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拂弦還沒坐下。

她洋洋得意地看了莊微微一眼。

后者不置可否的神情在她看來則是有恃無恐，再一次刺激到了她。

楚凜話音剛落，她急急忙忙地接口到：“對，我也覺得莊小姐的資歷無法勝任我們公司的首席法務官一職。”

她說完后，用討好的眼神看向陰影中那位研究部第一人，試圖得到些同仇敵愾的支持。

誰知道楚凜把手里的文件夾往桌面上一扔：“哪個不識字的傻缺提出的申訴？！浪費大家時間，我之前邀請莊微微過來做的是首席運營官，什么首席法務官？”

葉拂弦的笑容凝固了。

“首……首席運營官？”

這可和她八竿子打不著。

但不是時總親自在京城律協的晚會上面宣布的首席法務官嗎？

周冉也說了的呀，還是自己剛剛聽錯了……

“對不起，楚總……總工。”葉拂弦試圖舉了一下手，“我們討論的是首席法務官，不是首席運營官。”

但下一秒，她覺得很是尷尬。

所有人都用一種參觀動物園的表情看著她。

時銘更是轉過頭來，維持著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遲帥扶了扶額，心想著這惡人果然還是得自己做，出言打破了會議室中的沉默：“葉總，今天的議題討論的是莊微微女士出任首席運營官的相關事宜……那個……您沒有看文件嗎？”

葉拂弦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一直沒發話的設計部總監在旁邊補了一刀：“好像葉總的密級還不夠資格看文件。”

“都特么有病啊，有這個時間不給我們搞搞科研，來開這種無聊的會？”楚凜更是毫無顧忌地帶上了情緒：“旁聽席那個葉什么誰？你是申訴人？”

葉拂弦向來是天之驕女，很少被如此對待，但即使漲紅了臉，在楚凜面前，她也只有點點頭的份。

“你沒事不多做做業務，哪怕出去學習學習鍍鍍金也行，一天到晚就關心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楚凜冷笑。

葉拂弦終于忍不了了，即使她不屬于時蔚的核心，怎么也是京城葉氏的旁支，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來欺辱的：“楚總工，您這是什么意思？這件事我跟你溝通過，公司這次有人要空降，于情于理都不符合規定。如果有人任人唯親，視公司的制度為無物，那我們這些老員工為什么要為公司賣命？”

她轉向在座其他人：“各位，請問我們賣命工作的意義是什么呢？”

三個女人一臺戲，就算還有一個沒說話，氣氛已經劍拔弩張了。

在座的各位男士眼觀鼻鼻觀心，沒人回答葉拂弦的問題。

畢竟從職位上，楚凜比葉拂弦高上一個級別，從對公司的作用層面，兩者不可同日耳語，而從爭論的事情看來，莊微微的事情完全沒有討論的必要。

只要葉拂弦看過她提交的那份材料，就不會鬧這種笑話。

見沒人搭腔，她有些憤恨，“還是說，我們公司是憑著人脈或者美貌就可以橫行了？”

全場鴉雀無聲。

莊微微覺得這戲看得有些累了，換了個靠著椅子的姿勢。

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引得眾人齊齊把目光轉向她。

似乎發現了這個狀況，她公式化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請你們繼續。”

葉拂弦更生氣了：“你沒有什么好辯解的嗎？”

莊微微扭頭，第一次給了她一個正眼，五秒鐘后，朱唇輕啟：“是你們公司請我來的，然后又讓我來辯解，不覺得很矛盾嗎？”

“呵呵，誰請你了，時總嗎？”葉拂弦臉上掛著一絲譏諷，她終于忍不住了，“且不說請你擔任首席法務官這件事在公司內部沒有公示過，即使有，這公司可不是他一個人的，沒有了議會的庇護，時蔚能發展成這樣？”

她葉家可是有一名最高評議會議員的，在與時蔚的合作計劃上也出了不少力，她可真就不相信，憑借這樣的后臺，自己連個圓桌的席位都得不到。

作為葉家的旁支，她紆尊降貴來了這種誰也說不清的獨角獸企業工作，公司能發展到現在，難道時銘不應該直接來巴結自己？

說完，她挺起胸脯，向時銘看過去。

只見那男人用一種懶洋洋的目光看著自己，沒開口說話，只是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玻璃桌面，有韻律的聲音回響在會議室里。

“是我請的。”

這葉拂弦囂張得太過，楚凜終于怒了，推開椅子走到葉拂弦面前，把文件夾中的一張紙撕出來，直接扔到她臉上，“你看清楚了，去年就在高管系統內公示過。”

楚凜是北方人，長得比踩著高跟鞋的葉拂弦還要高些。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輕蔑地說了一句：“哦，我忘了，去年十月法務部總監還是童河。”

輕飄飄的一張紙，把葉拂弦的自尊擊得粉碎，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份文件的蓋章日期，正是前一年的十月。

內容是邀請來自M國物理學界的專家，莊女士來時蔚集團，擔任首席運營官，而沒有最終成事的原因是經過圓桌會議一致通過，在發出邀請之后，對方拒絕了。

“這不可能！”葉拂弦難以置信地看著手里的紙：“她不是法學博士么？怎么，怎么又是物理學家了？”

白洛然的事情之后，H大校友名錄上的杜蔚就被更改成了莊微微。

葉拂弦看到的資料也是如此。

物理學，法學？文理科都不一樣還特么博士？騙誰呢？

“開什么國際玩笑？！”

莊微微被她吵得有些頭疼，懶洋洋地把頭扭到另一邊，剛好對上時銘一雙探究的眸子，直直的翻了一個白眼。

遲帥在一旁捕捉到二人的眉來眼去，氣得想要吐血。

兩位老大，這種場合眉來眼去，當其他人都是死的嗎？

他想多了，其他人都沒看到。

楚凜把那張紙抓回來，重重地拍到桌子上：“你不能，別人就不能？嚴格一點來算的話，莊微微女士可算得上是我的師姐。”

“師姐？”不僅是葉拂弦，所有人都被這兩個字震驚了。

楚凜是誰，當年唯一被邀請參加國際重要光學會議的華人女學者，師從物理學獎得主，女科學家中首屈一指的存在，她還能有師姐？

葉拂弦不肯相信，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地說：“不可能。”

莊微微被時銘逗得有些心煩，不得不又把頭轉回來，憐憫的眼神再次回到葉拂弦身上，搖搖頭道：“夏蟲不可語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