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金線東來尋黑虎 布帆西去訪蒼鷹
話說眾人以為天時尚早,王小玉必還要唱一段,不知只是他妹子出來敷衍幾句就收場了,當時一哄而散。
老殘到了次日,想起一千兩銀子放在寓中,總不放心,即到院前大街上找了一家匯票莊(1),叫個日升昌字號,匯了八百兩寄回江南徐州老家里去,自己卻留了一百多兩銀子。本日在大街上買了一匹繭綢,又買了一件大呢馬褂面子,拿回寓去,叫個成衣(2)做一身棉袍子馬褂。因為已是九月底,天氣雖十分和暖,倘然西北風一起,立刻便要穿棉了。分付(3)成衣已畢,吃了午飯,步出西門,先到趵突泉上吃了一碗茶。
這趵突泉乃濟南府七十二泉中的第一個泉,在大池之中,有四五畝地寬闊,兩頭均通溪河。池中流水,汩汩有聲。池子正中間有三股大泉,從池底冒出,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據土人云:當年冒起有五六尺高,后來修池,不知怎樣就矮下去了。這三股水,均比吊桶還粗。池子北面是個呂祖(4)殿,殿前搭著涼棚,擺設著四五張桌子、十幾條板凳賣茶,以便游人歇息。
老殘吃完茶,出了趵突泉后門,向東轉了幾個彎,尋著了金泉書院。進了二門,便是投轄井(5),相傳即是陳遵留客之處。再望西去,過一重門,即是一個蝴蝶廳(6),廳前廳后均是泉水圍繞。廳后許多芭蕉,雖有幾批殘葉,尚是一碧無際。西北角上,芭蕉叢里,有個方池,不過二丈見方,就是金線泉了。金線乃四大名泉之二。你道四大名泉是那四個?就剛才說的趵突泉,此刻的金線泉,南門外的黑虎泉,撫臺衙門里的珍珠泉:叫做“四大名泉”。
這金線泉相傳水中有條金線。老殘左右看了半天,不要說金線,連鐵線也沒有。后來幸而走過一個士子來,老殘便作揖請教這“金線”二字有無著落。那士子便拉著老殘,踅到池子西面,彎了身體,側著頭,向水面上看,說道:“你看,那水面上有一條線,仿佛游絲一樣,在水面上搖動。看見了沒有?”老殘也側了頭,照樣看去,看了些時,說道:“看見了,看見了!這是什么緣故呢?”想了一想,道:“莫非底下是兩股泉水,力量相敵,所以中間擠出這一線來?”那士子道:“這泉見于著錄好幾百年,難道這兩股泉的力量,經歷這久就沒有個強弱嗎?”老殘道:“你看這線,常常左右擺動,這就是兩邊泉力不勻的道理了。”那士子倒也點頭會意。說完,彼此各散。
老殘出了金泉書院,順著西城南行。過了城角,仍是一條街市,一直向東。這南門城外好大一條城河,河里泉水湛清,看得河底明明白白。河里的水草都有一丈多長,被那河水流得搖搖擺擺,煞是好看。走著看著,見河岸南面,有幾個大長方池子,許多婦女坐在池邊石上搗衣。再過去,有一個大池,池南幾間草房,走到面前,知是一個茶館。進了茶館,靠北窗坐下,就有一個茶房泡了一壺茶來。茶壺都是宜興壺的樣子,卻是本地仿照燒的。
老殘坐定,問茶房道:“聽說你們這里有個黑虎泉,可知道在什么地方?”那茶房笑道:“先生,你伏到這窗臺上朝外看,不就是黑虎泉嗎?”老殘果然望外一看,原來就在自己腳底下,有一個石頭雕的老虎頭,約有二尺余長,倒有尺五六的寬徑。從那老虎口中噴出一股泉來,力量很大,從池子這邊直沖到池子那面,然后轉到兩邊,流入城河去了。坐了片刻,看那夕陽有漸漸下山的意思,遂付了茶錢,緩步進南門,回寓。
到了次日,覺得游興已足,就拿了串鈴,到街上去混混。踅過撫臺衙門,望西一條胡同口上,有所中等房子,朝南的大門,門旁貼了“高公館”三個字。只見那公館門口站了一個瘦長臉的人,穿了件棕紫熟羅棉大襖,手里捧了一支洋白銅二馬車水煙袋,面帶愁容??匆娎蠚垼瑔镜溃骸跋壬?,先生!你會看喉嚨嗎?”老殘答道:“懂得一點半點兒的?!蹦侨吮阏f:“請里面坐?!边M了大門,望西一拐,便是三間客廳,鋪設也還妥當。兩邊字畫,多半是時下名人的筆墨。只有中間掛著一幅中堂,只畫了一個人,仿佛列子御風(7)的形狀,衣服冠帶均被風吹起,筆力甚為遒勁,上題“大風張風”四字,也寫得極好。坐定,彼此問過名姓。原來這人系江蘇人,號紹殷,充當撫院內文案(8)差使。他說道:“有個小妾害了喉蛾,已經五天,今日滴水不能進了。請先生診視,尚有救沒有?”老殘道:“須看了病,方好說話?!碑敃r高公即叫家人:“到上房關照一聲,說有先生來看病?!彪S后就同著進了二門(9),即是三間上房。進得堂屋,有老媽子(10)打起西房的門簾,說聲:“請里面坐?!弊哌M房門,貼西墻靠北一張大床,床上懸著印花夏布帳子,床面前靠西放了一張半桌,床前兩張杌凳(11)。
高公讓老殘西面杌凳上坐下。帳子里伸出一只手來,老媽子拿了幾本書墊在手下,診了一只手,又換一只。老殘道:“兩手脈沉數而弦(12),是火被寒逼住,不得出來,所以越過越重。請看一看喉嚨?!备吖銓ぷ哟蚱?。看那婦人,約有二十歲光景,面上通紅,人卻甚為委頓(13)的樣子。高公將他輕輕扶起,對著窗戶的亮光。
老殘低頭一看,兩邊腫的已將要合縫了,顏色淡紅??催^,對高公道:“這病本不甚重,原起只是一點火氣,被醫家用苦寒藥(14)一逼,火不得發,兼之平常肝氣易動,抑郁而成。目下只須吃兩劑辛涼發散藥(15)就好了?!庇衷谧约核幠覂热〕鲆粋€藥瓶、一支喉槍,替他吹了些藥上去。出到廳房,開了個藥方,名叫“加味甘桔湯”,用的是生甘草、苦桔梗、牛蒡子、荊芥、防風、薄荷、辛夷、飛滑石八味藥,鮮荷梗做的引子(16)。方子開畢,送了過去。
高公道:“高明得極。不知吃幾帖?”老殘道:“今日吃兩帖,明日再來復診?!备吖謫枺骸八幗鹫埥處缀??”老殘道:“鄙人行道,沒有一定的藥金。果然醫好了姨太太病,等我肚子饑時,賞碗飯吃;走不動時,給幾個盤川,盡夠的了。”高公道:“既如此說,病好一總(17)酬謝。尊寓在何處?以便倘有變動,著人來請?!崩蠚埖溃骸霸诓颊窘指呱??!闭f畢分手。
從此,天天來請。不過三四天,病勢漸退,已經同常人一樣。高公喜歡得無可如何,送了八兩銀子謝儀(18),還在北柱樓辦了一席酒,邀請文案上同事作陪,也是個揄揚(19)的意思。誰知一個傳十,十個傳百,官幕(20)兩途,拿轎子來接的漸漸有日不暇給之勢。
那日,又在北柱樓吃飯,是個候補道(21)請的。席上右邊上首一個人說道:“玉佐臣(22)要補曹州府了。”左邊下首緊靠老殘的一個人道:“他的班次很遠,怎樣會補缺呢?”右邊人道:“因為他辦強盜辦的好,不到一年竟有路不拾遺的景象,宮保(23)賞識非凡。前日有人對宮保說:‘曾走曹州府某鄉莊過,親眼見有個藍布包袱棄在路旁,無人敢拾。某就問土人:“這包袱是誰的?為何沒人收起?”土人道:“昨兒夜里,不知何人放在這里的?!蹦硢枺骸澳銈優槭裁床皇傲嘶厝ィ俊倍夹χ鴵u搖頭道:“俺還要一家子性命嗎!”如此,可見路不拾遺,古人竟不是欺人,今日也竟做得到的!’宮保聽著很是喜歡,所以打算專折明保(24)他?!弊筮叺娜说溃骸白舫既耸悄芨傻模幌犹珰埲绦?。未到一年,站籠(25)站死兩千多人,難道沒有冤枉嗎?”旁邊一人道:“冤枉一定是有的,自無庸議(26),但不知有幾成不冤枉的?”右邊人道:“大凡酷吏的政治,外面都是好看的。諸君記得當年常剝皮做兗州府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總做的人人側目而視就完了?!庇忠蝗说溃骸白舫伎崤笆钦\然酷虐,然曹州府的民情也實在可恨。那年,兄弟署曹州的時候,幾乎無一天無盜案。養了二百名小隊子(27),像那不捕鼠的貓一樣,毫無用處。及至各縣捕快捉來的強盜,不是老實鄉民,就是被強盜脅(28)了去看守騾馬的人。至于真強盜,一百個里也沒有幾個。現在被這玉佐臣雷厲風行的一辦,盜案竟自沒有了。相形之下,兄弟實在慚愧的很?!弊筮吶说溃骸耙佬值苡抟姡€是不多殺人的為是。此人名震一時,恐將來果報也在不可思議之列?!闭f完,大家都道:“酒也夠了,賜飯罷?!憋埡蟾魃?。
過了一日,老殘下午無事,正在寓中閑坐,忽見門口一乘藍呢轎落下,進來一個人,口中喊道:“鐵先生在家嗎?”老殘一看,原來就是高紹殷,趕忙迎出,說:“在家,在家。請房里坐。只是地方卑污,屈駕的很。”紹殷一面道:“說那里(29)的話!”一面就往里走。進得二門,是個朝東的兩間廂房。房里靠南一張磚炕,炕上鋪著被褥。北面一張方桌,兩張椅子。西面兩個小小竹箱。桌上放了幾本書,一方小硯臺,幾枝筆,一個印色盒子。
老殘讓他上首(30)坐了。他就隨手揭過(31)書來,細細一看,驚訝道:“這是部宋版張君房刻本的《莊子》,從那里得來的?此書世上久不見了,季滄葦(32)、黃丕烈(33)諸人俱未見過,要算希世之寶呢!”老殘道:“不過先人遺留下來的幾本破書,賣又不值錢,隨便帶在行篋(34)解解悶兒,當小說書看罷了,何足掛齒?!痹偻?a href="#ch35" id="ch35-back">(35)下翻,是一本蘇東坡手寫的陶詩,就是毛子晉(36)所仿刻的祖本。
紹殷再三贊嘆不絕,隨又問道:“先生本是科第世家,為甚不在功名上講求,卻操此冷業?雖說富貴浮云,未免太高尚(37)了罷?!崩蠚垏@道:“閣下以‘高尚’二字許我,實過獎了。鄙人并非無志功名:一則,性情過于疏放,不合時宜;二則,俗說‘攀得高,跌得重’,不想攀高是想跌輕些的意思。”紹殷道:“昨晚在里頭吃便飯,宮保談起:‘幕府人才濟濟,凡有所聞的,無不羅致(38)于此了?!υ莆瘫愕溃骸肯戮陀幸粋€人在此,宮保并未羅致?!瘜m保急問:‘是誰?’姚云翁就將閣下學問怎樣,品行怎樣,而又通達人情、熟諳世勢怎樣,說得宮保抓耳撓腮,十分歡喜。宮保就叫兄弟立刻寫個內文案札子(39)送來。那是兄弟答道:‘這樣恐不妥當,此人既非候補,又非投效(40),且還不知他有什么功名,札子不甚好下?!瘜m保說:‘那們就下個關書(41)去請。’兄弟說:‘若要請他看病,那是一請就到的;若要招致幕府,不知他愿意不愿意,須先問他一聲才好?!瘜m保說:‘很好。你明天就去探探口氣,你就同了他來見我一見。’為此,兄弟今日特來與閣下商議,可否今日同到里面見宮保一見?”老殘道:“那也沒有什么不可,只是見宮保須要冠帶(42),我卻穿不慣,能便衣相見就好?!苯B殷道:“自然便衣。稍停一刻,我們同去。你到我書房里坐等。宮保午后從里邊下來,我們就在簽押房(43)里見了。”說著,又喊了一乘轎子。
老殘穿著隨身衣服,同高紹殷進了撫署。原來這山東撫署是明朝的齊王府,故許多地方仍用舊名。進了三堂,就叫“宮門口”。旁邊就是高紹殷的書房,對面便是宮保的簽押房。
方到紹殷書房坐下,不到半時,只見宮保已從里面出來,身體甚是魁梧,相貌卻還仁厚。高紹殷看見,立刻迎上前去,低低說了幾句。只聽張宮保連聲叫道:“請過來,請過來。”便有個差官跑來喊道:“宮保請鐵老爺!”老殘連忙走來,向張宮保對面一站。張云(44):“久慕得很!”用手一伸,腰一呵(45),說:“請里面坐?!辈罟僭鐚④浐煷蚱稹?/p>
老殘進了房門,深深作了一個揖。宮保讓在紅木炕上首坐下。紹殷對面相陪。另外搬了一張方杌凳在兩人中間,宮保坐了,便問道:“聽說補殘先生學問經濟(46)都出眾的很。兄弟以不學之資,圣恩叫我做這封疆大吏,別省不過盡心吏治就完了,本省更有這個河工(47),實在難辦,所以兄弟沒有別的法子。但凡聞有奇才異能之士,都想請來,也是集思廣益的意思。倘有見到的所在,能指教一二,那就受賜得多了。”老殘道:“宮保的政聲,有口皆碑,那是沒有得說的了。只是河工一事,聽得外邊議論,皆是本賈讓三策,主不與河爭地的(48)?”宮保道:“原是呢。你看,河南的河面多寬,此地的河面多窄呢。”老殘道:“不是這們說。河面窄,容不下,只是伏汛幾十天。其余的時候,水力甚軟,沙所以易淤。要知賈讓只是文章做得好,他也沒有辦過河工。賈讓之后,不到一百年,就有個王景(49)出來了。他治河的法子乃是從大禹一脈下來的,專主‘禹抑洪水’的‘抑’字,與賈讓之說正相反背。自他治過之后,一千多年沒河患。明朝潘季馴(50),本朝靳文襄(51),皆略仿其意,遂享盛名。宮保想必也是知道的?!睂m保道:“王景是用何法子呢?”老殘道:“他是從‘播為九河,同為逆河’(52),‘播’‘同’兩個字上悟出來的。《后漢書》上也只有‘十里立一水門,令更相回注’(53)兩句話。至于其中曲折,亦非傾蓋(54)之間所能盡的,容慢慢的做個說帖(55)呈出覽了?!?/p>
張宮保聽了,甚為喜歡,向高紹殷道:“你叫他們趕緊把那南書房三間收拾,即請鐵先生就搬到衙門里來住罷,以便隨時領教。”老殘道:“宮保雅愛,甚為感激,只是目下有個親戚在曹州府住,打算去探望一遭;并且風聞玉守(56)的政聲,也要去參考參考,究竟是個何等樣人。等鄙人從曹州回來,再領宮保的教罷。”宮保神色甚為怏怏。說完,老殘即告辭,同紹殷出了衙門,各自回去。未知老殘究竟是到曹州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1) 匯票莊:亦稱票莊、票號,舊時專門經營匯兌業務的一種金融流通機構。
(2) 成衣:指成衣鋪的裁縫。成衣鋪是舊時縫制衣服的店鋪。
(3) 分付:“吩咐”。
(4) 呂祖:呂洞賓,道教全真派祖師。
(5) 投轄井:典自《漢書·陳遵傳》:西漢陳遵好客,為留客,將賓客車軸的鍵(即轄)投入井中,以使其車不能行。
(6) 蝴蝶廳:中間有過道,兩邊寬闊的廳房。因像蝴蝶張開雙翅,故名。
(7) 列子御風:出自《莊子·逍遙游》:“夫列子御風而行,冷然善也?!绷凶?,戰國時期的道家人物,名寇,又名御寇。
(8) 內文案:舊時在官署內辦公、與長官關系較密切、預聞機要的幕僚。
(9) 二門:大院落大門里面的一道門。
(10) 老媽子:歲數較大的女仆。
(11) 杌(wù)凳:不帶靠背的凳子。
(12) 脈沉數(shuò)而弦:脈沉、脈數、脈弦。脈沉,脈位低沉,輕取不應指,重按才能得到脈象;脈數,脈來急速,脈搏跳動次數快于正常;脈弦,按之有如兩端拉直,緊繃如琴弦。
(13) 委頓:精神不振。
(14) 苦寒藥:中藥所謂性寒、味苦的藥。如黃芩、黃連、黃柏,即為著名的三大苦寒藥。
(15) 辛涼發散藥:辛辣清涼、發汗解表的藥。
(16) 引子:藥引子,其功用是引藥歸經。
(17) 一總:一并。
(18) 謝儀:謝禮,酬金。
(19) 揄揚:贊揚、宣揚。
(20) 官幕:官員和幕僚。
(21) 候補道:清朝的候補道,有道員官職,但未署實缺。
(22) 玉佐臣:作者此處是借玉佐臣暗指清代著名酷吏毓賢。毓賢字佐臣,而玉佐臣名叫玉賢又與毓賢同音。毓賢的經歷與書中所寫玉佐臣的經歷頗為相似。
(23) 宮保:明清官員的榮譽官銜,此處指山東巡撫。
(24) 專折明保:專門向朝廷上表奏折公開保薦。
(25) 站籠:清代的一種立枷酷刑。
(26) 自無庸議:義同“母庸置疑”,指事實或道理很清楚。
(27) 小隊子:清代地方長官招募來維持治安的兵丁。
(28) 脅:脅迫、挾持。
(29) 那里:今作“哪里”。
(30) 上首:位次較尊的一邊,通常指左手一邊。
(31) 揭過:意為拿過。
(32) 季滄葦:季振宜,字詵兮,號滄葦,明末清初藏書家、版本學家、校勘家。
(33) 黃丕烈:字紹武,一字承之,號蕘圃,清朝藏書家、目錄學家、??奔摇?/p>
(34) 行篋(qiè):旅途中用于攜帶物件的小箱子。
(35) 望:今作“往”。
(36) 毛子晉:明代藏書家、出版家、刻書家,建汲古閣、目耕樓,收藏圖書八萬四千余冊,多為宋、元刻本。
(37) 高尚:以清高為尚。
(38) 羅致:搜羅,延聘。
(39) 札子:舊時的一種公文,此處意為下行文書,用于發指示或委職派差。
(40) 投效:自請效力。
(41) 關書:猶現在的聘書。
(42) 冠帶:冠服袍帶。此處指拜會官長時的正式的穿著打扮,猶今之正裝。
(43) 簽押房:舊時官府中主管長官的辦公室。簽押,簽名畫押。
(44) 云:說。
(45) 呵:彎。
(46) 經濟:“經世濟民”的略語。
(47) 河工:指修筑河堤、開浚河道等治河工程。多指治理黃河的工程。
(48) 賈讓三策:西漢賈讓提出黃河治理的上、中、下三策。上策:不與水爭地;中策:開渠引水,分洪灌溉;下策:保守舊堤,年年修補。此句意為,外面的議論都是根據賈讓的治河三策而主張不與河爭地。
(49) 王景:東漢時期著名的水利專家。
(50) 潘季馴:明朝大臣、水利學家。
(51) 靳文襄:靳輔,清代大臣,水利工程專家,死后謚文襄。
(52) 播為九河,同為逆河:語見《史記·河渠書》?!稘h書·地理志》:“九河既道”。顏師古注:“九河,河水分為九,各從其道?!稜栄拧吩唬骸今?、太史、馬頰、覆鬴、胡蘇、簡、絜、鉤般、鬲津,是曰九河?!薄渡袝び碡暋罚骸坝直辈榫藕?,同為逆河,入于海。”播,散。同,會合。
(53) 十里立一水門,令更相回注:語見《后漢書·王景傳》,意思是說,每十里修造一座水閘,使得水流能夠來回灌注,不再有潰決之患。
(54) 傾蓋:途中相遇,停車交談,兩車車蓋彼此都向對方傾斜。這里指短暫交談。
(55) 說帖:條陳、建議一類的文書。
(56) 玉守:前文提到的玉佐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