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誤會的沈長昀嘆了一口氣,伸手抓起了床上的被子,披在了國師的肩上,遮住了嬌俏玲瓏的身軀,然后拍了拍國師的頭頂,溫柔的說:“我沒有嫌棄你,別多想,快入秋了,濕著衣服容易患病,我現在去找麗娘姐姐給你換衣服,就坐在這等我。”
說完,便轉身走了。
國師睜著眼睛看著沈長昀離開的背影,心里面說不出的煩躁,那雙眼睛不會說謊,國師知道,他說的沒錯,他沒有嫌棄她,一點都沒有。
“沈長昀。”
這是國師第一次叫沈長昀的全名,聲音軟糯清晰,但是沈長昀心里面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會有一種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覺,他扭頭一看。
坐在床上的國師一手緊緊的抓著手里面的竹棍,一手緊緊的抓住了胸前的被子,一雙漂亮的銀眸在外面的月光照射下,有著晶瑩剔透的美。
沈長昀聽見了少女一字一句地說:“本座知道本座的身份,但是現在的我不是本座,只是我而已,我亦有我自己的驕傲,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跟你說的,但是請不要在試探我了。”
那是一代國師坐在了一間客棧的房間里,在月光之下對著沈長昀說下了這樣的話,雖然被子之下的她衣衫狼狽,但是少女身上的雍容高貴,沈長昀是近二十年歲月都不曾遇見過的。
面對這樣的國師,沈長昀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此處的靜謐更是讓人覺得空氣凝結,沈長昀早有料想國師已經知道了自己被試探了那么多次,但是被人挑明了說,他總覺得有些慌張。
不過沒等沈長昀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國師又繼續說:“本座愿意提供消息,除了報恩,其實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要是渡城的事本座幫上了忙,那本座想讓你答應一件事,你會答應么?”
沈長昀扯了扯嘴角,嘴里面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是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也絕對不會違背你自己的道,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僅僅是請你保管一樣事物,帶著她離開盛京,去往遠方,你愿意嗎?”
眼睛睜得老大的國師正對著前面說話,那里是一個屏風,已經站在了門口的沈長昀看著國師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該提醒她還是該怎么回答她的話。
世間之事,有舍有得,沒有白白的來的便宜,每得到一件東西必然是要有付出的,而對于國師來說,沈長昀等人不過是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要只是說報恩一事就讓國師倒戈在了他們這邊,沈長昀說什么都會覺得不對勁的。
而現在國師也攤開了,除了報恩,還有另外一個要求,這種有利可圖的動機反倒是充滿了說服力。
雖然沈長昀心懷悲憫,俠肝義膽,可也不是莽漢行事,小的時候跟在了沐雪山莊莊主身后見過的人間丑態也不少,所以對于不認識的人,保有自己的謹慎也說得過去。
但是……
面對著一個失明的國師,沈長昀總是狠不下心來,總覺得不是滋味。
他感覺十分尷尬,只能假意咳嗽了一聲,然后說:“你想帶什么?”
國師道,“一個符咒。”
既然國師都說明白了,沈長昀看著國師這副狼狽的樣子,他也狠不下心來拒絕,而萍水相逢,卻要一諾千金,這就是他沈長昀的俠道,
他說:“好。”
國師聽見了,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來,“我就知道……謝謝哥哥。”
沈長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睛四處亂瞟了一下,看見了桌子上的盒子,才反應過來,然后快速的把盒子塞到了國師的腿上。
盒子不大,沈長昀一手拿著的,到了國師面前看著就需要兩只手托著,“這是賠禮……今天傍晚的。”
說完,便嘟囔著自己去找胡麗娘就出房間門去,走的時候沈長昀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一面有人闖進來。
等腳步聲在門外消失了后,坐在了床上的國師才動了動自己的眼球,看著緊閉的房門,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來。
她就知道,沈長昀這種大好人肯定會心軟的,既然都開口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國師摩挲這手里的竹棍,就這么點時間,就現削了一根竹棍,上面光滑的不見一根倒刺,而且大小剛好,三指粗的竹棍散發著竹葉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過,國師低頭看著腿上的盒子,摸了摸上面精致的花紋和刻著的字,這是給她的?
她挑了挑眉,放下了竹棍,好奇的打開了盒子,一股甜蜜的氣息便散發了出來。
盒子里面又好些個大小一樣的圓球,紅色的果子被金黃的糖衣包裹,看起來就像是冰糖葫蘆一樣,但是又不像。
這是毒藥?
雖然覺得沈長昀不大可能會下毒,但是自小便開始防備他人的國師還是忍不住防備。
“賠禮……呵呵。”
國師笑了,就算是毒也沒關系,她吃了也不會有事,所以她伸手拈了一顆出來試探的咬了一口。
紅唇蠕動,少女的眼睛逐漸發出了亮光,無神地銀色竟然也有了些許活氣。
好吃!
國師這樣想的。
吃起來倒是和冰糖葫蘆有些相似,外甜里酸,酸酸甜甜的,中間還有流心,是山楂泥,酸與甜的交織發揮到了極致!
國師府很少會有這樣子的糖果,小的時候醫師給她和蕭宣慈開的藥方里面是絕對不允許吃甜,后來她不用吃藥后,她也沒有吃過糖,不單是因為自己習慣了,也是因為蕭宣慈病情特殊,必須要用醫師的藥。
很久了,記得最后一次吃這甜的還是蕭乾抱著她和那個女人偷偷去上元佳節的燈會的時候,蕭宣慈還在女人的肚子里,連人形都沒有,可是也算是一家子最全的時候了。