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白洛然開心地回過頭來，看到莊微微的那刻卻愣在當場。

她臉上寫滿了各種情緒，震驚、害怕、失望、憎恨，但很快，這些情緒通通看不見了。

作為一個擅長偽裝的人，白洛然的臉上只剩下帶著一絲不甘心的討好。

她問道：“微微姐，你怎么進來的……了？”

莊微微沒有再向前走，只是慵懶地倚在門口。

紅裙的拖尾在門口堆積起來，像是有人把芬芳的玫瑰一層層地灑在了地上，艷麗、熱烈，又長滿了刺。

她沒回答白洛然，只是淡淡地開口道：“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既然經驗豐富到自己可以執業了，為什么非得跑來給我當助理？難道只是因為想要我的推薦信？”

幾個月前，白洛然說想要辭職出國深造，她大筆一揮，給自己的母校洋洋灑灑去了一封推薦信，幾周前，白洛然還很開心地給她看了那封厚重的錄取通知郵件。

站在莊微微的角度，她實在搞不懂，既然都拿到offer了，干嘛還要在意這么個所謂的“年度京城十大律師”。

休息室只有她們兩人，會場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襯得這里更是安靜。

鏡子前面，白洛然咬著嘴唇，牙齒上沾滿了嫣紅的唇彩。

良久，她開口道：“我……我跟你不一樣。”

莊微微挑眉：“我們是很不一樣，但你想讀書也好，想拿頭銜也好，你都可以直接告訴我的，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手段？”

白洛然理了理她的頭發，她有一頭烏黑秀麗的直發，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清純健康。

她再次開口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出身不好，學校也不好，都是一步一步努力才走到今天的。H法學院從來不會要我這種背景的人，除非拿到榮譽博士學位的優秀校友寫推薦信才有那么一點點可能。這種感覺，像你這種本科就能直接出國的人，怎么可能懂？”

莊微微笑笑，一面從包里摸出手機，在上面敲打著：“所以，按照你的說法，拿到榮譽博士，我就不需要努力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洛然抓著自己的裙子，提高聲音，解釋道，“我查過了，國內拿到榮譽博士的人一共都只有五個，而你是我唯一能夠接觸到的一個，所以我很努力地給你工作，確實就是為了推薦信。”

“那很好，我能讓你有推薦信，也能讓你沒有。”

莊微微收起手機，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在，你推薦信沒了。”

說完，她提起裙子，轉身準備離開女賓休息室。

“等等，你不能這么對我做！”白洛然站起來，事情的發展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你都不問問我別的嗎？十大律師什么的？”

莊微微偏頭，給了她一個“不想知道”的眼神：“沒興趣。”

白洛然愣在當場。

按照她所設想的，應該是在第二天莊微微質問她十大律師的事。

然后她在假意把這件事的責任推給肖仁杰，說他覬覦自己，然后拿這個來當做補償。

最后再補上一兩個諸如懷孕、墮胎之類的凄慘劇情，像莊微微那么善良的人肯定就不會計較了……

怎么她完全不關心“十大律師”這件事，就直接取消了自己的推薦信？

難道是肖仁杰那邊出了什么變故？

她看了看自己撥出去的幾個沒有接通的電話，一顆心懸了起來。

白洛然跌坐在鏡子上，看著鏡子里精心打扮的自己，有點恍惚。

還好，只是取消了推薦信，莊微微應該也沒有那么大能量，能影響offer……的吧。

手機適時地響起了“您有新郵件，請注意查收”的提示音。

白洛然的手機是肖仁杰前幾天送的，最新款的橘子12ProMAX，想到這里，她心底泛起又一絲暖意。

還好，有肖仁杰撐腰，自己這個歲數，拿一個“十大律師”的頭銜也算是律政界的天才了。

至于莊微微……呵，相信肖仁杰有一百種辦法讓她在京城混不下去。

走廊里隱隱約約傳來頒獎儀式開始的聲音。

白洛然急急忙忙站起來，對著鏡子再次檢查了一下的自己的儀容。

估計是肖仁杰太忙了，沒有通知到她。

他自己也說過，這是肖老會長第一次把主持工作的任務交給他，人人都有第一次嘛，多多少少難免錯漏。

想到這里，白洛然寬了寬心，整理好魚尾裙的拖尾，對著鏡子優雅地笑了笑。

很完美。

正在她對鏡子自照的時候，那邊，主持人似乎已經宣布了頒獎嘉賓上臺致辭。

白洛然順了順氣，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女賓休息室。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倒是要看看，莊微微到時候是在臺下假裝大方地看著自己領走這個獎，還是要在屏幕背后哭著看自己領走這個獎。

很快，在后臺，白洛然遇到了其他九位優秀的同行，他們對她交口稱贊著，如眾星捧月一樣，讓她站在他們中間，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這些人都是從業多年的前輩，大部分都畢業于那幾所頂尖的名校，長得么也是一表人才居多。另外，倒是都比肖仁杰高上不少，那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個子不太行。

白洛然臉上維持著優雅的笑容，在心中暗暗想著，如果能挖掘出別的人脈，就把姓肖的給換掉，畢竟讓他擋個人都擋不住……

外間的音樂聲將氣氛推向了高潮，主持人激動地宣布著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律協的會長開始一個一個宣讀獲獎者的名字，她身邊的人也一個個地跟大家寒暄完畢，走上領獎臺。

聚光燈下，倒是有一個很吸引眼球的男人，冷著一張臉，又用無可挑剔的禮節把獎杯和證書塞到每個人的懷里。

白洛然想起，那是肖仁杰提到過的時總，是京城律協這次為了給自己的榜單增加點含金量，三顧茅廬才請到的頒獎嘉賓，白手起家創辦了一家炙手可熱的科技公司不提，據說今年還以個人名義拿到了國家科學基金。

沒想到長得還這么好看，她發現自己的目光很難再從他身上移開了，如果，在拿獎杯的時候制造一點曖昧的事故……會怎么樣？

白洛然認真地思考著這個方案的可行性的時候，終于聽到了那個屬于她的頒獎詞。

“最后，是一位杰出的女性，相信用智慧與美貌并重來形容她最恰當不過了，她就是，來自‘肖何梁田’律師事務所的……”

主持人用他受過專業訓練又飽含深情的聲音念著，使她不由得有些陶醉。

她一步步順著舞臺中央的光，帶著練習過數百次的微笑，施施然地走向了領獎的位置。

臺下眾人的目光跟隨著她的步伐，這讓她覺得自己幾乎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只是那個時總……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