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鬧別扭
- 懶起畫蛾眉
- 筑小樓
- 2534字
- 2025-03-01 03:18:43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男客區域,宣德侯與友人集聚一堂。各路文人墨客暢談詩書,盡顯風流,趙江亭隱瞞了皇子身份,雖然此時作為晚輩,他年紀尚輕,但對書法丹青的獨到見解以及爽朗俊逸的外貌,很快就融入其中。
只趙江亭略微失望,原以為涂林先生用色有道,因此詢問是否有何妙法,奈何只得一句,隨心而發,無例可循。
有些人,生來便與常人不同,涂林在宴席間隨手做了一副水墨牡丹,雖黑白,但深淺交織,墨色亦妖嬈。
可惜,他得不到其中法門!
趙江亭心中遺憾,便以醒酒為由離開席間。宣德侯沒注意到,二老爺看見了便著時文清前去作陪,但常漸青熟悉侯府,且又存著小心思,因此就把時文清打發了,若無其事地趙江亭引到了一處。
彼時玉璮正提溜著裙擺慢悠悠的往回挪著步子,發間步搖隨著步子亂顫。她昨日幫著布置牡丹宴累得腰酸背痛,偏生玉容最知她脾性,見她眼皮打架便塞了塊薄荷膏給她:“快回去歇著,仔細眼皮腫成桃兒?!罢l承想剛轉過月洞門,迎面撞見個的身影驚得她倒退三步險些踩到裙裾。
趙江亭!他怎么跑到她院子門口來了!
玉璮難得走得這么快,低著頭就要沖進院落,奈何后面的人可不那么有眼色。
“喲,玉璮小姐,怎么如此巧,您也出來透風?”常漸青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時玉璮僵硬的轉過身,暗暗撇了常漸青一眼,認命的福身行禮。
“殿下安!”
趙江亭皺著眉頭走到她面前,還沒開口,一雙眼睛就從發飾到裙服一一掃過,隨即眉眼越皺越深。
“這垂身長裙本為的就是慢走時搖曳,怎可如此走路無狀!”
那還不是因為想躲你,玉璮腹誹,但傻子才這么說,因此正準備開口解釋,哪知他根本不給機會。
他聲音比往常更沉,帶著三分醉意,“你這衣裳......“
玉璮心頭警鈴大作。果然見他劍眉越擰越緊,骨節分明的手指虛點她裙角:“牡丹宴當穿淺色,合物冊第三卷第十二頁......“
“殿下!“她猛地抬頭,杏眼瞪得溜圓,“您送來的冊子摞起來有半人高,臣女愚鈍,實在......“話到一半瞥見他眼底不悅,又慫得縮了縮脖子,聲音陡然低下去,“......記不住?!?
她后頸發麻,低頭間左耳珍珠耳鐺甩出弧度,剛看好落入趙江亭眼中,看著那粒亂晃的珍珠,眉心皺出三道豎紋:“東珠該綴在耳垂中段,你這......“
“臣女這就回去重戴!“她慌慌張張去夠耳墜,指尖卻將珍珠推得更歪。趙江亭袖中手指猛地蜷緊,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還有裙頭禁步,七枚玉環該隔兩指寬......“
玉璮本來就困乏,剛一見面就嘮嘮叨叨一大堆,哪怕原本怕他,此刻心里也窩火,只不過火不敢太大就是了。
她輕聲道:“謝殿下教導,但臣女穿戴自在慣了,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趙江亭聞言,眉頭緊蹙,沉聲道:“我也算你兄長,自當有責任擔負起兄長之責,過幾日,我便會派師傅上門,刺繡你既喜愛,自該更加精進!”
時玉璮一聽,心里煩躁,“殿下嚴重了,殿下事務繁忙,我小小女子耽擱不起,您就不用關照我了!”
趙江亭自然能聽出她的推辭與不愿,面色一沉,道:“你只候著,我自會為你安排。”
或許是退婚來零零碎碎地積攢,又或許是酒勁兒上頭,時玉璮見趙江亭依然我行我素,方才心里的火星子瞬間燃了起來,“三歲說我小襖系帶長短差半寸,五歲嫌我配的宮絳穗子少編三股,六歲又嫌棄我發繩不應景!“越說越委屈,眼圈紅的像炸毛兔子一般,“殿下不如把我擺成博古架上的瓷瓶!“
趙江亭怔愣,眼前那個一向安靜姑娘,此刻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和委屈,一時間讓他不知所措!
時玉璮說完,也不顧趙江亭是否怪罪,快速轉身沖向自己的院落。夏蓮站在原地,驚慌失措,望望院門口,又看看面色逐漸不善的趙江亭,急忙俯身行禮,逃也似地沖進院門。
常漸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他憂心忡忡地望著主子沉靜的面容,小心翼翼地稟道:“時小姐或許只是心情不佳,才說出此等言語。主子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她計較?!?
趙江亭默然片刻,目光望向院落中的二層小樓,緊抿雙唇,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隨后,他甩袖轉身,沉聲道:“回府!”
言罷,便大步離去。
……
時玉璮這幾日都很煩悶,就想好好歇著什么都不想干,偏生他爹趁她午休迷糊著,讓夏蓮秋霜給她架出門,這會兒已經在向外城去的馬車上了。
“都半個月了,也不知道我兒可好!”
時玉璮看著親爹捏著袖口,滿臉愁容,這馬車也就行進了兩刻鐘,她親爹就念叨了兩刻鐘。
“你那個兒好不好我不知道,你這個兒現在不怎么舒坦!”
正睡得香,醒來卻在馬車上,原本下午計劃著要把昨日讓人新買的【神仙記】看完,誰知被'綁架'了!
“你哥哥這半個月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整好今日休沐,爹爹帶你們去十字樓!”
“爹,四哥去十字樓,娘親會樂意嗎?”
宣德侯想到自家娘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我找你四叔安排好了,應該不會被你娘知道吧……”
爹可真天真……
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時文謹的小宅子,車簾”唰”地被掀開,竄進來個渾身酸腐味的青年。時文謹頂著兩團草屑黏成的”鬢角”,粗布衫袖口還沾著可疑的黃漬。
“你也不知道換件衣服?!睍r玉璮嫌棄的往里縮了縮。
“爹!他們克扣草料!騾子餓得啃我褲腰帶!“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腰間被啃出牙印的革帶。
“該?!皶r玉璮用絹帕掩住鼻尖,“雇人往濟陽侯府扔臭雞蛋多省事,偏要親自動手?!?
“我那不是為著…“時文謹突然噤聲,不愿再提,怕惹的妹妹不開心,看他多好,誰家有這哥哥!
時長濟忙把油紙包往兒子懷里塞:“謹兒吃塊炊餅墊墊,今兒給你點八寶鴨…”
松垮的袖袋突然漏出本《大昭律》,書頁間夾著城固所地形圖,“爹您這給誰研究呢?“
時玉璮指尖戳了戳墨跡未干的標注,惹的時長濟尷尬的咳嗽。
“哪里是研究,就是看看你哥哥日常在哪兒,我心里安心!”父親慌忙藏起書冊,卻帶翻了牛乳壺。
時文謹突然扒著車窗怪叫:“爹快看!永寧侯府新換的門,我多好啊,他們臉都不要了,我還上趕著幫他們換新門!”
時文謹一點兒沒覺得自己錯,畢竟多大的杰作,哪怕再城固受苦了一陣兒,現下也滿意極了!
馬車溜進十字樓后巷時,日頭已斜照在斑駁白墻上。
掌柜見三人下車忙比劃:“從西側小門…”
三人悄摸挪到透天頂樓轉角,忽聽得旁邊頭簾輕響。時玉璮手中松脫的絲帕被穿堂風卷起,正巧落在某人的云紋靴上——趙江亭掀珠簾的手頓在半空,目光從時玉璮微微歪斜的琉璃桃花釵,掃到攥緊袖口的時長濟,最終落在一身破爛還緊抓革帶的時文謹身上。
又一人從珠簾內轉出,時文謹拽著褲腰往父親身后躲,但看見來人,瞬間伸出頭來,眼睛瞠的溜圓,手松的比嘴角揚得快。
“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