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水剛從主屋走出來時，朱鰥夫對她是滿意的。

那秀麗的眉眼，婀娜的身段，好好的拾掇打扮一番，也是個美人。

然，那迷離的目光，憨傻的聲音，笨拙的動作，讓他的怒火直躥腦門。

傻子拿來能干嘛？

“娘的”朱鰥夫又是一腳躥在蘇景山的肚子上：“你不是說這傻子的腦袋好了嗎？一個傻子你就想要換兩袋大米，老子的糧食就這么的好拿？”

蘇景山痛苦的捂著肚子，吐出一口血水，艱難道：“朱哥...我沒想騙你，傻丫昨日明明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今兒個是怎么回事！”

朱鰥夫很憤怒，一怒蘇家人誆騙他，二怒蘇若水一好好的美人坯子，被蘇家人養成了傻子。

雙重憤怒的加持之下，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出的粗氣一鼓一張，他騎在蘇景山的身上，抬起大巴掌就要繼續狠狠的教訓。

蘇老太又急又心疼，她的寶貝兒子日后可是要當官老爺的，怎能受此屈辱，哀求道：“別打了，在寬限個幾日，定將糙米還給你。”

“呸，老子給你多少時日了，還有碧蓮讓老子再寬限幾日”朱鰥夫一口唾沫吐在蘇景山的臉上，擼起袖子就左右開弓。

“娘，救我。”被輪番轟炸的大嘴巴子招呼在臉上，蘇景山腦袋嗡嗡的，神識都混亂了。

蘇老太一咬牙一跺腳：“你將翠芬帶走吧。”

霎時，朱鰥夫停下了手。

翠芬他是有印象的，雖然眉眼不如蘇若水細致，但至少是個正常人，那些事兒都學的會，兩則之間很容易做出選擇。

于是停下了手，又回到了長凳上落座：“那就這么定了，我將翠芬帶走，另外再給老子兩袋糙米，這事情就算了，否則我一把火燒了這里。”

“不行。”屋檐之下，津津有味看熱鬧的蘇王氏，怎么也沒料到戰火會牽扯到她這兒來，“娘，咱們不是說好的讓傻丫嫁給朱哥，你怎么能變卦。”

蘇老太暗覷了一眼蘇若水，見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幅度，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旁人看來，或許會覺得蘇若水又在犯傻，而在她的心中，這詭異的笑容，猶如催命符一般，懸掛在她的頭頂。

那敢再提半個和蘇若水有關的字眼，強忍下心頭的悸動，看似關切道：“王氏，翠芬是跟著朱鰥夫去...享福的，有什么不好，你應該為芬丫頭感到開心吶。”

“別磨磨唧唧了，快將人交給我。”朱鰥夫在院內沒有看見翠芬，已然沒有了耐心。

而翠芬和大壯方才在院角玩老鼠，見朱鰥夫帶人兇神惡煞沖進來的時候，二人便麻溜的躲在了昔日的雞圈里。

然，卻沒能逃脫蘇若水的眼睛。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雞圈旁，欣喜道：“妹，帶你去吃肉肉...出來，吃肉肉咯。”

“藏在雞圈？”朱鰥夫頗為嫌棄的走過去，果真看見了翠芬藏著頭，卻沒有藏住屁股。

像拎小雞似的抓了出來：“娘的，老子兩袋大米就換這么個貨色，怎么想都虧的慌。”

嘴上硬，臉上卻有難以掩飾的笑容，末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翠芬向來懼怕朱鰥夫，更別提現在雞仔似的被他抓在手中，空中撲騰四肢，撕心裂肺的求救：“我不走，奶，我要一輩子守在你的身邊孝順你，我不走，你讓傻丫嫁給朱叔吧，求你了。”

“誰要那傻丫頭。”朱鰥夫一巴掌拍在翠芬的屁股上，嘿嘿蕩笑。

“芬丫頭，你...好好的跟著小朱，今兒個起你就是朱家的人了。”

蘇老太沒有什么心理壓力的說完這番話，在寶貝兒子遭到痛毆與遲早會嫁人的賠錢貨之間，她同樣的很容易就做出了選擇。

“娘，你怎么能...”蘇王氏絕望了，這一刻已是孤立無援，最終咬牙走到了朱鰥夫的面前，臉上浮現了一抹羞紅：“朱哥，翠芬還小，你就放過她吧，要不......我跟你走，我來伺候你。”

“你？”朱鰥夫“哈哈”大笑了兩聲，嗤笑道：“你個糙老娘們，老子要你做什么？快滾開，否則老子連女人也打。”

蘇王氏怔了怔，又是羞怒又是絕望。

聽見不斷傳入耳中，女兒那撕心裂肺的求助聲，她腿下一軟跪在地上：“朱哥，求求你，放過翠芬吧，我什么都聽你的，讓我做什么都行，我定將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朱鰥夫一腳將她躥倒：“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貨色，給臉不要臉，滾開。”

母女倆的哭鬧聲，嘶喊聲，將周遭閑暇的鄰里引了過來，但都只是遠觀，沒有一人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朱鰥夫拎著翠芬走到院門口，又停下腳步，冷笑回頭：“別忘了，還要賠老子兩袋糙米的損失。”

蘇景山疼的在地上縮成一團，壯著膽子道：“人都被你帶走了，還要什么糙米？”

兩袋糙米賠了家中一個人，另外兩袋糙米用什么還？

“娘的，事到如今還敢在老子的面前裝蒜。”朱鰥夫又回頭看著自己的兄弟，“把蘇景山給老子按死了。”

“你要干嘛，大家伙都看著呢，別動我。”

蘇景山被幾個漢子死死的按在地上，眼中充滿了驚恐，已然成了待宰羔羊。

朱鰥夫的手中多了一把砍柴刀，瞄準了蘇景山的手臂；“老子在問你一句，兩袋大米賠還是不賠？”

朱鰥夫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潑皮，更何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敢對他指指點點。

“賠，賠，賠。”蘇景山傻豬似的聲音急切響起，“放過我吧，朱哥。”

“現在晚了。”朱鰥夫話音落下的同時，砍柴刀也跟隨著落下。

“不......”驚叫一身的蘇景山昏死了過去，還伴隨著大小便失禁。

自始至終，他也不明白為何又多了兩袋糙米的巨債。

“娘的，這么不禁嚇。”朱鰥夫將砍柴刀一扔，盯著蘇老太，“過幾日將兩袋糙米送到我家來，否則...”

目光在院中掃視一圈，落在了還提著老鼠尾巴，嚇傻了的大壯身上。

“否則到時候別怪老子不客氣。”

語畢，將撕心裂肺哭喊的翠芬拎在手中，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