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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德生態學

當我還是一名年輕的電視評論員時,我曾與吉姆·萊勒合作,共同創立了一個節目,即現在的《PBS(美國公共廣播電視公司)新聞一小時》。在播送新聞的時候,萊勒的神情往往是溫暖而堅忍的。因為,他認為他不應該是故事的主角,新聞才是故事的主角。但是,當攝像頭未對準他的時候,他的表情生動得令人難以置信。當我們在節目上講話時,如果我的言辭庸俗或粗俗,我就會看到他的嘴角因不悅而抿起來。但當我的言辭中肯、有禮貌或有趣時,我會看到他高興得連眼睛都瞇起來。整整10年,我與一位我深深敬佩的人共事,我一直盡力表現,以使他高興,而不是不悅。

萊勒從來沒有正式告訴過我,我該如何行事,但他用這種無言而微妙的方式訓練我,讓我符合節目的標準。他不僅把這種方式用在我身上,還年復一年地把這種方式用在節目的工作人員、一場又一場節目中出現的每一個人身上。通過這種方式,他創造了《PBS新聞一小時》的存在方式——一種道德生態。在這種生態中,某些價值觀被優先考慮,某些方式被所有人共同期待。萊勒已經退休多年,但他灌輸的文化仍然定義著今天的《PBS新聞一小時》。

我們都成長于這樣或那樣的道德生態之中。我們都通過我們的生活方式和我們與周圍人產生的共鳴來創造我們周圍的微文化。一個人可以留下的最偉大的遺產之一就是道德生態——一種在他們死后仍然存在的信仰和行為體系。

有些道德生態是區域性的,如在家里或辦公室,但有些道德生態是宏大的,大到足以定義整個時代和文明。古典時代的希臘人和羅馬人有他們的榮譽準則,他們的愿景是不朽的名聲。19世紀末,巴黎的藝術家發明了一種慶祝個人自由和瘋狂創造力的波希米亞準則,而在英吉利海峽對岸,維多利亞時代的道德開始成型,它有著嚴格的禮儀和體面的準則。道德生態微妙地指導著你的著裝、說話方式、欽佩和鄙視的對象,以及如何定義自己的最終目標。

道德生態,是對特定時刻重大問題的集體反應。例如,20世紀中葉左右,北半球的人們面臨著大蕭條和災難性的世界大戰。大的問題需要大的制度回應。人們參軍,組成工會,或在大公司工作。交戰國家的人民,緊密聯系在一起。因此,形成了這樣一種文化:強調履行職責、融入機構、順從團隊、服從權威,而不是試圖突出自己或損公肥私。這種以群體為導向的道德生態,可以一言以蔽之:“我們休戚與共。”

這種文化的精神,在艾倫·埃倫霍爾特所著的《失落的城市》(The Lost City)一書中有著生動的描繪。這本書講述了20世紀50年代芝加哥內外一些社區的故事。那時,并沒有過于強調個人選擇。如果你不是厄尼·班克斯厄尼·班克斯:最杰出的棒球運動員之一,1977年入選棒球名人堂。——譯者注這樣的明星棒球運動員,你就沒有成為自由球員的選擇,你的職業生涯就可能在芝加哥小熊隊芝加哥小熊隊: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中連續未獲冠軍時間最長的球隊。——譯者注度過。如果你有錯誤的口音、錯誤的膚色或錯誤的性別,那么你很可能無法在市中心的豪華寫字樓中找到一份工作。但當時的人們往往有穩定的歸屬和與當地穩定的聯系,他們為自己的機構或組織盡職盡責。

如果你是一個住在芝加哥南區的人,那么你很有可能跟隨你的父親和祖父來到納貝斯克工廠,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面包店,并加入了國際烘焙和糖果工人工會。

那時,人們的房子很小,沒有空調,電視也還沒有普及。天氣暖和的時候,社交生活就在門廊中、小巷里進行,孩子們整天挨家挨戶瞎跑。就算是一位年輕的房東,也會被一系列公共活動包圍。正如埃倫霍爾特所說,“只有最堅定的獨行者才能逃脫名目繁多的公共活動:燒烤、咖啡、閑聊、排球比賽、照看孩子的互助社,以及持續不斷的家居用品交易”。

如果你要去銀行,你就會去當地的銀行塔爾曼聯邦儲蓄和貸款公司。如果你要買肉,你就會去當地的肉店貝爾圖奇。當時,有62%的美國人表示他們是活躍的教會成員。如果你恰巧住在芝加哥的那個社區,你就會加入圣尼克教區,在那里你會聽到和藹的芬尼西神父用拉丁語做彌撒。你可能會把你的孩子送到當地的教區學校。在那里,孩子們整齊地坐成一排,在林奇神父的鐵腕管教下瑟瑟發抖。

如果你投身政界,那么你可能很難以自由職業者的身份勝出。但你可以加入戴利市長(芝加哥著名的政治世家戴利家族)的陣營,只要你按照權威人士的指令行事,自會風生水起。例如,約翰·法里加入了戴利市長的陣營,在伊利諾伊州立法機構服務。64歲時,他成功當選美國國會議員。當被問及當選國會議員后打算做什么時,約翰·法里告訴媒體:“我將去華盛頓,協助戴利市長。21年來,我在立法機構中代表戴利市長,他總是正確的。”約翰·法里的確是盡職盡責的。

這種精神,滋養了如今許多人所渴望的豐富多彩的社區生活。如果有人問你是從哪里來的,你不會只說“芝加哥”,而是會提到你生活的具體地點——第59街和普拉斯基路的交叉口。這座城市,當時是一個村莊的聚集之地。

道德生態有很多優點。它強調謙卑、慎言和謙遜。它給出的信息是,你不比任何人強,但任何人也都不比你強。它認為自愛(自私自利、自戀)是諸多邪惡的根源。如果你過多地談論自己,人們就會說你自負并對你嗤之以鼻。

當然,這種文化也是有缺陷的,并最終令人無法容忍。這種道德生態容納了大量的種族主義和反猶太主義。家庭主婦感到困擾和窒息,職業女性面臨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障礙。1963年,貝蒂·弗萊頓描述了一個被人忽視的問題,那就是許多女性生活中平淡無奇、令人崩潰的無聊。當時的文化對男子氣概有著冷冰冰的定義;男性在表達對妻子和孩子的愛的方面面臨著困難。吃吃喝喝真的很無聊。人們感到被群體從眾的壓力禁錮,被當地意見的偏執折磨。許多人扮演了他們所分配到的社會角色,但他們的內心是死氣沉沉的。

約翰·斯坦貝克1962年出版的《橫越美國》一書中有一個場景,捕捉到了這種公共行為規范是如何將許多人困在麻木、無趣的生活之中的。斯坦貝克帶著他的狗進行了一次越野旅行,來到了芝加哥。他現在需要一個酒店里的房間,這樣他就可以洗澡和休息了。酒店唯一空著的房間還沒有打掃,但斯坦貝克說,不管怎樣,他都要住下。

當他打開門時,他看到了前一位客人留下的痕跡。斯坦貝克從遺留的一張干洗收據中推斷出之前的客人(他稱之為孤獨的哈里)家住康涅狄格州的韋斯特波特。桌子上留有一封哈里在旅館便箋上寫給妻子的信。“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聽到(原文如此)。這是一個寂寞的小鎮。你忘了給我系袖扣了。”

哈里的妻子并沒有突然來訪,這是件好事。高腳杯和煙灰缸里一半的煙頭上都有口紅印記。床邊的發夾表明,曾經造訪這個房間的女人有著深色的頭發;斯坦貝克稱她為“露西爾”。他們一起喝了整整一瓶杰克·丹尼威士忌(世界名酒之一)。床上的第二個枕頭已經用過了,但沒有靠過的痕跡,也沒有口紅的痕跡。那個女人把哈里灌醉了,而她自己則偷偷地把威士忌倒進了桌上的紅玫瑰花瓶。

“我想知道哈里和露西爾談了些什么。”斯坦貝克寫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讓他不那么孤單了。不知何故,我對此表示懷疑。我認為他們兩人都只是在滿足人們對他們的期望。”哈里不該喝那么多酒。斯坦貝克在廢紙簍里發現了薄荷糖包裝紙,在浴室里發現了兩支裝溴塞耳澤(一種治頭痛的泡騰鹽)的箔管。斯坦貝克寫道,沒有任何意想不到的跡象,沒有任何真正有趣的跡象,更沒有心血來潮的跡象。有的只是寂寞。“我為哈里感到難過。”他總結道。這,就是當你單調乏味地為一些沒有靈魂的組織服務時遭遇的事情。你不僅沒有成就感,還失去了任何感覺的能力。

當時,有很多關于隨波逐流導致失魂落魄的評論。大多數人,只不過服務于某個組織,身穿灰色法蘭絨西裝,麻木不仁地追求地位。當時的論調是,群體壓垮了個體,人們已淪為某個數值,沒有真正的自我意識。

自由地做自我

斯坦貝克出版《橫越美國》的時候,人們開始反抗戰后“我們休戚與共”的道德生態,并以一種新的道德生態取而代之。道德生態展示的通常是一個關于進步的故事,是對以往過時之物的理性回應。盡管如此,這一進展仍然堪稱坎坷。

它經常發生在地理學家露絲·德弗里斯所說的“棘輪、手斧、樞軸”模式中。人們創造了一種道德生態,幫助他們解決當下的問題。生態起作用了,社會在向上攀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道德生態與新出現的問題變得越來越不相關。舊的文化不斷僵化,反文化的成員對它持反對態度。在一段動蕩和競爭時期,不同道德秩序的捍衛者爭先恐后地推動自己推崇的新文化,以占據上風。在這樣的時期——1848年、1917年、1968年,以及今天,人們很容易感到沮喪,很容易感到社會正在分崩離析。在這樣的時期,往往會發生巨大的、殘酷的戰爭,以及關于何種生活方式最受推崇的戰爭。最終,社會轉向一種新的道德生態、一套新的是非標準。一旦新的道德生態到位,就會有新的進步棘輪出現,往前邁出艱難的一步。

一種文化的改變,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即改變和適應的。這是一個龐大的、多元化的社會。但是,一般性行為已經改變。有些欲望和價值觀會被優先考慮,而另一些則不會。一些曾經令人欽佩的東西被鄙視,而曾經邊緣上的東西如今則被欽佩。

我想強調的是,在這樣的時期,是誰在領導變革呢?這與我們今天所處的時期相關。領導這種變革的,不是政客,而是道德活動家和文化先驅。那些塑造風俗習慣的人,才是人類真正的立法者——他們擁有最大的權力和影響力。新的道德生態,通常以一種亞文化肇始。一小群有創造力的人,發現當前的道德生態令人壓抑,讓人彼此疏遠。因此,他們回溯歷史,更新舊的道德生態,以提供更好的生活方式。他們創造了一種別人認為有吸引力的生活方式。如果你能創造一場人們想要加入的社會運動,他們就會把精力和想法奉獻給你。

正如約瑟夫·坎貝爾在接受比爾·莫耶斯采訪時所說的那樣,行為分為兩種類型。其中一種是身體行為,如英雄在戰爭中表現出勇敢的行為——拯救了一座村莊。但也有精神英雄,如有人找到了一種新的、更好的方式來體驗精神生活,然后與其他所有人交流。或者,用艾麗絲·默多克的話來說:“人是這樣一種生物,他為自己描繪肖像,然后變得與自己的肖像相似。”

20世紀60年代,公社和嬉皮士社區的一小群年輕人借鑒并引入了波希米亞文化。這種文化偏愛長發、年輕、反叛、革命和性開放。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變成了伍德斯托克伍德斯托克:美國紐約州北部城鎮,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系列性搖滾音樂節舉辦地之一。——譯者注怪胎、叛亂者、新時代的探險家,最終變成了中產階級的波希米亞人。他們的穿著和談吐都不同于20世紀50年代的先輩們。他們處理關系的方式不同,安排生活的方式也不同。

曾經對權威的尊重,變成了對權威的排斥。曾經,沉默寡言令人欽佩,但現在,口若懸河令人欽佩。曾經,經驗是受人尊敬的,但現在,青春是受人敬仰的。曾經,生活被視為世世代代扎根于某地的無限循環,但現在,生活被視為開闊道路上的一次性旅行。曾經,占主導地位的風氣是履行職責,但現在,生活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曾經,集體第一;現在,個人第一。曾經,最令人敬佩的是責任;現在,最令人敬佩的是個人自由。

就在《橫越美國》出版那年,即1962年,一群學生在密歇根州休倫港集會。他們的直接目標是打擊北方的種族主義,但最終產生了更廣泛的影響。他們迅速組建了“民主社會學生會”,并發表了《休倫港宣言》。這份宣言,被證明是未來道德生態的良好指標:

“人和社會的目標,應該是人的獨立,”他們寫道,“人們關注的不應是受歡迎的形象,而應該是尋找個人生活的真正意義……這種獨立,并不意味著利己主義與個人主義,與其說其目的是為所欲為,不如說人們有屬于自己的道路。”

20世紀60年代的反文化運動,基本上汲取了幾個世紀以來浪漫主義反文化運動中表現出來的個人主義,并使其成為現代生活的主流模式。

如果“我們休戚與共”是關于這個群體的,那么新的道德生態就是關于自由、自主、真實的。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它,即“自由地做自我”。這種有時被稱為“自我主義”的個人主義精神,隨著嬰兒潮一代的母乳被注入他們的身體中,并伴隨他們一生。這是一個關于解放的故事。其想法就是從教條、政治壓迫、社會偏見和群體一致性中解放出來。這場運動有一個右翼的變體——個人應該在經濟上不受監管;它還有一個左翼的變體——個人選擇的生活方式應該不受社會的監管。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這一切都是關于個人的解放的。

我不想花太多時間來描述這種關乎個人主義、真實性、自主性和孤立性的文化,因為它已經被其他人生動地描述過了,相關著作有菲利普·里夫的《療法的勝利》、克里斯托弗·拉什的《自戀主義文化》、蓋爾·希伊的《片段》、阿拉斯代爾·麥金太爾的《追尋美德》、湯姆·沃爾夫關于自我一代的描述、艾瑞卡·瓊的《怕飛》、查爾斯·泰勒的《本真性的倫理》、羅伯特·貝拉的《心靈的習性》,以及羅伯特·帕特南的《獨自打保齡》等。

我只想強調,邁向自由的征程產生了許多偉大的成果。20世紀60年代出現的個人主義文化,打破了許多壓抑婦女和壓迫少數民族的枷鎖。它松開了種族主義、性別歧視、反猶太主義和同性戀恐懼癥的紐帶。如果沒有這種文化所釋放的具有反叛性的個人主義和創造力,我們就不可能擁有硅谷或整個信息時代的經濟。這是一場絕對有必要的“文化革命”。

但是,許多想法一旦走向極端就會變成錯誤。托克維爾早在19世紀30年代就注意到,與其他地方相比,美國一直有著更具個人主義色彩的文化。但是,當個人主義成為一種文明的絕對主導精神時——當它不能與任何相互競爭的精神維持平衡時,身處其中的個人可能會擁有最大的自由,但個人之間的聯系開始慢慢弱化。“自由地做自我”的宏大敘事,已經上演了大約50年,并逐漸演變成一種極端個人主義的文化。

這種道德生態,是建立在一系列想法或假設之上的。在此,我略舉幾例:

受保護的自我。自主的個體是社會的基本單位。社區是對如何生活做出自我選擇的個人的集合。最好的社會安排,保障了個人選擇的最大可能的自由。核心的社會原則是“不傷害,不犯規”。每個人都有權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只要他們不干涉其他人隨心所欲地生活的權利。理想的社會是這樣的:在這個社會里,人們生活在一起,彼此互不拖累,但都在一起,各自為政。

內心的上帝。人生的目標,就是攀登馬斯洛所說的需求層次,實現自我實現和自我滿足。當你踏上自己的個人旅程后,你學會了更好地表達獨特的自我。你學會了接觸自我,發現自我,并以一種真實的方式生活。說服力的最終來源在于內心,傾聽內心隱秘的真實聲音,忠于自己的感受,不屈服于外在腐敗社會的標準。

意義的私人化。簡單地接受你周圍的世界所接受的觀點,是錯誤的。你必須提出你自己的價值觀、你自己的世界觀。正如大法官安東尼·肯尼迪在最高法院的一項著名裁決中所說的,“自由的核心,是定義自己對存在、意義、宇宙和人類生活奧秘的概念的權利”。

創造共同的道德秩序,不是學校、社區甚至家長的工作,而是你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你無權評判別人的道德秩序是好是壞。

完全自由的夢想。在其他文化中,人們是在先于個人選擇的機構(家庭、民族傳統、信仰、國家)中被培養并蓬勃發展的。但這些機構正是被個人主義文化蠶食的機構,因為它們是未經選擇的,所以被視為不太合法。在個人主義文化中,最好的生活就是最自由的生活。精神的養成也是在自由中發生的,而不是在義務中發生的。

成就的聚焦化。在一個極端個人主義的社會里,衡量一個人的標準不是是否遵守共同的道德準則,也不是把自己完全湮沒在深厚的關系之中的程度,而是個人所取得的成就。地位、欽佩和被愛,都是次于個人成就的。自私是可以被接受的,因為照顧和提升自我是首要的使命。以自我為導向是可以的,因為在一個結構合理的社會中,個人的自私可以被用來生產公共產品,促進經濟的增長。近期,哈佛大學教育研究生院的研究人員詢問了一萬名初中生:你們的父母是更關心個人成就,還是更關心你們是否善良?80%的受訪者表示,他們的父母更關心成就——個人成就勝過關系紐帶。

你還可以在我列出的描述極端個人主義社會文化特征的清單上添加其他想法,如消費主義、治療心態、對科學技術的偏愛勝過對親密關系的偏愛。一個重要的事實是,這些傳播了半個世紀之久的思想,讓人們更難過上密切關聯的集體生活。

極端個人主義并不是一個新的問題,它反復出現。幾年前,我曾經閱讀塞巴斯蒂安·榮格爾的《部落》。我遭遇了一種現象,而且從此以后一直被它困擾。在18世紀的美國,殖民地社會和美洲印第安人的社會共存。隨著時間的推移,來自歐洲的定居者開始叛逃,與印第安人一起生活。但是,沒有土生土長的印第安人叛逃到殖民地社會。這讓歐洲人感到不安。他們認為,他們擁有更優越的文明,但人們卻用腳投票,贊成以另一種方式生活。殖民地居民偶爾會說服當地人與他們為伍,并教他們英語,但當地人很快就打道回府了。在與印第安人的戰爭中,許多歐洲定居者被俘虜并被關押在印第安人部落內。他們有很多機會逃脫和返回,但沒有人這樣做。當歐洲人來“營救”他們時,他們逃到樹林里,以躲避“營救者”。

不同的是,印第安村落的人們有共同的文化和親密的關系。他們生活在一種精神文化之中,認為所有的事物構成一個統一的整體。歐洲人則有一種個人主義文化,更容易彼此分離。當實際上可以選擇的時候,很多人更喜歡社區而不喜歡各自為政。這個故事讓我想到,整個社會有可能陷入一種根本上的無序狀態。

自我和社會之間,總是存在著一種緊張關系。如果束縛太緊,那么反抗的沖動就會很強烈。但是我們也有相反的問題。在“自由地做自我”文化中,每個人都孤獨地維系松散的關系。社區被削弱,聯系被瓦解,孤獨在蔓延。這種情形讓人很難變得善良,無法滿足人類對愛和關聯的深層次渴望。這對所有年齡段的人來說都很艱難,但對年輕人來說尤為艱難。他們被扔進了一個沒有秩序的、不確定的世界,這里幾乎沒有權威或防護,除非他們自力更生,自己創造出來。在眾多事情中,獨自投入生活是異常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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