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寒凌熙傍晚才從茶樓里出來，他和風(fēng)子回到府里后，就被寒禹召喚去了。

他已經(jīng)猜到，今天肯定要挨訓(xùn)了，就為昨晚的事，一向視家規(guī)如己命的父親，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慣著他，在這件事兒上也不會有半點含糊。走到父親房間門口，他自顧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父親，聽說您急著見我，我連口水都沒喝就趕來了。”寒凌熙看見坐在太師椅上板著臉的寒禹，假裝糊涂地俏皮道。

寒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這一天你做什么去了？”

“朋友開了家茶樓，今日的良辰，我去捧場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來往，這事暫且不說，我來問你，昨晚上你是不是為了婚事頂撞你爺爺了？”

“父親，萬萬沒有的事兒，”寒凌熙急忙解釋道：“我只是不贊同爺爺給我說的婚事，哪敢萬死頂撞于他？父親平日里總是教導(dǎo)我，仁義禮智信，孝悌在心中，孩兒時刻牢記心中，不敢怠慢！”

“混賬，違背你爺爺?shù)囊庵颈软斪策€要嚴(yán)重，你知不知道？”

寒凌熙越是解釋寒禹便越是生氣。

“父親，難道您也要把孩兒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草草的交付出去？”寒凌熙不服氣地回道。

寒禹嘆了一聲氣道：“也罷，你這婚事如今也是完不成了，到時候你若看得上那楚紫凝，給你做個丫鬟罷。”

寒凌熙一頭霧水，這又是唱的哪出？昨個兒還說要和楚家聯(lián)姻，現(xiàn)在竟讓楚家的天才給自己做丫鬟，他不解地問道：“父親，發(fā)生什么變故了嗎？”

于是，寒禹將上午的事情跟他仔細(xì)講了一番，讓他做好充分的準(zhǔn)備。

“父親，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您想想，那楚四海為何如此信任我寒家，難道他不曾想到倘若事后我們反過頭來對付他楚家，到時候勢單力薄的楚家如何自保？還是他不知道我?guī)煾傅拇嬖诨蛘咚心軌蚺c之抗衡的底牌？”寒凌熙聽完父親的話后，心里疑慮重重。

寒禹無所謂的笑道：“哈哈，我兒想多了，他楚家有沒有底牌我清楚的很，你這是杞人憂天了！”

“但愿吧。”寒凌熙還是有些擔(dān)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父親如此自信堅定，到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話題一轉(zhuǎn)道：“父親，孩兒今天遇見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氣若幽蘭，形似謫仙，爺爺和父親不是也說我已是成婚的年齡，我想我也該有喜歡的心上人了，就不勞父親和爺爺在為我操心了。”

寒禹聽聞此話激動的坐直了身子，道：“哈哈，好，好消息。不只是那家的姑娘，竟然讓你這般贊譽(yù)，明天我就讓人去給你提親去。”

寒凌熙驚得兩眼一呆，什么？明天就去提親？怎說風(fēng)就是雨！他無奈地道：“父親，我才見了人家一面，姓甚名誰還不曾知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您這也太著急了吧。”

“哈哈，也對，是我太激動了，待你們認(rèn)識了，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著人給你說媒去，哈哈！”

寒凌熙出了父親的房門，走到花園里，朝假山吹了個口哨，風(fēng)子便像猴子一樣跳了出來。

“怎么樣，打聽了清楚了沒？”寒凌熙問風(fēng)子。

風(fēng)子撓了撓后腦勺，皺眉道：“少爺，她似乎不是本地人，沒問到多少消息，只知道她住在城西的悅來客棧。”

“行了，沒你事了，下去吧。”

風(fēng)子走后，寒凌熙壞壞的一笑，腦海里浮現(xiàn)出楚紫凝的身影，“他日自會相見”這句話在他耳旁回旋，“悅來客棧，嘿嘿，我去拜訪拜訪！”

話說楚紫凝回到客棧后，就呆在房間里哪兒都沒去，心里還為上午的事兒生氣，可惡的淫賊，若不是怕暴露了目標(biāo)，我定親手宰了你！

下午楚四海回來了一趟，只說了句晚上有要緊事吩咐，便又走了。這使她疑心重重，不知道爺爺一天神神秘秘的出門兩次在做什么，但總歸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似的，一切也只能等晚上才能知曉。

她倒了一杯茶，雙手托腮看著茶杯里徐徐上升的茶氳，不禁又想起去年在這北方大陸比武場的一幕——

她身著一席黃衫，拿著配劍，玉足點地身輕如燕地飛到擂臺上，拔劍指著對手——顧風(fēng)巖，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道：“聽說你與我一個境界，都乃妖孽奇才，但在這不周城同齡人中，我還未曾服過誰，今日，劍下知分曉吧！”

顧風(fēng)巖莞爾一笑，碎發(fā)在眼光下熠熠生輝，他比自己多了幾分從容和淡定，懶洋洋地回道：“早就聽聞楚家奇女子楚紫凝武藝超群，今日一見，氣勢上就非同小可，既然姑娘如此看重在下，便請出劍吧！”

顧風(fēng)巖說罷，楚紫凝手中配劍未曾出鞘，只將手腕一番，甩出幾朵劍花，化出一道流光，飛射而去。

顧風(fēng)巖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光幕斬滅了激射而來的劍花流光，輕松化解。而后他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沖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仿佛要與天上劈落而下的閃電連接到一起。

“怎么樣，這一招長虹貫日你如何破解？”顧風(fēng)巖傲然而立。

楚紫凝揚起劍身，衣袖翩若驚鴻，周遭絢爛的光環(huán)如波浪般漣漪散開，轟隆隆，順勢將顧風(fēng)巖的劍芒引開，使得擂臺四周爆破四起，風(fēng)塵彌漫。而她塵埃不染，站在中央，如洛神臨世一般，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

然而她臉上的神情卻凝重?zé)o比，尋思：“這顧風(fēng)巖氣凝如山，武功了得，倘若由他繼續(xù)出招，我竭力抵御，非顯出自己的弱勢來。不如我占了機(jī)先，連發(fā)幾招。”故而不待他再次出招，嗤的一聲，拔劍直刺過去，劍尖刺出去時不住顫動，使對手瞧不定劍尖到底攻向何處。

顧風(fēng)巖面對兇兇來勢，并未對攻，當(dāng)即斜身閃開。

楚紫凝喝道：“再接一招，來了！”把劍回轉(zhuǎn)，自下而上倒刺，倏然劍身閃出重影，有火光盈天，乃是一招“大紳倒懸”。顧風(fēng)巖不再躲閃，迎劍而上，從她身側(cè)砍了過去，楚紫凝反身一斜，一片衣角被劃破，飄落空中。

她一刺落空，眼見顧風(fēng)巖反守為攻，剛才若是未曾閃開，那一劍必定要劃破自己的腰側(cè)了，心下暗吃一驚：“這人果然了得，在這如此兇險的劍招之下，居然還能搶攻。”眼見他右手拿劍左手化掌朝著自己的面門而來，楚紫凝舞劍當(dāng)空，一挑一刺，自上下左右封住了對方的來襲，另一手匯集靈力，化作冰封萬里之掌，對了上去。

兩掌相對，紅白兩片掌光蔓延開來，將二人向后推去，各自落地退了五六步。

楚紫凝手臂發(fā)麻，嘴里漫出腥甜之感，心想，如此下去，你來我往，若被觀戰(zhàn)之人誤會可就麻煩了，她看了一眼顧風(fēng)巖，這家伙竟然嘴角咧開笑意叢生。

她豁然舉起手中之劍，朝天空一指，嬌喝一聲“萬紫千紅”，只見天上的云朵匯集成漩渦，如極光般光華閃爍，一股腦全都被她的劍身吸了進(jìn)去，此時她手中的似乎不再是一柄劍，而是一條彩練。

繼而她微微冷笑，神奇的化出一道殘影，持此彩練向顧風(fēng)巖凌厲的刺了過去。

顧風(fēng)巖見勢，腳下踩著玄奇的方位，像是要引動某種陣法，然而，就在他調(diào)動靈力的一刻，突然感覺全身如同被抽空一般，軟綿綿的不能動彈，大腦頃刻一片空白。

楚紫凝的劍即將刺入顧風(fēng)巖胸口的一瞬間，看出了他的異樣——兩眼呆滯，沒有任何防御的手段，似乎在等死。然而當(dāng)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手中之劍雷霆萬鈞，已然無法收回。

噗呲——

一劍破心，鮮血橫流，萬眾震驚！

這一幕一年來在楚紫凝腦海中常常浮現(xiàn)，揮之不去。

“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zhuǎn)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忽然，窗外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將她從記憶深處拉回了現(xiàn)實。

“誰！”楚紫凝警惕道。

“姑娘，是我，寒凌熙。上午一別，還不知道姑娘芳名，特來叨擾，還望見諒！”寒凌熙坐在窗外的欄桿上，把著扇子。

楚紫凝隔窗怒道：“我說過自會相見，你如此在我窗外胡言亂語，與那登徒浪子有何區(qū)別！”

寒凌熙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自報家門，我好來提親嘛！”

楚紫凝氣得雙娥發(fā)顫，一揮手，一道芒氣朝窗戶射去，寒凌熙未曾防備，實實在在的挨了一招，他穩(wěn)住身形，收斂輕浮之色，問道：“身手倒是不凡，你究竟是何人？”

“今日我實話告訴你，我乃楚家楚紫凝，我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日再見定是兵戎相見，念在上午你曾幫我解圍，此刻不與你追究，請便！”楚紫凝字字凌厲，轉(zhuǎn)身不再看寒凌熙。

寒凌熙收住折扇，冷哼一聲：“原來是你，倒是有趣了，記著，我看中的人自會得到，告辭！”說完，身形一閃，自顧離去了。

“你——”聽到他如此言語，楚紫凝憤然朝他離去的方向道：“輕薄小人，再見我必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