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林峰看了眼車內(nèi)后視鏡，望著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女兒：“倩倩，你和你室友們的關(guān)系怎么樣啊？”

林倩興致缺缺地捧著手機(jī)在打字：“還行啊。”

林峰想起鐘斯羽的眼神，皺了下眉：“哦，那就好。”

“爸，今年過年我們?nèi)J旅游吧。”林倩滿臉期待說到。

林峰寵溺笑著：“去年不是剛?cè)ミ^嗎？我們倩倩就這么喜歡BJ這個(gè)城市啊。”

林倩放下手機(jī)撒嬌道：“好不好嘛，爸爸。”

林峰對(duì)女兒是百般依順：“好，好。”

“Yes！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

出租車后排，鐘斯羽支著下巴看著車窗外倒流的路景。

少年狹長的眉毛神采飛揚(yáng)，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磕著車窗。過了沒一會(huì)兒，少年側(cè)頭看向她，嬌艷明媚的模樣令人心曠神怡。

“在想什么？”

鐘斯羽扭過頭，烏眸閃亮：“在想什么時(shí)候可以成為大人。”

陸方舟愣了下：“那有得出答案嗎？”

鐘斯羽微微低垂頭，烏黑發(fā)絲俏皮地落下遮蓋住半邊臉頰。輕輕搖了搖頭：“暫時(shí)沒有。”

陸方舟勾著嘴角：“為什么想成為大人？”

鐘斯羽不答反問：“你不想嗎？”

陸方舟移開目光：“還行吧。”

他不知道她為何這么問，后來啊，陸方舟走進(jìn)她的心里，看到了那傷痕累累的心靈，這才明白她那時(shí)說成為大人的意思。

車子呼嘯而過，連帶著女孩的心思也一同丟棄在身后。

………

寒假在家，鐘斯羽幾乎是足不出戶，她制訂了一張時(shí)間表，自律又努力。

鐘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源城，新年之際，親戚串門是常見之事。但是這對(duì)于鐘斯羽卻是有些難的。

今年是她第一次在源城過年，第一次見到鐘家這么多親戚，女孩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又加上母親不在身邊，更顯孤寂。

她從出生至此，除了旅游從沒走出過BJ城。幼時(shí)就是她和母親兩個(gè)人在偌大的BJ城里相依為命，她很少聽母親說起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

如若不是此次回源城，她還以為母親和家里早已經(jīng)斷了聯(lián)系。

門廳熱熱鬧鬧是，鐘斯羽即使帶著耳機(jī)也是難以蓋住那些嘈雜的聲音。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鐘斯羽放下耳機(jī)，前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位少女，看樣貌應(yīng)該是同齡。

“你就是茜茜姐吧。”她說到。

鐘斯羽聽到xi字發(fā)音時(shí)，也沒再糾正她，只是打開門，往后退了步，直視她：“你是誰？”

少女臉上帶著審視的樣子，開口：“我叫張靜，我奶奶是你大姨婆。”

鐘斯羽不了解這些親戚的稱呼，她本生就好看，此時(shí)穿著淡粉色的毛衣更顯淑靜甜美。

“有事嗎？”

張靜不滿她這冷冰冰的樣子：“當(dāng)然有事，我聽你阿婆說你在源城一高上學(xué)？”

鐘斯羽站在門內(nèi)，看樣子也是沒打算讓他進(jìn)來。“對(duì)。”

張靜一聽高興：“那你有聽過陸方舟嗎？”

鐘斯羽聽到熟悉的名字，沒開口回答，等著她的下文。

“你知道他在哪個(gè)班嗎？他現(xiàn)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鐘斯羽被她的問題吵得頭疼，聲音冷淡：“沒聽過，不知道。”

張靜雙手抱臂，不信道：“怎么可能！我聽朋友說陸方舟在你們學(xué)校很有名的，你怎么可能沒聽過。”

鐘斯羽沒了耐心：“你朋友說的？那你去問你朋友。如果你沒其他事了，抱歉，我很忙。”說完她就關(guān)上了房門。

被關(guān)在門外的張靜咬牙切齒。樓下傳來聲音：“靜靜，下來吃飯了。對(duì)了，喊你茜茜姐一聲啊。”

張靜瞪了房門一眼，直接轉(zhuǎn)身下了樓。

臥室里的鐘斯羽坐在書桌前，那這筆在演算紙上滑來滑去，最后也沒算出來答案。她無奈泄氣，然后放下了筆，揉了揉太陽穴。

王寧上樓喊鐘斯羽下去吃飯。

門廳，一大桌子人，今天來的大多是王寧方的人。鐘斯羽被鐘歸寧教得極好，知書達(dá)禮，落落大方。

她一一同前來的長輩問好。被鐘斯羽叫“大姨婆”的人，看著鐘斯羽笑著對(duì)王寧說到：“二妹啊，這孩子養(yǎng)的還真不錯(cuò)啊。這當(dāng)初啊，我還勸你，讓你勸勸歸寧打掉這孩子，這一眨眼，孩子都這么大了。”

她此話一出，餐桌上的眾人眼瞪眼鼻觀鼻的，都不說話。

鐘斯羽擰了下秀氣的眉，王寧哼笑了聲：“大姐，多喝點(diǎn)酒，酒香十里飄，正好可以蓋住你這滿嘴的臭氣。”

眾人見這場(chǎng)面不對(duì)，紛紛開口打岔，緩解氣氛。

鐘斯羽冷眼掃了她這個(gè)大姨婆一眼，然后正巧看到了張靜瞪著眼看她。鐘斯羽嫌她礙眼，平淡地看了眼然后就低頭給外婆外公剝蝦。

吃過午飯，鐘斯羽幫外婆在廚房洗碗。

“茜茜，你大姨婆人就這樣，說話毒又沒腦子。”王寧心疼地看著站在水池前的鐘斯羽說到。

鐘斯羽微微笑著：“我沒事的阿婆，您就放心吧。”

王寧再三確認(rèn)她的神情，最后松了口氣：“那就好哇，那就好。”

走出廚房，她看了眼拉著棉簾的門廳，微瞇了下眼睛，然后抬手扣上羽絨服的帽子走出了大門。

街道也是少有的冷清，梧桐樹光禿禿的，她低垂著頭走在路邊，腳下無聊地踢著小石塊。

她沒有目的地，只是在路上瞎逛。不知不覺間，她走進(jìn)了一條小巷子，巷子左右都是低瓦房屋，她環(huán)顧了一周，然后摘下帽子，尋得一處低矮處，踩著墻邊堆砌的磚塊爬了上去。

她尋到一處干凈空曠的屋頂，然后坐了下來。

不遠(yuǎn)處的房屋冒著熱氣騰騰的白煙，應(yīng)該是屋里燒著的火爐在排煙。女孩又戴上帽子，雙手抄在棉服上，頭藏在膝蓋里低垂著。

今天的天氣沒有風(fēng)，暖陽灑在飄著白煙的屋頂，金色的眼光里，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孩肩膀一顫一顫的。

伴隨著幾聲尋找吃食的鳥兒鳴叫聲，還有女孩極其輕微的哭泣聲。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聽在人心里格外令人心疼。

房屋挨靠著的小巷子里的一處電線桿旁依靠著一位少年。少年仰著頭望著坐在屋頂?shù)呐ⅰ?

房屋并不算高，哭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本在電線上尋食的鳥兒飛走了，鳥叫聲沒有了，抽泣的聲音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