人還是如約一起去學校。

還沒走到教室，鐘斯羽就在路上聽到不少關于陸方舟的“流言蜚語”。她輕擰了下眉，眉目間是淡淡的疏離感，以至于同學們遠遠看到就感覺這個女孩有著他們這個年紀沒有的成熟氣質。

剛坐到座位上，班級來了幾位女生。

“唉，你聽說了嗎，周五放學的時候，職高的一個女生給陸學長表白了。”

“這不是常有的事情嗎。”

“不不不，你知道那女生是誰嗎。我給你們說，那個女生可是職高校霸老大喜歡的人。結果現在這女生給陸學長表白了，你們說職高的那群混混會不會來找陸學長的麻煩啊？”

鐘斯羽感覺自己被她們吵鬧得頭疼，她索性掏出MP3戴上了耳機。

管她們口中的女生是不是張靜，管她什么表白不表白的。自己現在主要任務是學習完高中課程，爭取提前畢業。鐘斯羽這樣想著，她把聲音又開大了些，然后低頭做題。

如果此刻夏琳在她身旁，看著她此時低頭寫題的模樣，一定會格外熟悉。初中那時，她就是這樣，戴上耳機，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做卷子，身邊也沒見有其他的朋友。

當時是鐘斯羽同桌的夏琳，私下還打趣她：“真不知道你哪來那么多卷子，你這寫卷子堪比你一日三餐了。”

每當她這樣說，鐘斯羽都是笑笑。夏琳知道她不愛說話，也不會開玩笑，性格甚至有些古板。但是她就是喜歡她，在她看來，鐘斯羽知情、柔美、她的心思格外細膩溫柔，處事風格雷厲風行，有著比他們這個年紀更為成熟的為人處世，所以她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

直到晚自習預備上課鈴聲響起，她才把耳機摘了下來。陳月他們三個早就到了，但是看著她沉迷于刷題，所以也沒好意思打擾她。此刻看到她收拾卷子，陳月那筆戳了戳她的后背：“斯羽，吶，陸學長請喝飲料，他讓我給你帶了一瓶。”

鐘斯羽微微扭頭看過她遞過來的純牛奶，無奈一笑，然后身后接了過來。

不出意外，上次考試成績在第一節課晚自習公布了。鐘斯羽看著發下來的卷子，面無表情。

李路耀捏過開她的物理和數學卷子。

“你是魔鬼嗎？物理數學滿分！！！”

王旭還在講臺上分析這次的成績，下面的同學已經竊竊私語了。

陳月托著腮幫，一臉傷心：“斯羽，我覺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鐘斯羽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報之一笑。

林倩握著手中的卷子，漸漸加了力道。

“這次咱們班成績的前兩名同學，同樣的也是年紀的前兩名。不用我說名字你們應該都是誰。”王旭站在講臺上說到。

“鐘斯羽和班長大人唄。”底下嘴快的同學已經說出了名字。

王旭笑道：“沒錯，就是鐘斯羽同學和林倩同學，咱們班真的是巾幗不讓須眉啊，兩位女同學的分數相差也是甚微，僅有三分之差。所以啊，我覺得我們應該掌聲鼓勵一下。”

不知是習慣了這種場面還是對此行為不感冒，鐘斯羽自始至終眼神都淡淡的。

林倩聽著同學此起彼伏的鼓掌聲，握成拳頭的手力度越發地大。

晚自習下課，鐘斯羽怎么也沒想到會見到陸方舟。

陳月看著站在路燈下的人，嘻嘻笑著：“去吧去吧。”

本沒什么，但是陳月那不對勁的眼神和不對勁的語氣，讓鐘斯羽莫名感覺此時見到陸方舟這件事，不再能用平常那般正常心態對待，她自己都沒感覺到自己面對他時越發地別扭。

“你怎么來了？”她站到陸方舟面前一米遠處的地方問到。

少年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不知道今天大家都在傳周五張靜的事件，一傳十十傳百，傳著傳著本身的事件就變了味。

他知道這件事時，第一想到的是她，他怕她誤會，怕她生氣，即使他知道周五她也在現場，但是他還是怕。但是現在他見到她了，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嗯？怎么了？”鐘斯羽微微歪頭看向許久沒說話的他。

女孩歪著頭，俏皮又柔軟。

陸方舟抿了下嘴角：“沒其他事，就是聽說成績出來了，來看看你的情況。”

鐘斯羽聽到他的話，回直頭，鼓了鼓腮幫吹了口氣：“陸方舟，你是我哥？操的心還不少。”

難得聽到她埋怨的語氣，陸方舟輕聲細語，帶著笑意：“不是你哥。”

他嘴角微揚，我可不愿意當你哥哥，但是這并不影響我把哥哥的職責攬到自己身上。

鐘斯羽無奈，轉身背對他朝宿舍區走去，聲音淡淡的：“年級第一，總分728。”

她說完，又轉過身來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陸方舟，雙手背在身后，眉毛一挑，帶著點匪氣：“怎么樣？滿意嗎？”

陸方舟被她的模樣逗笑，不自然地側頭握拳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然后重新轉過頭來看她，此刻臉上恢復了一臉正經：“嗯，為夫很滿意。”

高三最后一堂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壓過了他低低的聲音，鐘斯羽沒聽太清楚，但是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就知道這人很滿意。

她對他撇了撇嘴巴，然后轉身繼續朝宿舍樓走去。

陸方舟看著走在路燈暖色燈光下的少女，松了口氣輕扶了下額頭。幸虧她沒聽見。

陸方舟勾起嘴角，快步跟上她。暖色燈光照映在道路上，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陸方舟側頭看向身后地上兩條緊緊挨在一起的影子，然后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嘴角。

兩個人漸漸遠離了教學樓，原本被拉長的影子也消失了。林倩從梧桐樹后走了出來，她看著空蕩蕩的道路，雙手握成了拳頭，那雙迷人的眼睛此刻布滿了水霧。

月光暗淡，飛蛾不怕死地飛動著翅膀撞向發著暖色光的路燈，一下又一下，勢有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趨勢，冒著嫩綠的樹葉隨風輕輕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